回到家，我想跟陳靜好好聊聊發(fā)生的這一切。路上我已經(jīng)想好了我要把一切我的真實想法告訴她，然后讓她來決定怎么做，如果她做了決定，那我一定按照她的決定來，因為我不可能“殺死”我自己的孩子。
不過我有點低估了陳靜，或者說低估了女人。
陳靜坐在沙發(fā)前的地毯上，靠著沙發(fā)邊上，枕著我的一條腿。所以位置上我高高在上，她很低下。我不知道這是不是心理學(xué)的一些暗示的談判陷阱，但至少那一刻，我的內(nèi)心確實覺得對她有一種異樣的憐憫。
“一直沒有跟你提到沈玉，是怕說了你不高興。我，首先向你保證，孩子我會負(fù)責(zé)的。”我有點語無倫次，之前路上想好的大段大段的開場白這時候不知道扔到哪里去了。
“沈玉是我的女朋友，這你一開始就知道的。你剛來我這里，是為了租房子，當(dāng)然后面發(fā)生的事情我也有責(zé)任?！标愳o一言不發(fā)抬頭看著我，越發(fā)使我感覺我做錯事了，甚至是這時候我在說的所有的話全是錯的。
“我不想傷害你，其實一開始我也在報答你對沈玉的幫助，我說的是讓你住我家。之后發(fā)生的事情是在我們自愿的前提下發(fā)生的，當(dāng)然這對于沈玉是不公平的。我從來沒有想過要放棄她，之前，現(xiàn)在或者未來。”
“這個孩子你可以考慮是否把他生下來，如果生下來，孩子的撫養(yǎng)費用我來出，而且你們可以住在這里，你需要的話我搬出去也可以。如果你打掉，我也接受，涉及到的費用也由我來出，我也可以給你一定補償?！闭f到這里我停住了，一方面是我不知道再怎么說下去了，另一方面陳靜的表情完全出乎我的意料。她沒有表現(xiàn)出暴躁、憤怒或者是悲傷的情緒，很鎮(zhèn)定，好像是完全預(yù)料到我要說的這些。而且她面帶微笑，好像面對一個無知幼稚的人。
“孩子我會生下來，而且不用你來撫養(yǎng)。如果你需要的話，我可以從這里搬出去。你也可以去找你的沈玉。你的任何決定我都支持?！彼踔劣诼冻鲆环N憐憫我的微笑，把一邊的臉頰貼在我的腿上。
我覺得她又把問題拋回給我，這個狀況是我之前沒有預(yù)料到的，我想到她大哭大鬧，想到她罵我沒良心，想到她會求我，想到她會以死威脅......但是現(xiàn)狀我完全沒想到。
“你一個人帶個小孩以后怎么生活？怎么嫁人？這些你想過嗎？”我像是在為她考慮，其實事后我發(fā)覺當(dāng)時的我是站在自己自私的立場考慮問題的。
“沒有問題。在你表達(dá)對我們母子的厭惡的時候，我已經(jīng)想明白這個事了。而且我也知道你終究是不會愛上我的，不管我付出怎樣的代價。我也沒有必要求‘老爺’您給我們母子一個活路。我會一直帶著他，以示我終究是愛過他父親的?！标愳o一邊說，一邊閉著眼睛，好像用臉在感覺我的身體。我覺得我更像是一個卑鄙小人，無恥下流之徒了。
“我再想想?！蔽遗e起了白旗，陳靜依然沒有動。我把她抱起來，讓她坐到沙發(fā)上。她把臉貼著我的脖子，我摟著她，慢慢我的肩頭濕了一片。
我無法想象這時候陳靜內(nèi)心的那種感受，大概能夠類比我覺得沈玉可能已經(jīng)有了男朋友時候的感受，但這肯定不準(zhǔn)確，因為兩種深刻度不同。
突然，她抬起頭，掛著滿臉的眼淚笑著對我說：“你愿意陪我去看他一眼嗎？以后我至少可以跟他說，寶貝，你爸爸看到你怎么怎么樣?！?p> 我的心里一陣酸楚，我看著她的眼睛，有點無地自容，摟住她。我在想，她也是無辜的，跟這個小生命一樣無辜。
我心里實際上又有了另外一個打算，我想試探一下沈玉那邊是否會給我一個下決心的機會。如果沈玉本身已經(jīng)放棄我了，那我就選擇陳靜了。如果她沒有放棄，我就去意大利找她，把事情源源本本告訴她，如果她接受不了，那我也就選擇陳靜了。如果她依然愛我并且能夠接受現(xiàn)狀，那我就跟陳靜分開。對于這個孩子，從我或者陳靜的角度來說，都想把他生下來的，即使沈玉反對的話。
周一上班，我找了吉娜。
“我要你幫我一個私人的忙，這次你能保證不泄密嗎？”我如果不去公司，吉娜總能知道我的動向，而且這也是為了以防萬一。她即使一開始不知道，后面知道了我的計劃就完蛋了。
“咱倆誰跟誰??？”吉娜一副狡黠的樣子。
“那我還是不說了，沒說你就不懷好意了?！?p> “別，別，我以我爸我媽的名義發(fā)誓絕不泄密?！奔扰e起一個手做發(fā)誓的樣子。
“我要請幾天假，不管你知不知道我的行蹤，不能告訴陳靜可能認(rèn)識的任何人。如果她問你，你就說我出差去了。”我說的時候有點緊張。
“??？去見意大利女朋友？我靠，老大，你這不是一點點渣??？”吉娜一臉鄙視的樣子。
“渣不渣你別管，你答應(yīng)幫我這個忙的?！?p> “我?guī)湍氵@樣的忙我怎么對得起靜靜？你這是陷我于不仁不義??！靜靜哪里對你不好了??？你還非要再找一個什么情況都不了解的什么意大利人？怪不得都說男人是‘臭男人’呢，老大你也太不靠譜了。”吉娜氣氛的樣子，嗓門越來越大，看得出來非常氣憤。女人有的時候很容易共情，所以她有點把她自己放到陳靜的位置了。但是這事我已經(jīng)說出來了，都收不回去了。
“具體情況你不了解。我這么跟你說吧，意大利那個才是我的正牌女友?！甭牭轿艺f這句話，吉娜狠狠給了我一拳。
“我靠，老大，你比我想的更不靠譜啊？你有靜靜還找一個正牌的？哦，你的意思是意大利這個你先認(rèn)識的？那也不對啊，那你怎么跟靜靜好上的？等等，讓我捋捋，這事情太亂了?！彼闹X門好像要把這事給想明白。
“姐，您老就別想了，我想那么久都沒想明白，跟你也說不清楚具體情況，而且說來話長，這些你都別管了，你就幫我個忙，不要把我的行程告訴陳靜就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