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4章 都被你毀了

　　因為知道這一瞬間總有一天會到來，所以在腦子里想象了成千上萬次。

　　宋挽挽沒能發(fā)出一聲哭聲，就掉下了眼淚，幼薇用纖細(xì)的胳膊用力抓住了宋挽挽。

　　與18年前一樣，帶著明朗微笑的幼薇首先打開了話匣子。

　　“你是宋挽挽嗎？真的是你嗎？”

　　幼薇不敢相信站在面前的女性是宋挽挽。

　　就像從沉睡中醒來，眼睛顫抖時看到的布滿皺紋的父母的臉一樣，有種異樣的感覺。

　　幼薇又走近一步，拉近了一點(diǎn)距離，看著宋挽挽的臉。

　　幼薇頓時喘不過氣來。

　　“是宋挽挽。真的是宋挽挽呢?！?p>　　宋挽挽與幼薇對視。

　　“你是怎么…你什么時候醒來的？我都不知道你醒了?！?p>　　不知不覺中，幼薇的眼睛里也積滿了淚水。

　　用手背掉眼淚的幼薇發(fā)出了還不穩(wěn)定的聲音。

　　“還不到一個月。”

　　一個月，醒來那么長時間了，丁香玉卻沒有告訴我。

　　像丁香玉一樣希望幼薇醒來的人是宋挽挽。丁香玉也很清楚這一點(diǎn)。

　　但是丁香玉不出現(xiàn)在美術(shù)館的時期和幼薇醒來的時期重迭。

　　徹底避開了自己。因為不想告訴幼薇醒了。

　　突然心臟不規(guī)則地跳來跳去，好像什么也沒吃就吐出來似的。

　　幼薇用枯枝般的手碰了宋挽挽震驚的雙頰。

　　“宋挽挽，我以為我們要死了?！?p>　　應(yīng)該是那樣。因為我們在死亡的盡頭在一起。

　　那天非常清晰的記憶變成冰冷的浪花纏繞在全身。

　　就像身體浸在水里一樣，很難舒服地吐出一口氣。

　　宋挽挽強(qiáng)忍著呼吸回答道。

　　“……我也以為我那天會死。我以為我死了。”

　　“你醒來真是太好了?！?p>　　好不容易說出的話一起抬起嘴唇，眼角的眼淚順著臉頰流下來。

　　低著腰的幼薇抓住宋挽挽的雙手懇切地說。

　　“我們現(xiàn)在能繼續(xù)在一起了吧？”

　　“……”

　　“就像以前一樣?！?p>　　對宋挽挽來說，幼薇是唯一的朋友。最先靠近自己的重要的人，如果不是18年前的那次事故，兩人可能會一直在一起。

　　宋挽挽正要拿出答案的瞬間，對面的房門開了。

　　“挽挽?！?p>　　聽到丁香玉喊自己的聲音，宋挽挽猛地從座位上站起來，回頭看了看。

　　丁香玉面對宋挽挽，臉色發(fā)白。

　　對于沒有受到邀請的客人丁香玉來說，宋挽挽并不是女兒，而是不速之客。

　　“媽媽?！?p>　　聽到宋挽挽嘴唇外傳出的稱呼，丁香玉嚇了一跳走了過來。

　　看著逐漸靠近街道的丁香玉的眼睛，宋挽挽明白了丁香玉的視線正向著幼薇。

　　熟悉的歧視感消失了。

　　一個月前從館長室接到一通電話后跑出來的丁香玉的雙眼和現(xiàn)在變得非常緊張。

　　丁香玉現(xiàn)在根本不把宋挽挽放在眼里。

　　不，希望干脆消失。

　　“你為什么不睡就起來了?！?p>　　“我女兒今天因為接受康復(fù)治療很累。”

　　宋挽挽回頭望著丁香玉。

　　丁香玉以一次也沒有給宋挽挽看過的表情對待幼薇。

　　含在嘴里怕化了，捧在手里怕掉了。丁香玉不停地?fù)崦邹钡氖直?，傾注了愛意。

　　“很難說出口嗎？你聽不到聲音嗎？”

　　幼薇不顧丁香玉過分的擔(dān)心，沒有回答問題，而是望著宋挽挽。

　　“媽媽？”

　　眉毛扭曲的幼薇懷疑自己的耳朵。

　　“宋挽挽，你剛才真的叫我媽媽嗎？”

　　和幼薇對在一起的宋挽挽的視線好像站在纖細(xì)的繩索上，危險地晃動。

　　當(dāng)然，宋挽挽認(rèn)為丁香玉會把18年來發(fā)生的一系列事情全部說出來。

　　有一個月的時間，說的時間很充分。

　　為什么沒有想得更深一點(diǎn)呢？

　　在幼薇醒來連說都沒有說的一個月里，根本沒有時間關(guān)心自己。

　　干脆存在于丁香玉的記憶中。

　　宋挽挽一臉無力地站著，握拳手瑟瑟發(fā)抖。

　　宋挽挽什么話也說不出來，幼薇渴望得到回答，把提問的對象變成丁香玉。

　　“媽媽，宋挽挽不是媽媽的女兒。為什么？”

　　雖然是非常簡單的問題，但是丁香玉連開口都很難。

　　“那宋挽挽為什么叫媽媽呢？”

　　雖然新生命的誕生是應(yīng)該得到祝福的事情，但是宋挽挽的母親卻并沒有半點(diǎn)高興。

　　對避孕漠不關(guān)心的父母，看懷孕測試儀上的兩條杠后，只想著怎么處理掉。

　　為了流掉孩子，有時會滾樓梯，有時還會跳繩。

　　但遺憾的是，宋挽挽卻出生了。

　　雖然宋挽挽在父母的憎惡中長大，但卻沒有任何傷痛，健康地走出了這個世界。

　　對于最需要父母幫助的孩子，父母只是漠不關(guān)心。

　　很少給孩子按時買奶粉，而且也不給孩子換尿布。

　　虐待的一種形態(tài)——放任，宋挽挽在缺乏父母的信任下艱難地生活。

　　剛開始吃斷奶食品的時候，媽媽晚上讓宋挽挽睡覺，出去喝酒，爸爸每天都在網(wǎng)吧玩游戲。

　　兩個人如果在同一個屋檐下，就會互相大喊大叫，吵得震耳欲聾。

　　“我不是叫你別丟下孩子來喝酒嗎？身為媽媽就沒有責(zé)任感嗎？”

　　“把門鎖上出去就沒事了!你才是爸爸，你不也在外面過夜！”

　　“喂，你剛才是叫我臭小子嗎？”

　　“對，我叫你小子了!你不是說要去網(wǎng)吧嗎？是不是在跟女人交往？”

　　兩人越提高嗓門，站在角落里的宋挽挽就越掙扎。

　　“因為你，我生了孩子，變得這么有意義!你真好。還是老樣子？”

　　“是我要你生下我的嗎？誰讓你生的？是你生下他的!”

　　“哇……”

　　不顧宋挽挽的哭聲，兩人沒有停止。

　　隨著時間的流逝，兩人的關(guān)系變得更加惡化，在宋挽挽四歲時，默默離開家的父親再也沒有回來。

　　3個月后，熙媛在微博上看到了和自己的朋友一起拍照的丈夫。

　　照片中兩人滿面笑容地抱著對方。

　　照片很快就被刪除了，但這就像證據(jù)一樣。

　　熙媛憎恨又憎恨和自己的朋友出軌離家的男人。沒過多久，這個恨又延續(xù)到了宋挽挽身上。

　　“我的人生都被你毀了。”

　　“要不是你，我也能考上一所普通的大學(xué)?！?p>　　“生了你之后風(fēng)風(fēng)雨雨，所以你爸爸才離開的?！?p>　　每天不停地向宋挽挽灌輸惡毒的話，化解她的怒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