奈紗似乎是看出了雒月的苦悶,對她說:“本來是不打算告訴你??墒悄銌柶鹆?,我不可能一直讓你蒙在鼓里。”
“對不起,奈紗姐,我沒想過會是這樣,我……”雒月現(xiàn)在心亂如麻,這樣的原因是她萬萬沒想過的。
奈紗捏了捏雒月的臉,語氣柔和,想盡量緩解雒月此時的情緒:“這件事想必有點(diǎn)嚇著你了吧。你也不必給自己太大壓力。我希望你可以看明白自己的心意之后,再好好面對這份感情吧。”
“……嗯?!宾迷曼c(diǎn)頭。
“先去休息吧?!?p> 說完,奈紗帶著雒月出去,剛推開門,就瞧見了被攔在門口的嘉莉和伽瑪。
保安人員見著奈紗出來了,也松開了攔住他們的手,允許他們靠近了。
兩人見到雒月,都關(guān)切的問:“你沒事吧?剛剛為什么突然跑掉?”
雒月笑了笑,搖頭:“我沒事,突然想起件事。想問奈紗姐而已?!?p> “雒月,你可嚇?biāo)牢伊?。我還擔(dān)心你找不到路!”見著雒月平平安安的回來了,嘉莉終于松了口氣。
“雒月……你……”伽瑪注意到了雒月緊握著木偶的手,她看上去很焦慮。
奈紗目光微動,輕瞟了一眼伽瑪,對他們兩人說:“你們先回去吧。小家伙今天有點(diǎn)累了。”
雒月也附和道:“嘉莉,伽瑪,你們先回去吧。我沒事的?!?p> 當(dāng)事人已經(jīng)這么開口說了,他們也不好多過問,只好先行離開。
雒月出門送別。
這時,伽瑪突然湊到雒月耳邊,低聲說:“那個女人的話,你只能信一半。”
這句話說完,伽瑪便跟著嘉莉離開了。
雒月有些不知所措。伽瑪?shù)倪@句話是什么意思?
但今天、雒月的腦子里可裝了太多信息了,伽瑪?shù)倪@句話很快被沖到了腦后。
身心俱疲的雒月回到自己的房間,走到床邊,便整個人倒下,失神地盯著頂上掛著的燈。
在自己第一次遇見塔奈之后,都發(fā)生了些什么呢?
可是在接下來時間里,無論雒月怎么回憶,始終記不起,有些記憶仿佛是被特意抹去了似的。
嘉莉和伽瑪經(jīng)常跑來找雒月玩。
借此機(jī)會,雒月問伽瑪那天的話——“那個女人的話,你只能信一半”——是什么意思。伽瑪故作神秘,讓雒月靠近點(diǎn),雒月乖乖的聽話了,結(jié)果他卻丟下“直覺”二字。
雒月沒好氣的盯著他,眼里帶著慍色,想說他又說不出口。
這樣的情況之下,伽瑪才正經(jīng)的解釋道“因?yàn)樗L的不像說實(shí)話的女人”。雖然這個理由還是很勉強(qiáng)但至少比之前靠譜。
雒月也只是在心里默默記下,至于真假,她還得再觀察觀察。
生活一如往常。
時間總是一個溫柔而又殘酷的治療師。它用時間線無限拉長思念和痛苦,讓這些情感變得淡薄。它們稀松平常到生活的每一次呼吸上,被困住的人只能選擇習(xí)慣它們,接納它們。
夏去秋來,微涼的風(fēng)吹黃了樹葉。
這是她呆在奈紗旅館第一百一十二天。夏天已經(jīng)結(jié)束,她裹上了厚衣服,迎接秋天。
這一天的太陽很明媚,雒月想去院子里曬曬塔奈屋里的被子。當(dāng)初奈紗安排的那三間屋子,其中有一間是塔奈住的。
她也是后來從其他人聽說的??赡芤?yàn)槭撬蔚姆块g,雒月在收拾的時候總是很緊張,但是每一次都很仔細(xì)的把每樣?xùn)|西整理和清潔好。
她不知道他什么時候會回來,但她隨時都在準(zhǔn)備迎接他回來。
雒月抱著被子走到院子里鋪曬好,便一如往常坐在院子的石凳上,抬頭看天上的云和太陽,總會有那么一瞬間的失神,仿佛自己就還在原來的時間和地點(diǎn),只要她一回頭她就可以看見她思念至極的人。
她思念的人……
雒月心里默念著,帶著一點(diǎn)點(diǎn)期許——她曾無數(shù)次滿懷期許過,只是每一次,都像是沉溺在深海,明知那束光只會越來越遠(yuǎn),。
秋天的陽光并不刺眼,可是逆光而來的這個人,她卻有些看不清了。
好像并不是光線的原因,而是她的眼睛。雒月抹了抹眼角的淚,看著那個熟悉的人一時間不知道說什么。
這個畫面她見過很多次,不過都是在夢里。
但夢并不是美好的結(jié)局,她所見到的都是渾身是血,再無心跳的他。
每次到這兒,她都會驚醒,伴隨著她的是窒息般的心臟驟停,和縈繞在心底揮之不去的恐懼。
“塔奈……”雒月猶猶豫豫的開口,害怕自己又是大夢一場。
塔奈微微一笑,目光溫柔,輕聲道:“是我?!?p> 熟悉的聲音,熟悉的語調(diào),雒月心里夾雜著喜悅與緊張。她張了張口,又閉上了。
她和他之間的這種親密又陌生的關(guān)系,她應(yīng)該說什么樣的話,才顯得合適呢?
“對不起,回來晚了?!彼握f著,已經(jīng)向她走來了。
雒月連忙搖搖頭否定:“沒有的事,你不必和我道歉。該道歉的是我,要不是我,你也不會受這么重的傷。對不起……”
說到后邊,雒月已經(jīng)不敢看他了。
“阿月,你從來都不需要對我說這三個字?!?p> 雒月感受到塔奈的溫度了,他離她很近。聲音從頭頂傳來,落在耳里,是那么清晰。
“我可以抱抱你嗎?”塔奈的語氣帶著詢問的意味,急促的呼吸像是在克制著什么。
雒月有些茫然,但是她還是很快點(diǎn)頭了。
她剛張開雙臂,塔奈就一把把她擁進(jìn)了懷里,力道很大。
鼻尖縈繞著他身上的味道,雒月的臉不爭氣的又紅又燙,為了不被他看見,雒月下意識往他懷里埋了埋。
這一舉動卻讓塔奈身形一僵,他低頭,正巧就看見了雒月微紅的耳尖,心里一股暖流上涌,勉強(qiáng)保持住的冷靜此刻有些收不住了。
“阿月……”塔奈的聲音此刻變得有些沙啞,他推開雒月,捧住她的臉。
雒月紅著臉,眼神有些慌亂,就這么盯著他,眼見著他俯身過來。
這個時候要不要推開……?可是她好像其實(shí)心里很期待吧?
一想到這里,雒月只覺得臉更燙了,她甚至害怕塔奈從自己的眼睛里看出點(diǎn)什么,索性閉上了眼。
可是這樣似乎……更像是在邀請他了?
雒月快糾結(jié)死了??纱丝蹋X得有什么濕濕潤潤的東西從鼻子里流出來了。
她睜眼,用手摸了一下。
血……鼻血。
完了,這像什么話。
雒月只覺得自己的面子已經(jīng)碎了一地,撿都撿不回來了。
接著,她只覺得眼睛里的世界正在天旋地轉(zhuǎn)……
“阿月……?”塔奈語氣焦急,迅速抱住了暈倒的雒月。
拜托,這一定是場夢好不好。
這是雒月失去意識前最后的想法。
這樣的情況,讓塔奈有些哭笑不得,他橫抱起雒月就往屋里去。
他動作很輕柔,卻把雒月?lián)У暮芫o。
他真的很怕很怕再次看到,懷里的人變得蒼白冰涼。已經(jīng)有過一次了,他不想再有第二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