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每個人都有陌生的一面

　　向前的提問方式對特穆金來說是赤裸裸的羞辱，換來的是對方無比陰狠的目光。登場時威風(fēng)八面的特穆金此刻已經(jīng)是案板上待宰的魚，只能用眼神來表達自己的憤怒與不甘。

　　向前很理解對方目光中表達的涵義，于是他收回了寶石戒指，伸出了手槍，槍口抵在特穆金的左腿膝蓋上。

　　“不肯說？”向前平和地追問了一句，他沒有做出任何狠厲、威嚇的表情，平靜得就像跟一個鄰居打招呼。特穆金輕蔑地翻著白眼。

　　“啪！”

　　向前帶著不變的平和表情扣下了扳機，子彈從特穆金左腿膝蓋內(nèi)側(cè)穿透到外側(cè)，留下兩個飆血的搶眼。劇烈的疼痛讓特穆金發(fā)出低沉的吼叫聲，一雙眼睛瞪得滾圓，一時間沒法再翻出白眼。

　　向前嘆了口氣，仿佛很為對方的遭遇遺憾，而后隨手把槍口抵在了他的右腿膝蓋上。

　　“我剛剛忘了提前告訴你——畢竟是第一次干這種活，疏漏是難免的；我對人體構(gòu)造有過比較深入的研究，剛剛那一槍打的是你的膝蓋軟骨”向前的語氣像極了一個給病患下診斷書的醫(yī)生，“我可以確定，剛剛那發(fā)子彈的穿透角度正好打碎了整個關(guān)節(jié)面軟骨。這是不可逆轉(zhuǎn)的損傷，以后你左腿每一次用力，膝蓋骨都會像針扎一樣。雖然不至于下不了地，但是下半輩子你必須拄著拐杖走路了。”

　　“不過好消息是，你還有機會保住另一條腿?！毕蚯罢佌伾普T，手中的06式手槍成為絕佳的注腳，“柱一根拐杖總比柱兩根拐杖要好得多，對吧？”

　　“還是不肯說？”向前與特穆金對視著，清楚無誤地接收到對方釋放的信息。

　　“啪！”又是一聲槍響；這一次特穆金表現(xiàn)得很硬氣，至少沒有再發(fā)出疼痛的哀嚎。

　　向前不以為意地點了點頭，嘴角處滿是譏諷的笑意：“你表現(xiàn)得很像個硬漢，那就讓我們再做個試驗，我想看看你最終能為你爸爸付出多少犧牲，好嗎？”說著，向前把槍口上移，抵在了特穆金的脖子上。

　　“我來告訴你接下來會發(fā)生什么，硬漢先生?！眲倓偵鋼暨^的槍口帶著灼人的高溫，在特穆金的脖子上燙出一圈水泡，“子彈從這個角度射出去，會避開你脖子上所有的重要血管，然后擦過你的頸椎骨，穿透脖子?！?p>　　向前的語氣就像一個外科大夫正在給手術(shù)對象做術(shù)前談話：“傷勢不會致命，但是你的頸椎骨會被打掉一個小小的骨節(jié)；一個比較好的結(jié)果就是你的脖子以后只能固定歪到一邊，偶爾還會因為肌肉麻木而滿地流口水。當然了，壞的結(jié)果就是子彈不小心偏離了預(yù)定的彈道，要是把頸椎骨傷得太多，那就只能高位截癱了。不過這里有一個好消息，就是不管傷勢是輕是重，都不影響你的思維與記憶，也就是說我們還可以繼續(xù)審問你?！?p>　　“現(xiàn)在輪到你來考慮，你能為你爸爸做到什么地步？”向前的笑容更濃了幾分，“想象一下，此后三十年、四十年甚至五十年，在漫長的生命當中，你再也不能正常走路，你苦心練習(xí)的各種戰(zhàn)斗技能再也沒有用武之地；不管吃飯、喝水、睡覺，永遠只能歪著脖子，還要學(xué)幼兒園里掛著鼻涕的小屁孩一樣，在胸前掛一塊小手帕，隨時準備擦口水——你只能以一個廢物的形象過完你的后半生。或者你也可以選擇另一個結(jié)局，把我想知道的告訴我，我可以悄悄地把槍口抬高一點，子彈會直接穿透大腦，給你一個痛快。”

　　向前的話語宛若魔咒，一點一點灼燒著特穆金的理智，此刻他雙目充血，面部肌肉都不受控制地顫抖著，他思維中的理智成分即將崩潰。但是向前不為所動，他臉上雖然帶著笑容，但是目光里透著一股從心底深處折射出來的冷血；他現(xiàn)在的舉動一半是為了審問，另一半則是故意的折磨。

　　沒有人敢制止向前，通訊頻道里沉寂了很長時間；在現(xiàn)場直接目睹過程的矢量更是幾乎被嚇傻了。矢量親身體會過向前的毒舌秉性，甚至以女性特有的細膩，她隱約能夠察覺到向前沒有表現(xiàn)出來但是一直隱藏在心底里的那種對旁人的疏離與冷漠；但是向前此刻表現(xiàn)出來的殘忍與冷血依然把矢量嚇得夠嗆，她甚至不自覺地遠離了向前兩步，更不敢直視向前的眼睛。

　　就在所有人都等著向前開最后一槍的時候，軍刀大踏步走了過去。

　　“夠了！”軍刀揚起手中的戰(zhàn)刀，刀背在特穆金頭側(cè)重重一敲，把人敲暈了過去。

　　“軍刀！”被打斷的向前猛地直立起來，毫不掩飾自己的憤怒，直視著軍刀。

　　軍刀毫不退縮地與向前對視著：“人已經(jīng)被我們抓住了，以后會有專業(yè)人員來審問他，但不是現(xiàn)在……也不應(yīng)該是你！”

　　軍刀說完之后就平靜地看著向前，寸步不讓；向前一言不發(fā)，但是他的怒火似乎一點一點在消散。

　　向前知道自己逼問特穆金的行為在外人看來其實已經(jīng)越界了，在旁人眼里他幾乎完全被怒火所驅(qū)動，在摧毀特穆金的理智之前，他自己的理智也同樣處于失控邊緣。而軍刀的話就像當頭一盆冷水，想讓他重新冷靜下來。不管他是不是因為誤解而產(chǎn)生了錯誤的認知，但是軍刀的本心確實是在幫助向前。

　　向前默默轉(zhuǎn)過身去，遠離了特穆金；他并沒有為自己辯解，哪怕他之前無數(shù)次把軍刀懟得七竅生煙，但是他終究不會用毒舌去回應(yīng)別人的真誠與善心。

　　矢量看著向前主動退讓，幾乎要開始崇拜軍刀了；這還是她第一次看到有人能在語言上壓倒這個渾身長刺的男人。

　　不知道是不是矢量臉上驚奇的表情太過明顯，向前抬頭瞥了她一眼，就表示自己不想與她說話，并朝她扔了一支06式手槍。

　　矢量嚇了一大跳，手忙腳亂地接住了槍：剛剛開過的槍會燙人的啊，混蛋！沒退膛的槍會走火的啊，王八蛋！矢量下意識地要將子彈退膛，不料拉開一看，槍膛里空空如也——朝特穆金膝蓋射擊的兩槍恰好打空了彈夾。

　　矢量茫然地看著向前的背影：這是恰好，還是他故意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