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奇的提醒猶在耳邊,似乎在捕風(fēng)捉影,細(xì)想又覺得有些道理。
無論如何,殺掉這兩名能力者太過浪費(fèi),不如好好榨取他們的價值——趙易鵬的價值。
趙易鵬為自己挑選了一處屋子,他低身伸手接近紅色的野花,當(dāng)距離縮短到十幾厘米時,花朵突然翻開,將掩藏在花瓣底下的尖牙露出來。
深綠色的根莖猛地發(fā)力,綻放的花瓣成為可怕的口器,在趙易鵬的指尖前一咬一合,與人叩齒的聲音別無二致。
“咬人花,這一帶的特產(chǎn)?!壁w易鵬笑了笑,他是專程演示給外人看的,瘋?cè)藦埓蛄藗€哈欠,顯然早就見慣了這種奇特的植物。
徐峰心中有數(shù):“多謝提醒?!?p> 瘋?cè)藦堉赶蛟瓉砟莻€窗戶被打碎的屋子:“我住這一間。”
他默認(rèn)其他人同意,也不打招呼,自顧自地走進(jìn)去把門關(guān)上。
“這些到底是什么?”黎風(fēng)的心思還在那朵咬人花身上,現(xiàn)在的它乖巧地盛開,像是濃妝艷抹的姑娘努力靠妝容打動客人。
徐峰重復(fù)趙易鵬的話:“特產(chǎn)。不止是這里的特產(chǎn),還是迪比斯的特產(chǎn)。”
“我的意思是……有些違和?!崩栾L(fēng)繞了一大圈,刻意避開這些危險的花朵,“小區(qū)、學(xué)校、村莊、花草樹木,這些應(yīng)該不是這樣的。”
徐峰理解了黎風(fēng)的問題。
每個能力者的記憶被神靈或者幕后黑手封印,但封印并不是嚴(yán)絲合縫,也許處于節(jié)省的考慮,總之只是做了模糊化的處理,人名、地名、某天做了什么事情,這些細(xì)節(jié)一概不知,但對大的概念都有了解。
很明顯,迪比斯發(fā)生的一切都與記憶中的概念對不上號。
“因?yàn)槲覀儾皇窃∶瘛!比~榕輕聲說,“對迪比斯來說,我們都是外來者?!?p> 經(jīng)過敬神村的事情,徐峰對此有不同意見,但他不會說出來,非要爭個對錯。
黎風(fēng)能夠笑出來,將一時的低沉拋之腦后,這就是游戲中最大的對。
神無畏則一言不發(fā),盯著落單的咬人花看了一會兒,蹲下來快速出手,將它連根拔起。
花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從鮮艷變至蒼白,利牙咯噔咯噔敲了幾下,最后無力地貼附著花瓣,歪頭倒向一邊。
黎風(fēng)發(fā)出由衷的贊嘆:“你也太厲害了!就不怕被咬到嗎?”
神無畏不好意思地說:“我就是隨手試一試,看看能不能成功。它都是小牙,就算咬到,口子也不會太深?!?p> 徐峰無奈地看著兩人,催促道:“挑個地方睡覺,明早就要啟程?!?p> 葉榕卻放任不管,看向他:“明天以后,可能就沒法那么放松了?!?p> 這是無法回避的事實(shí),也是逃殺游戲的本質(zhì)。
要想讓觀眾看得舒暢,自然要從頭到尾高潮迭起,這同樣也要求能力者不能有太多的休息時間。
夜半,徐峰躺下,面朝灰蒙蒙的天花板,心情始終不能放松。
在眼皮半閉半合之間,他聽到了老朋友的聲音:“第二十一天結(jié)束。剩余生還者,13224人?!?p> ……
陽光普照大地,野花享受著這股準(zhǔn)時到來的暖意,將花瓣展開,露出獵殺的牙齒,要好好晾曬一番。
徐峰走出房屋,看見遍地的咬人花仰天高舉鋒利的口器,被嚇了一跳。
瘋?cè)藦堊谑^邊,野花就在他的腳下綻放:“哈哈,我就知道,第一次見到的人總會被嚇到,老子特別喜歡看這個。”
“你這是?”
“別怕,它們曬太陽的時候不會咬人。”瘋?cè)藦執(zhí)聛?,似乎要為疑惑的徐峰展示技術(shù),以證明花朵真的不會咬人。
“你在干什么呢?”趙易鵬及時阻止了對方的胡鬧,“徐峰,叫上你的人,我們一起去見神父?!?p> 事實(shí)上,徐峰不用叫任何人,黎風(fēng)和丁奇最早起來,前者拖著神無畏一塊兒,后者驚醒了葉榕。
丁奇居然主動上前搭話:“兩位,能不能透露一下,你們嘴里的神父到底是怎樣一個人?”
“他是能力者嗎?還是……別的什么。”黎風(fēng)差點(diǎn)脫口而出神無畏的身份。
瘋?cè)藦埓笫忠粨],好像這里沒有他的事了:“我最討厭別人問我問題,姓趙的,你來吧。”
趙易鵬認(rèn)真道:“我已經(jīng)把知道的都告訴你們了?!?p> 徐峰漫不經(jīng)心地走近,問出最棘手的問題:“你是怎么知道神父這個人的?”
這一次,趙易鵬沒有正面回答,只是撇了撇手,轉(zhuǎn)過頭向村子的另一個口子走去:“你們不肯一起的話,那我們就單走?!?p> “我們?nèi)松夭皇?,提些問題而已?!比~榕快步追上去,示意其他人跟緊,“還是一起走吧。趙易鵬,你不會這么小心眼吧?”
趙易鵬向葉榕點(diǎn)了點(diǎn)頭:“我只是害怕耽誤時間?!?p> 同時,丁奇在遠(yuǎn)處以更加嚴(yán)肅的神情向徐峰點(diǎn)了點(diǎn)頭,意思徐峰稍微一尋思就能得出來:看吧,這兩人果然有鬼。
神無畏東張西望,對沿途的一切都感興趣,黎風(fēng)的憂愁與害怕似乎都暫時不見,再度開朗起來,一路上找了不少話題。
然而,剛接觸的能力者一個是瘋子,一個過于正經(jīng),根本融入不了對話,即使主動湊上去給予機(jī)會,也只是嗯嗯以對,仿佛在打卡下班,力求快速解決新出現(xiàn)的問題。
地勢隨著土路越來越低,突然峰回路轉(zhuǎn),拐過幾個彎后開始直線上升。
徐峰突然想起一件事來,不那么重要:“這個教堂叫什么名字?”
趙易鵬作出精確的回答:“猩紅教堂?!?p> 土路消失,被茂密的草地覆蓋。沒有高大的樹木遮擋,教堂的正門就在眼前。
巨大的門,兩側(cè)是巨大的雕像,約有十人的高度。
雕像是潔白無瑕的少女雙手握在身前,似站非站,似迎非迎的模樣。
頭上戴著花冠,胸前別著胸針,樣式也是一朵盛開的花。
徐峰警覺地問:“里面有什么?”
趙易鵬給出一個模棱兩可的答案:“里面是安全的,至少白天是?!?p> 徐峰激活鷹眼,率先靠近這個龐然大物。
臺階兩旁是一簇簇緊密的咬人花,它們隨著徐峰的行走,口器宛如導(dǎo)彈一樣作出相應(yīng)的瞄準(zhǔn)修正。
當(dāng)?shù)巧吓_階的時候,徐峰回望雕像的背面。
他注意到,少女胸前的不是胸針,而是真實(shí)的花朵。
一枝刺穿少女心臟的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