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正的賜福?什么叫真正的賜福?”
徐峰蹙眉詢問,他記得在剛來猩紅教堂時,他曾去過展覽室,在那里有一個破裂的玻璃柜,介紹寫著:賜福,一切偉大的起源。
而當(dāng)時的他想當(dāng)然地以為這是原本的賜福被抽象化為了鄭千的能力,事實上,在敬神村的東閣,他也看見了墜落的失去眼珠的巨大老鷹,想來,那就是他鷹眼的來源。
“字面意思,這些天里你聽到一切有關(guān)的賜福,都是它。”鄭千以慈愛的目光看向肉球,“它才是這里最有價值的東西?!?p> “那你是什么?”徐峰下意識問道,“難道你所謂的賜福能力是假的?不可能,葉榕可以看清你的能力,神父也不是任人欺瞞的傻子?!?p> “我是受賜者?!编嵡诖惭?,以灼熱的目光看向徐峰,“賜??刹皇俏以镜哪芰Α:?,徐峰,你是不是以為我作為賜福,被那么多人盯上,只是因為我倒霉?”
徐峰一邊思索,一邊斟酌用詞:“算不上倒霉,至少這個能力也是有價值的,可以用來商談。”
“商人之間可以商談,我一個貨物怎么談?談?wù)l有資格給我捅那么一刀嗎?”鄭千嗤笑一聲,“所有人都搞反了因果關(guān)系。真正的賜福就在展覽室放著,而我拿走了賜福,獲得了它賜予的能力,僅此而已?!?p> “這么說,你是第一批來教堂的能力者?”
“還記得左希明嗎?”鄭千呵呵地笑,“他必須死,因為他看到了一些端倪,即使當(dāng)時沒有想清楚,之后也會慢慢回過味來,對我進行勒索,做出愚蠢的決定?!?p> 徐峰從不認(rèn)為在這場游戲中善良是美德,但即便如此,面對鄭千的笑容,他的心中也有些許的寒意。
鄭千笑著看他:“還記得柯笛嗎?”
這個名字稍稍有些陌生,徐峰花了一小會兒才想起來,旋即輕輕點頭。
“你以為她為什么要無條件地信任我?真的只是愚蠢而已嗎?”
徐峰猜測:“難道……你把賜福的事告訴她了?”
仿佛自己精心布置許多的戲碼終于被人解讀出來,鄭千興奮地跳了一下:“對,我主動告知,和盤托出。”
“你還真信得過她?!?p> “這要看人,有些人就是這樣,她就是會信誓旦旦地承諾保守秘密的性格,聊到開心處,就會不自覺地把自己當(dāng)作我的好姐妹,要說些體己話來彰顯這一身份?!编嵡У靡獾卣f,“當(dāng)然,風(fēng)險總是有的,但我相信我的眼光?!?p> 徐峰沉默許久,總算想到一句反擊的話:“現(xiàn)在,你是否在和我聊得火熱,這些話算不算體己話?”
“當(dāng)然。”鄭千爽快地承認(rèn),“我們都是吸血鬼啊,你忘了嗎?和人類不同?!?p> 徐峰問:“你不怕我殺了你繼承賜福?”
“那你怎么出去?”鄭千歪過腦袋,好似天真無邪地看著他。
“我如果現(xiàn)在假意與你合作,出去后再殺你呢?”
“那就繼承不了賜福了?!?p> “嗯?”
鄭千盯著徐峰良久,突然捧腹大笑:“出去的唯一辦法就是把真正的賜福去除,而真正的賜福一旦去除,我的賜福能力也會被一同抹除?!?p> 徐峰搖頭:“我不信?!?p> “你不信哪一句?”
“我不信你的能力會被抹除。”
“你很喜歡做白日夢,希望天上掉餡餅嗎?”鄭千的笑容頓時消失,淡淡地說,“好好想想吧,我為什么愿意在這里等你,而不是自己先離開。”
徐峰確實想不出原因,于是換了一個角度:“到現(xiàn)在,你應(yīng)該也知道,能力是會具象化在這座城市的。我見過我的能力的具象化,它已經(jīng)死去,但我依然能夠使用能力?!?p> 這本該是個難題,鄭千卻想也不想就反問道:“體現(xiàn)你的能力的部分還在‘它’身上嗎?”
體現(xiàn)鷹眼能力的部分自然是巨大老鷹的眼睛。
“不在。”徐峰實話實說。
鄭千一副果然如此的表情:“嗯,那你再看看柜里的賜福。”
柜里的賜福是一團肉塊,可以肆意地解讀,徐峰不愿在這種地方爭辯,于是越過它直接道:“人總會不死心,我殺你似乎穩(wěn)賺不賠,即使到時候發(fā)現(xiàn)沒有賜福,空歡喜一場,也好歹淘汰一名競爭者?!?p> 這應(yīng)該是個很現(xiàn)實的問題,鄭千依舊沒有遲疑,只是似笑非笑地看向徐峰:“你現(xiàn)在想殺我嗎?”
徐峰回以微笑:“這是什么問題,你在求饒嗎?”
“吸血鬼會殺吸血鬼嗎?”
“不好說,人類也會殺人類。”
“那我換個說法,在數(shù)千名人類生存的城市里,你會殺那個唯二的吸血鬼嗎?”
徐峰不愿被牽著鼻子走,反問道:“既然你那么自信,不如現(xiàn)在就把這肉塊弄死,看看接下來會發(fā)生什么?”
“可以,不過還請在這里睡一晚,讓你的同伴多走一天?!?p> “你很害怕他們?”
“我很害怕人類,所以請你寬心,至少我永遠不會背叛。”
徐峰沒再找出更多反駁的話,明知道是拉攏的言語,但他仍舊有些動搖,原因無他,“不會背叛”四個字戳中他的心臟。
敵意消散大半,他感到有些累了。
“難得沒有需要提防的敵人,這里只有同類,你不想多住幾天嗎?”鄭千躺倒在床上,“你如果想同床的話得多等一天,因為我今天也很累。”
“同床?我們?”徐峰以異樣的目光看向她,“因為什么?”
“沒為什么,以供消遣。比起接下來煉獄般的日子,床上的事要快樂許多吧?你若不喜歡,我只能另找別人咯。”鄭千仿佛在說一件極小的事。
徐峰不語,將王佳雪的輪廓與鄭千比對,卻覺得兩人全不相似。
他說:“床上的事不談,我的心情還沒有放松到這個地步。你想要錯開時間,我同意,明天早晨,我們一同離開,結(jié)伴去迪比斯中心?!?p> “嗯哼,這就好?!编嵡ч]上眼睛,“我給你留下的印象應(yīng)該不算好吧?嘿嘿,別想太多,你剛開始認(rèn)為該活的好人,有哪一個能活到今天的?”
徐峰想起林冬輝,他的確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