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著前面略顯破舊的不銹鋼大門,要不是大門真上方有顆紅色五角星,錢虎都以為做錯地方了。
“老頭你就住著?未免有點(diǎn)太寒酸一點(diǎn)了吧,我看武林在你面前都畢恭畢敬的樣子,我還以為你住什么高檔小區(qū)呢?!?p> “地方雖然破舊了點(diǎn),但卻是老頭子我的根。俗話說落葉歸根,說的便是我這種老頭了。”譚佬笑呵呵的說道,隨即拍拍李塵的肩膀:“現(xiàn)在門禁卡是用不了,但是我記得保安亭書桌底下第二排抽屜里有把鑰匙,小友幫老頭子一個忙找一下。”
李塵點(diǎn)點(diǎn)頭,不多時伴隨著一聲清脆的響動,大門緩緩的打開。眾人走在寬闊的小道上,兩邊設(shè)滿了廣告牌。
“富強(qiáng),民主,和諧…”
“學(xué)雷鋒,樹新風(fēng)…”
“講文明…”
在小道上不僅擺滿了各式各樣的廣告牌,還有一排上了年份的大樹,上方枝丫互相交錯,將整條小道包裹在其中。
沒有陽光的照射,就連溫度也低了幾分。錢虎邊走邊環(huán)顧四周,心底卻泛起一絲遲疑。
“怎么了?”注意到錢虎的變化,身邊的李塵問道。
錢虎看了看周圍,搖了搖頭:“雖然周圍沒有變化,一切都很正常,但是總感覺有些違和?!?p> “因?yàn)樘A??!?p> “對哦!”被趙一新這么一提醒,錢虎瞬間如夢初醒。這一路走來,不是被破壞的建筑物,就是吃人的怪物。而原本正常的小區(qū),對比于外界卻顯得格格不入。
“這怎么可能呢?”錢虎雖然有些頭腦,此時卻好像不夠用了。
趙一新白了他一眼:“這里可是軍隊(duì)安置房,你覺得第一個得到消息的是誰?第一個撤退的又是誰?”
“非也?!弊T佬搖頭,語氣中帶著驕傲:“這里雖然是軍隊(duì)安置房,更是紅色血液的傳承地。他們身上流淌著的血液,讓他們不畏懼死亡,甚至隨時都做好了為國捐軀的準(zhǔn)備?!?p> “可是人活在這世上,不僅僅是為了自己活著。他們有家人,有感情。人無圣人,又怎能放下呢?就如同你們此行目的一般。沒有后顧之憂的他們,才能保護(hù)住你們這群人?!?p> 趙一新眉頭微皺,語氣不悅的說道:“我不是來聽你說教的。”
聞言譚佬不在言語,只是微微一笑,便繼續(xù)帶路。
譚佬的住在三樓,在李塵的攙扶下,來到記憶中那綠色鐵門前。隨著鑰匙的轉(zhuǎn)動,那扇禁閉的鐵門也被打開。
不算太大的屋子,一眼便能看到底。右側(cè)為客廳加陽臺,左側(cè)是廚衛(wèi),再往前便是兩間臥室。似乎是長久沒有居住的緣故,地板上,家具上布滿一層層薄薄的灰塵。
“這間房子,是我結(jié)婚時,隊(duì)伍里分配得,后來有了孩子,在這里過了60年。后來孩子長大了,也有自己的工作便搬出去住了。再后來老伴前幾年走了,加上這幾年比較忙,索性就住在市政了?!弊T佬開口說道,伸手摸摸了桌子上的灰塵,眼中滿是懷念。
“是有些時日沒回來了,有些臟亂了。”
“老先生,我們幫你打掃下吧?!?p> 譚佬驚訝的看向李塵:“那不耽誤你們時間了嗎?”
李塵連連擺手:“不礙事,我們這幾個人,很快就能打掃干凈的,耽誤不了多少時間的?!?p> 錢虎看向趙一新,趙一新只是無所謂的聳聳肩。錢虎樂呵呵走到李塵身邊,用胳膊肘碰了李塵:“我這可是幫你忙,那算你欠我個人情哦。”
“沒問題,等下回去送你兩包紅燒牛肉面?!?p> “夠兄弟!”
在眾人共同的努力下,不多時整間房子便煥然一新。望著前面熟悉的事物,譚佬腦思如泉涌。
“祝譚盧和張煥英同志百年好合,白頭到老?!痹诒娙藷狒[聲中,兩位青澀少年少女步入婚姻殿堂。
“叫爸爸,叫爸爸?!蹦腥伺吭谂松?,輕聲道。女人略帶嗔怒道:“孩子還沒出生呢。”
“好啊,你又在學(xué)校里跟別人打架了?!眿D人對跪在地上的男孩罵道。
“爸,我現(xiàn)在也是名軍人了,也是時候報(bào)效國家了?!蹦腥苏J(rèn)真的對著父親敬了一個軍禮,一旁的母親在旁邊輕聲哭泣。
“老頭子,我好像快不行了,以后就沒人陪你嘮嗑了?!辈〈采希蠇D人一臉心疼的望著泣不成聲的老人。
回憶漸漸涌上心頭,不論好壞,似又從頭經(jīng)歷一次人生。譚佬尋著記憶走到臥室門前,拿起書上老伴的照片,慢慢的坐到挨著窗戶邊上的太師椅上。嘴上哼著不知名的小曲,跟這歌聲晃動著太師椅。
“老先生…”
未等李塵說話,譚佬便抬手打斷了他:“挽留的話就不要說了,這是我自己的決定??丛谀銈儙臀掖驋呶葑有l(wèi)生下,我便送你一件東西吧。”
說完,譚佬便從懷中掏出一塊懷表,遞到李塵的手里。
接過譚佬手中的懷表,李塵好奇的打開查看。里面是一張女孩的照片,看模樣年紀(jì)與李塵等人相似,約莫16-7的年歲。一綹烏黑濃密的齊肩的短發(fā),如花般的瓜子臉晶瑩如玉。彎彎的眼眉,明亮的眼眸如夜空中星星般亮眼。那一抹自信的微笑,讓李塵看的不經(jīng)有些失神。
“嘿嘿,你不會看上別人姑娘了吧?!睖愡^來看的錢虎打趣道。
李塵慌張合上懷表,將其塞入口袋里:“別瞎說?!?p> 而一旁的譚佬開口說道:“照片里那個女孩是我孫女,叫譚穎。想來歲數(shù)也跟你們差不多大,我兒子譚明知呢,是62號堡壘負(fù)責(zé)人,你們?nèi)绻チ四沁?,出示這個,他會給你們行個方便。”
“我們已經(jīng)把您送到目的地了,也算是任務(wù)完成了,那我們差不多該離開了?!痹S久未發(fā)言的趙一新說道。
“走吧,走吧,老頭子我就不送了?!?p> 似乎是心愿已了,譚佬說話的聲音都小了不少。隨著鐵門關(guān)閉,代表著趙一新一行人已經(jīng)經(jīng)離去,譚佬繼續(xù)哼著不知名的小曲。
微風(fēng)吹過,譚佬似乎見到了那許久未見的身影。身著綠色老式軍服兩邊扎著麻花小辮的漂亮女子,正對著自己甜甜的笑著,眼中盡是溫柔。
“是你嗎煥英?你來接我了嗎?”譚佬激動的伸出手來。女人像是回應(yīng)一般,握住他的手。
“可惜了,吾輩辛苦奮斗的成果。在這種級別的天災(zāi)面前,顯得如此脆弱。也不知道這些后生們能不能延續(xù)人類文明?!?p> 女人只是微微了搖頭,雙手環(huán)抱著譚盧,身子依偎在其懷中,漸漸地太師椅慢慢停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