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少爺跟您姐弟情深,這是京兆府上下皆知的事情,是奴婢大意了,沒看住臘梅園,讓三少爺溜了進去,讓被禁足那位有機可趁……在三少爺?shù)膸椭?,那位不僅傷漸漸好了,心情也似乎更高漲,都怪奴婢愚笨,竟沒有將她跟小姐您遇害的事情聯(lián)系到一起……”
聽到這里,姚青鸞突然低頭看向碧桐,似乎明白了什么。對啊,張氏說過,那巴豆粉和林記藥鋪的事情只有她們母女知道,早該想到的,早該想到是被禁足那個人使的招數(shù)才對!
心猛地一沉,姚青鸞被事實打了一記重重的耳光。沒想到,落兒竟是被那人利用了才偷偷過來給自己下藥的!
“雖然奴婢沒有足夠的證據(jù)證明,但是今兒個已經(jīng)跟禁足的那位驗證過了,她必定慫恿三少爺做過什么事情,更深一層的奴婢自不用說了,小姐您自有定論,今兒奴婢過來就是想說這些,還請小姐饒恕奴婢之前不說之罪,奴婢就是怕出現(xiàn)今兒個這種狀況,怕小姐懷疑奴婢所言,更疏遠奴婢,那奴婢就永遠都沒有報恩的機會,卻沒想,終究還是晚了一步,讓小姐又從鬼門關走了一回……”
碧桐說著,緩緩從地上起身,拍了拍膝上的灰塵,轉身朝門外走去。
雖是仲夏,夜里風卻很涼,院子里靜悄悄的,只聞樹葉摩擦的沙沙響聲。
碧桐一只腳剛邁出門檻,動作卻被身后的聲音喚住了,“等一等……”
秋心端著食盒小心翼翼進屋的時候,內(nèi)室里已經(jīng)一派平靜,舉著蠟燭一瞧,這才發(fā)現(xiàn)床榻上,小姐已經(jīng)睡下了。
不敢多做打擾,秋心小心翼翼的也在小床上躺下了。
被子被姚青鸞裹得很緊,盛夏的夜晚,屋里暖烘烘的,她卻覺得周身上下冰冷異常,如墜冰窟,仁慈,始終是她的短板,更是對峙時敵人愿意插她的那根軟肋,如果再不下定決心,別說抱住落兒了,就連她自己都難逃厄運。
“大姐,我已經(jīng)給過你機會,你卻仍要對我下毒手,用你娘害我娘的方法害我?虧你想得出來,這次,別怪我心狠……”
手中的被子捏緊了,捏勞了,姚青鸞狠狠咬著牙,不讓自己因太過憤怒而發(fā)出聲音。
之前她或許仁慈,或許不忍下手,或許想過殺死大姐她就再回不去那副身體里了等等,這些顧忌以后都將灰飛煙滅,什么身體軀殼?她通通不要了,從今以后,活著才是宗旨,讓弟弟活著才是準則……
“不顧一切,直達目的”是她今后的人生信條,擋她為母復仇的人……都得死!
次日一早,陽光格外的好,伸了個懶腰,掀開被子,秋心早已經(jīng)在床側畔等候了,手中捧著新衣,“小姐,這是夫人剛著人送來的衣服,您試一試合不合身?”
“哦?是嘛?幫我穿上吧……”姚青鸞笑容繾綣,還帶了些倦意。
秋心一愣,小姐的笑容向來很美但不知怎得,今兒看著似乎跟往常不一樣了。說不太清楚是怎么回事兒,只是覺得眼神很不同,多了些堅定的東西在里面。
竹閑居里,肖廣暮搖擺著折傘,一顆白子落下,朗聲笑道,“落兒,你輸了,這把不許耍賴……”
姚一落癟了癟嘴,“我就說肯定下不過廣暮哥哥,你存心欺負落兒?!?p> “打一套拳給我看看吧,讓我瞧瞧你最近有沒有進步?”
一提到大全,姚一落水晶般的眸子瞬間釋放出光彩,縱身一跳就站到了地中央,擺了架勢左右拳揮舞了起來,拳風雖然不是很強,但武動間仍舊帶著風在走,肖廣暮揮扇觀看,自得的笑著。
將自己原主身上的武藝傳授給姚一落,是他的第一步打算,要想保住姚一落的性命,就得讓他身強體壯才行。姚一落倒也爭氣,絲毫沒讓肖廣暮失望,本就是個練武的材料,稍加雕琢,便可圈可點了。
想必前世如果姚一落得到高人指點,必不會有錯,卻終究沒那個命。
雖然只有十歲,且之前身子很弱,但這段時間跟著肖廣暮習武,姚一落不僅身子康健了,個兒也開始猛長。
受肖廣暮的囑咐,在外人面前,他仍舊裝著病體纏身的模樣,不敢有半分泄露。
“廣暮哥,您瞧我這套拳打得怎么樣了?可及您半分?”
“及了及了,半分你早就到了,只是因為當前年歲尚淺,一些力度還難以把握,不過按照你這份勤奮堅持下去,準沒錯的,幾年之后,等你長成大小伙子了,必定是你姐姐身后堅實的依靠?!?p> “謝謝廣暮哥的鼓勵……”說著,姚一落眼神卻突然黯淡了下去,“只是姐姐現(xiàn)在仍無法擺脫被禁足的命運,廣暮哥,您說我該怎么辦呢?”
肖廣暮折扇一合,突然正色道,“落兒,近來你去臘梅園的時候,姐姐還是不跟你比手勢嗎?”
“嗯,我每次都是自己帶著紙筆過去,她想說什么跟我寫著表達……”
“落兒,這件事情我始終覺得蹊蹺,你姐姐最近似乎秉性大變,雖說之前我不曾跟她有接觸,但聽你形容也知道你姐姐是個生性善良之人,她素不出府,怎么會認識林記藥鋪的人?還有連跟你交流的方式都變了,這其中太多的事情還沒搞清楚,所以這樣,近來不管府內(nèi)發(fā)生了什么,你都不要輕舉妄動,以免中了什么圈套,知道嗎?”
拍了拍姚一落的肩膀,肖廣暮最后囑咐道。
姚一落重重點頭,在他的世界,肖廣暮大哥說什么都是對的,一次救命之恩,卻讓他這個小小男孩兒跟對面的大哥哥結下了不解之緣,“廣暮哥說什么,落兒都會聽,不會輕舉妄動的。”
天真的笑容復又爬上姚一落的面上,這才是十歲孩子該有的童稚。
“嗯……”肖廣暮也笑了,只是內(nèi)心卻更加沉重,心中那個疑問越來越濃,到底姚青鸞和姚兒的身上發(fā)生了什么?他一定要找到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