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出溢香園主屋，李媽媽面色莫名，“大小姐，容奴婢說句冒犯的話，剛剛有些話您實在是不必說的?！?p> 正邁開臺階，姚青鸞橫眉，“李媽媽覺得，我不該跟母親說遭賊的事情？”
“不止這些，大小姐若體恤夫人體弱，自當(dāng)斟酌著在夫人面前說話，六姨娘這頭，夫人便已經(jīng)無法順心了，小姐還這般給夫人找麻煩，難保夫人病體不安?！?p> “李媽媽，我自己個兒母親的身子我怎么會不擔(dān)心？只是話趕話說到那份兒上了，即便我不說，以母親的性子她想打聽會難嗎？更何況母親身體一向康健，最近不過多趟些時日罷了，李媽媽也不要掉以輕心啊。你可是最貼身照顧母親的人，若你有什么不周全的，母親先受其害，所以在尋別人錯處之前，李媽媽是不是該好好反省反省自己？”
“大小姐，奴婢不過是多嘴兩句，大小姐何至于生這么大的氣？倒顯得奴婢不懂事了。照顧夫人自然是奴婢的職責(zé)，只不過奴婢倒覺得，大小姐身為親生女兒，對夫人的關(guān)照似乎不似從前……”隱隱的，李媽媽似乎在暗示著什么。
姚青鸞后背一涼，面上不動聲色，“李媽媽，母親的身子可一應(yīng)都在你的手中了，若有什么照顧不周的，別怪我翻臉不認人，母親護著你，我卻未必，倘若母親真的有什么意外，你也別想好過，我是母親十月懷胎生下來的，對母親的擔(dān)憂自然不會少于你這個外人，旁的就不用你擔(dān)心了，專心做好你分內(nèi)的事情就是?！焙莺菟﹂_袖子，姚青鸞快步走出了溢香園。
李媽媽站在臺階下頭，看著姚青鸞遠去的方向久久沒有挪動目光。
天黑之后，姚青鸞再次來到溢香園，張氏已經(jīng)睡下了，傳進來的大夫也已離開。
李媽媽張羅著給張氏熬安神藥去，屋子里只有一個丫頭侍奉在側(cè)。
“回大小姐，大夫說過了，夫人早時是因為氣急攻心才嘔出鮮血，以后切莫動氣才行，新開了藥方，李媽媽正去盯著熬藥了。”
“那大夫沒說母親何時能好？也沒說母親身上有什么奇怪的癥狀嗎？”
每次大夫進來后，姚青鸞都會格外問一下大夫的診斷，雖說對穴位秘籍中記載的方法很信任，但難保高人輩出。
“大夫說，夫人還是老樣子，只要好好休養(yǎng)，勿要動氣了?！?p> “知道了……”揮揮手，姚青鸞替張氏掖好了被角，轉(zhuǎn)身走出溢香園。
回院子的路上，碧桐攙扶著姚青鸞緩緩而行，“小姐，按照現(xiàn)在的進展推算，夫人會躺到什么時候？”
問題雖然隱晦，但姚青鸞卻聽得懂碧桐真正要問什么，“我原本計劃著是一兩年，一來時間拉長了，免得威武將軍府的人會懷疑，二來，其間若是有什么天災(zāi)人禍，或許會把用過藥的痕跡徹底掩藏掉。就像今天六姨娘的突然到來，恐怕會加快張氏入土的進程幾個月。這便并非我能預(yù)料的了，若六姨娘真的能干，以后這樣的事情更不會少，咱們且等著看好戲就是?！?p> “可是，時間這么長，若其間發(fā)生什么變故，可怎么好？”
姚青鸞腳步一頓，“那就穩(wěn)穩(wěn)走好每一步，不讓變故發(fā)生不就是了？按時間算，我比‘她’多，就這么干耗著，她總歸耗不過我?！?p> 姚青鸞一頭，時時無法放松，
肖廣暮一邊，卻也刻刻緊繃著。
太子給五皇子唐楚出的這道難題著實棘手，肖廣暮現(xiàn)下能做的，就是要背著太子的眼線，在有限的范圍、有限的時間內(nèi)查找能治疫病的大夫。
一連幾天，忙碌著替五皇子周全疫病的事情，肖廣暮都沒到竹閑居。
姚一落閑的發(fā)慌，卻也只能偷閑暗自練功。
有了肖廣暮的囑咐，姚一落除了在姚青鸞和肖廣暮兩人面前外，其余的地方，面對其余的人，他都不敢顯露半點有武功底子的跡象。
在外人面前，有時候病怏怏的，有時候歡蹦亂跳跟同齡孩子沒什么兩樣。
張氏這么一病，盯著姚一落的動作自然放松了許多，他的日子也更好過了。
眼見著武藝見長，小孩子家難免沉不住，一有空閑，趁著院子人都不在，他就會武上一兩段。
但習(xí)武之道最講究分寸，一旦把握不當(dāng)，就會受傷。
沒有肖廣暮從旁叮囑，姚一落總是受傷。
一聽竹閑居姚一落的親信來報，姚青鸞立刻遣了碧桐跟著一起，繞開府中丫頭們常走的路，偷偷來到竹閑居。
床榻上，姚一落疼得直咧嘴，哎呦哎呦的，卻也不敢大聲叫喊，生怕驚擾了院子里其他的人。
進了屋子，姚青鸞心疼的皺眉，掀開褲腳，只見姚一落腳踝已經(jīng)腫的好高，“有肖公子在的時候，或許能時刻提醒著你，有人提醒你就注意，沒人提醒你就冒冒失失的，到底怎么傷的？”
柔指輕輕在姚一落紅腫處一碰，姚一落立刻縮了縮腳踝，面部表情疼的幾乎扭曲。
“姐姐，我是一不小心，沒站穩(wěn)，原以為不妨事，涂點兒扭傷的藥膏就好了，卻不想……不大會兒功夫，就腫了這么老高。”
“傷筋動骨的事兒豈是小事？伸過來讓我好好瞧瞧……”
手勁放得更輕，姚青鸞左右仔細查看了弟弟的傷勢，最終皺眉道，“脫臼了，不僅如此，似乎還有骨折的跡象，讓你當(dāng)心當(dāng)心，就是不聽人勸，不管是習(xí)武還是什么，都該謹慎小心才是，你啊，太急進了！”
“姐姐，那我豈不是很長時間都不能練習(xí)了？”
“聽到受傷，第一反應(yīng)是很長時間不能練習(xí)？你這小子，讓姐姐說你什么好！”嘆息了一聲，姚青鸞繼續(xù)道，“放心吧，有我在，會讓你盡快恢復(fù)的，可能有些疼，你當(dāng)心啊……”說著，摸了摸姚一落的腳踝，使勁兒一搓動，將脫臼的地方扶回去了，“另一處骨折的地方就沒那么容易弄好了，恐怕還要用一段時間的藥。你且跟院子里的人說偶感風(fēng)寒吧，否則這藥可以什么樣的借口服下呢？”
“嗯，姐姐的法子都是好的?！?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