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城洛水街
寬廣的街道上,不少黑袍同時注意到了出現(xiàn)的兩人。痕狼摘下斗笠,露出真容,拉著華少德走在街上。華少德看著周邊眾人,其實(shí)不光是黑袍人,甚至這條街多是做生意的老人,和自己同齡或稍微年長的孩子,不過他們的眼神似乎缺少靈動。
這時華少德注意到,這條街叫做:痕街。不少人見到痕狼都打來招呼,一個背著糖葫蘆樁的老人,跟著痕狼和華少德身后,看著頭發(fā)花白,腿腳卻不慢:“街主,你不在的時候,都是墨織小姐在主持痕街?!?p> 痕狼腳步不慢,只是眼神冰冷了起來:“放出話去,有人動了痕街的東西,都好好放回來,別讓我一一找去?!北程呛J樁的老人聽了這話,就不再追隨了。
街上的人都注視著痕狼,似乎這就是這條街的主心骨。有的黑袍下在悄悄打量,有的黑袍還是沒有動作,該買什么就買什么,視若無物。
痕狼領(lǐng)著華少德來到一道石階上,輕扣一塊石碑,一座雕著狼樣式圖騰的厚重巨門拔地而起,門上蹲著一只同樣石頭雕刻稱得上惟妙惟肖的松鼠,見到痕狼,松鼠睜開藍(lán)色的眼睛:“你沒死???”
華少德瞪大了雙眼,看到石頭做的松鼠居然能動,不免稱奇。痕狼則見怪不怪,也不和松鼠多說話:“去洛水街?!?p> 松鼠眼中藍(lán)色綻放光彩,石門打開,是虛幻的藍(lán)色,如同那日痕狼從墨織街穿越到海城附近時一模一樣。華少德依舊被痕狼拉著手,不習(xí)慣感傳來,對華少德來說有種扭曲的感覺。但好在很快就到了新的地方。
來到一條長街街口,剛才的街像是城中的商販街道。這條街則像林園中的一處別苑,精致,華麗,還有這一種詭異。華少德抬頭看見一座牌坊,上面是一張牌匾,用金粉鍍刻著“洛水街”三字,字體古意盎然。
街上沒有人,走在石階上,華少德找不到詞匯來形容自己的感覺。直到一條長街盡頭,有著一座庭院,詭異的似乎在攝取華少德的魂魄。不過突然一種溫暖傳遍全身,華少德打了一個寒顫,注意到紫靈玉在溫養(yǎng)自己。
白衣紅紋的人還在整理著手頭的事,似乎并不在意二人,他們像是手頭有整理不完的事。小魚仍是穿著大袖衫的模樣單手撐著坐在一張椅子上,露出了一截手臂帶著一個陰陽環(huán)繞的手串,靜靜等待著二人,似乎等了很久。
“門主,晚了一步。我到首遼城時,已經(jīng)晚了,只救下了華家的獨(dú)子?!焙劾窍蛐◆~報告。
華少德只感覺這個洛水街的門主,確實(shí)不像痕狼一樣。甚至不像刺客,更像讀書人。下一刻,兩名白衣出手,似乎想帶走華少德。痕狼沒有猶豫,身后鐮刀揮舞,一身氣血漲至巔峰,如同有罡氣護(hù)體,周邊書卷,紙張四處紛飛,數(shù)名白衣合圍寸步難進(jìn)。
“夠了,都下去,不要對那個孩子動手?!毙◆~有些不滿現(xiàn)在的情況。
“只留下我和痕狼兩人說說話。”小魚擺了擺手,這時手上掛著一只玉質(zhì)腰帶勾。華少德有些驚駭,那正是慕容魏送自己的,即使發(fā)生了不少事,華少德也沒注意,想過腰帶勾會不會有問題。但只要不是紫靈玉,華少德內(nèi)心就不那么緊張。
小魚看著驚愕神情的華少德,也沒管華少德同不同意,回以一個善意的微笑說道:“孩子,借我一會,以后還你?!?p> 等到華少德和一眾白衣走后。小魚仍是一副閑散模樣:“你這次做錯了。你不該插手這件事?!?p> 痕狼聽后幾步?jīng)_到小魚座位前,兩只手拽著小魚的衣領(lǐng)把他拎起來,幾乎臉貼臉的吼道:“你和老門主比起來,就是一個拎不清的?!?p> “我問你,洛水街的初心是什么?為免受朝廷眾人為禍百姓,為免山上仙師荼毒人間。你見到魔修殺人屠城你去不去管!”痕狼拎著小魚絲毫沒有畏懼他的身份地位。
小魚臉色如常,只是口氣義憤填膺:“救人于水火,人之大義,當(dāng)管?!?p> 痕狼似乎滿意這個答案,緊追著又問:“見孩子慘遭滅門,還是英烈之后,憑什么不該救?”
小魚聽完也只是回復(fù):“盡力幫忙,不惜代價,當(dāng)救。”
“那孩子年紀(jì)尚小,遭此大難,想要以后報仇,你幫不幫?”
小魚點(diǎn)點(diǎn)頭:“幫,連荼毒人間的仙師我們都該殺,何況是屠城的魔修呢?”
痕狼對回答都算滿意,放下小魚。但臉上還有不滿,只是心中不是那么生氣了,問道:“那我做錯什么了?”
小魚對越界之舉毫不在意,舉起手中玉帶鉤向著頭上:“這是一件可以可以記錄所見的法器。你差點(diǎn)暴露了洛水街?!?p> 痕狼門頭一皺,法器千奇百怪,還不同于仙家法寶,攻殺兼?zhèn)?。法器種類繁多到連山上修士都不能全部見過,也只能說知道簡單幾種,何況是分辨。
“神武門似乎知道你的存在,不止一條尾巴在跟著你。不過另一條尾巴,被夜關(guān)和長明攔下了,不要小看神武門的底蘊(yùn)。你現(xiàn)在也不過就是一個煉器境,藏得不夠深,也強(qiáng)不到哪去?!毙◆~把玩著玉帶鉤,不去管痕狼那像吃了什么東西的表情。
“救了那個孩子,只會給我們?nèi)莵硪簧砺闊?。洛京的華家舊部人心還沒渙散到不去管這件事的地步,何況當(dāng)今皇帝并不昏庸,出了這事一定會嚴(yán)查。神武門更是一塊粘牙的糖。何況,空山還和華家關(guān)系深厚?!毙◆~不再把玩玉帶鉤,只是平靜的看著痕狼講述著事實(shí)。
這時,痕狼半天擠不出一個字,到最后只是一問:“那現(xiàn)在帶都帶回來了,你說怎么辦吧。”
小魚閉上眼,用玉帶鉤敲擊座椅把手:“沒辦法,都這么巧了。帶都帶回來了,不能送出去了。把他筋脈全都損毀,這樣不能修仙了,其次由我親自教導(dǎo)他。日后一定能成為黑衣金紋,遲早可以組織向慕容魏報仇。也不差?!?p> “不能!我不能接受,他還可以去洛京書院讀書,也許還能去空山。你這是斷了他的修行路?!焙劾怯钟行┎粷M的抗議。
這次小魚臉色變得難看:“是你自己不長腦子。你把這燙手山芋捂得像寶一樣。扔在哪里都有人去撿,偏偏你拉著他走了一路?,F(xiàn)在放出去了,才是對他最壞的決定?!?p> 痕狼變得沒話可說,甚至沒有一個想法來反駁門主。
“下去吧,明日再帶著那小子來煩我?!毙◆~也不再看痕狼,只是捏了捏眉心。
痕狼也是無奈,出門望著一眾紅紋白衣,自己在其中走過,拉著華少德就走到了街頭,還是喚出石門,又是一道虛幻藍(lán)色,讓二人回道痕街。
這次回來,門前站著一名白衣女子,華少德也是第一次見到這么好看的姐姐,朱唇皓齒,個子高挑,身材勻稱??吹胶劾菐еA少德,臉上有些不悅,但一閃而過。
痕狼也不搭理他,慢慢走在街上。墨織更是不滿,像只麻雀嘰嘰喳喳的在痕狼附近吵鬧不停。見兩人如此糾纏,痕街上的人也不在意,已經(jīng)習(xí)慣了。
而在街上,不斷有人聞著華少德轉(zhuǎn)起來,有遞糖的,有量華少德身子尺寸的,一群大人圍著孩子,很是滑稽。
痕狼帶著華少德來到一座大庭院,空無一人,但沒有一處落著灰塵,很明顯,還是有人打掃過的。墨織看著一路上和自己有一搭沒一搭聊著的痕狼,現(xiàn)在也不開口了,大致猜到了,是有什么心事。
開始逗弄起華少德:“叫什么名字?。窟?,你現(xiàn)在不知道什么。以后知道了,我可是洛水街街主,以后你巴結(jié)我,我都懶得理你的這種?!?p> 華少德沒等開口,痕狼就搶答了:“叫華少德,征魔將軍之后,魚門主的徒弟。你不用動歪心思了。還有,關(guān)門謝客?!?p> 說完痕狼就推搡起墨織,墨織也是滿臉問號。心中想著別人說的,小別勝新婚,也不是這個道理啊。
夜晚,兩人吃著那個背著糖葫蘆樁老人做的飯,華少德是很感動,是比痕狼做的好太多了。
吃著飯,兩人其實(shí)也算互相熟悉了?!斑@么大個院子,就你一個人住???”華少德一邊吃著一邊問。
痕狼點(diǎn)點(diǎn)頭,撂下了筷子:“當(dāng)初選擇了洛水街,我沒想過。門主會想主動認(rèn)你做他弟子,我也有很多沒想到的事情發(fā)生。如果,當(dāng)今天你見到那人的弟子要斷去你的修行路,你還愿意嗎?”
看著痕狼的嚴(yán)肅表情,華少德也重新思考了起來,過了一會,低頭問道:“那人真難幫我,讓我報仇嗎?”
痕狼沒有直接回復(fù),權(quán)衡了一會:“至少六成吧,他應(yīng)該會幫你?!?p> 華少德臉上有了一個明媚的笑:“斷筋脈疼嗎?”
痕狼明白這話是華少德做出決定,看著這張稚嫩的臉上的笑顏,一把把華少德抱在懷里,臉上有些難受:“會疼的,但你一定能挺過來。還有以后遇見什么事,過不去的坎,一定要找我。”說完,松開華少德,兩只手捏了捏華少德的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