熾銘心下一凜,鋒族啥時候又選出一個拱衛(wèi)長?怪不得他們最近那么囂張跋扈,原來是又出一個英雄人物。對于鋒族的傳統(tǒng)他還是有所耳聞的,晉升拱衛(wèi)長需要獨自挑戰(zhàn)并殺死任意一頭成年的恐怖魔獸,這對他來說,簡直是不敢想象的。
恐怖魔獸是什么存在?先別說它厲不厲害,就以它的稀少程度,平常人一輩子就算想見一次都很難。然后再說它的厲害程度,恐怖魔獸并不是固定指某一個物種,它是所有天生擁有魔法的恐怖生物的統(tǒng)稱,尤其是生活在森林里的恐怖魔龍,那恐怖指數(shù)又要直線飆升十幾個等級。
熾銘可以肯定,如果讓他們熾族的戰(zhàn)士出動去對抗恐怖魔龍,哪怕舉全族之力,他們也不可能殺掉一只,最后的結(jié)果只能是熾族被完滅,因為那完全不是一個層次的力量。你的弓箭啊、大刀啊、長矛啊,砍刺在人家身上,就跟撓癢似的,壓根連一點痕跡都留不下,你還能怎么打?
熾銘心下凜然,他對這次講和更加在意了,并且暗自拿定主意,不論對方提出什么要求,都盡力答應,千萬不能再觸怒對方,這種人還是讓炎族的畫師去面對吧。
事情在朝著非??上驳姆较虬l(fā)展,雨格心里更加有底了,也就不怕對方會反對,開始大膽提要求,他張口便道:“這次可是你們主動挑釁,還打傷了我的好多族人,更可氣的是,你們害得我和我的兄弟們被迫離開馮嶧,連夜趕到這鳥不拉屎的地方,好幾天都沒睡過好覺,這該怎么說?”
熾銘尷尬地道:“這確實是我們的不對,對此我深感抱歉,不過此事的罪魁禍首熾峰如今也已經(jīng)被你們殺死了,您看是否可以就此揭過,我們保證以后……”
“喂,老頭,飯可以亂吃,話可不能亂說,你哪只眼睛看到我們殺了熾峰?熾峰死了嗎,我怎么不知道?我還準備找你要人呢,你這么說,該不是不想交人了吧?”
“這個……老朽絕不敢拿此事欺騙貴族,請閣下不要誤會。熾峰確實已經(jīng)死了,就是在昨晚被殺的,他的首級我們到現(xiàn)在還沒找到?!?p> 雨格擺出一副相當懷疑的表情,一直盯著熾銘,好半天后才開口道:“好吧,死就死了吧?!庇旮褚粩[手,無所謂地繼續(xù)說道,“不過,我們兄弟來都來了,光憑你一句話,就想揭過?你也太不拿我們兄弟當回事了吧?告訴你,你得賠償我們兄弟的精神損失費,明白嗎?”
精神損失費?這是什么東西,聞所未聞,熾銘的鼻子都差點兒氣歪了,可是他還不敢拒絕,老臉憋的通紅,勉強擠出一句話道:“應該的應該的,您需要什么盡管提,只要是我們有的,定當奉上?!?p> 雨格的目標自然是黑石,也就是煤炭,他可知道煤炭的重要性,因此張口就道:“大家畢竟是鄰居,這個低頭不見抬頭見的,我也不想無理取鬧,也不會故意刁難你,我們這次一共來了1200人,你就給我們每人50石黑石吧,這不算多吧。”
雨格一臉和善,每人50石似乎還真的沒有多要,可是1200個50石,那就是6萬石,那是什么概念?換算成公斤,1石=20公斤,那就是120萬公斤,也就是1200噸。
熾銘猛一聽也覺得不多,所以很爽快就答應了,可是等他在心里默默的一算,便不由得面皮抽搐,額頭更是青筋暴露,再次在心里嘀咕道,精神損失費?這是T的什么鬼東西,完全沒聽說過!你就算要勒索我們,也該找個正常點的理由不是,你這簡直就是沒把我們熾族看在眼里!
可是熾銘那牙齒一咬再咬,最終還是忍了,可是地主家也沒有余糧啊,他只好懇請寬限一段時日,最好能分期支付。熾族雖然是坐擁礦山,擁有大量的熾礦資源,可是他們的開采量卻沒有那么大,一直以來都是按需開采,也就是用多少,便開采多少,完全不會浪費,甚至有時候還會不夠。
按照熾銘的估計,他們每天的開采量還不足2000石,因為許多家庭嫌麻煩,壓根就不采掘,相對來說,無疑砍伐樹木更容易一些。他們也沒啥機器可以借助,都是靠人力一點一點的往外挖,你就可想而知了,那效率不可能有多高,6萬石至少也要開采30巡的時間。
雨格想了想也就答應了,不過他又附加了一個條件,那就是兩族必須通商,當然,馮族也不會在這方面去占熾族的便宜。因為這里沒有貨幣的概念,所以就是以物易物,至于怎么個交換法,以后再商量。
這本就沒啥壞處,交易嘛,雙方都不吃虧,還可以更進一步增加對馮族的了解,熾銘立刻就答應了。
最后,雨格突然發(fā)難,問了一個非常讓人難堪的問題:“聽說你們?yōu)榱藢Ω段覀?,還特意請來了南炎堡的高級畫師?老實說高級畫師長什么樣啊,我還從來沒見過,可不可以請過來一見?。俊?p> 熾銘聞言頓時心跳加速,好在他年紀大了,應變能力還是非常強的,雖然內(nèi)心澎湃,表面上絲毫不動聲色,一口否認道:“拱衛(wèi)長大人說笑了,此地偏僻荒蕪,除了你我二族,更是方圓數(shù)千刃都不見一絲人煙,高級畫師那么高貴的身份,怎么可能來這里,一定是有人以訛傳訛在誤導貴族,懇請拱衛(wèi)長大人不要聽信謠言?!边@種事情,他是打死也不能說實話的。
刃是熾族的計量單位,和馮族的用法類似,都是拿自己的武器計算長度和距離,這一點雨格還是知道的,方圓數(shù)千刃差不多就是方圓數(shù)公里的意思。
雨格也不說話,又拿那種懷疑的眼神似笑非笑的盯著熾銘看了半天,直盯得熾銘心里發(fā)毛才道“好吧,那可真是遺憾?。 比缓笫栈啬抗?,也不知道他遺憾的是什么。
不過熾銘卻是在內(nèi)心松了一口氣,他心中暗贊,這個年輕人果然不簡單啊,雖然他年紀不大,但是心思縝密,說出的話聽上去似乎莽撞,其實滴水不漏,怪不得那么小的年紀就可以坐上拱衛(wèi)長的位置。
雨格不再多說什么,他突然間發(fā)現(xiàn)霧氣似乎有些散了,急忙轉(zhuǎn)身離去,對著后面那仍然排成兩排的26個小方陣大喊一聲,“保持隊形,打道回府。哦,還有,把鼓給我敲起來?!彼€沒忘記腳步聲有可能會漏餡,一邊走著一邊提醒,“走了走了,咱們回去了,該吃早飯了,還在這里傻站著,你們難道不餓嗎?”那語氣真是輕松的仿佛只是出來溜了個彎,完全沒把背后的5000大軍當成一回事。
直到鋒族戰(zhàn)士完全消失在霧氣中,鼓聲也漸漸遠去了,熾銘那顆一直懸著的心,才終于落回原處,他再次感嘆馮族的這個拱衛(wèi)長實在是一個厲害人物,不由得心下哀嘆,馮族有這么一個族長接班人,熾族何時才能有出頭之日啊。
熾銘剛準備轉(zhuǎn)身,就聽到前方霧氣中突然間傳來一個聲音:“我們拱衛(wèi)長不放心,特意讓我來提醒你們,別忘記熾石,我們會定期派人過來接收?!比缓缶蛷氐讻]有聲息了,連個照面也不和他們打。
熾銘一陣無言,不由得又呆站半晌,良久才發(fā)出一聲長嘆,對熾嚳道:“走吧,我們也回去?!?p> 且說雨格他們憋著胸中的笑意,一直回到樹屋下面,才不再掩飾,一個個放聲大笑。和熾族對抗了那么長時間,雖然他們一直占據(jù)著優(yōu)勢,可是卻從來也沒有像現(xiàn)在這樣痛快過,一時間大家對雨格真是敬若神明。
石龍則趁著雨格不注意,一把抓住,把他舉了起來,然后使勁向上一拋。雨格失聲驚呼,身體不由自主地向下落去,但是還沒等他的叫聲中止,又是一雙有力的大手接住了他,再次把他拋向空中,一時間營地里歡呼聲不斷。
鐵山在一旁微笑看著,也沒有阻止,而是叫了上了差不多所有鐵字輩的獵人,讓他們四散分開去打獵,他準備慶祝一下。最近戰(zhàn)鼓雷動,動物們都嚇得不敢靠近,在幫助他們打勝仗的同時,也給他們的飲食帶來不少麻煩。
第二天,有探子來報,熾族果然運送了一批黑石過來,大約有500石,裝了整整5輛板車。這板車卻是熾族自己發(fā)明的,是專門用來運送熾石的,一輛板車可以裝下100石黑石。
雨格叫石龍帶著5個人去拉,石龍看著那車不錯,毫不客氣地留下了。有個熾族戰(zhàn)士還想說些什么,可是當石龍把那雙大眼珠子朝他一瞪,嚇得他立刻噤若寒蟬,不敢發(fā)出一點聲音。500石需要熾族出動十幾個人,邊推邊拉著才能運送過來,但是對于馮族獵人來說,他們每個人拉一車,很輕松就拖走了,好像手里拉著的只是一個玩具。
第三天,仍然留下二百人駐守邊境,鐵山和雨格父子則帶著剩下的人開始往回趕,當然,那批黑石也是要帶著的。
路上雨格向鐵山提起他來之前發(fā)現(xiàn)的紫慕偷偷在房中吐血的事情,之前因為事情太多,他一時給忘記了,現(xiàn)在突然間撥云見日,天下太平,他才重新記起這事。鐵山和紫慕的口吻一樣,也是讓雨格不用擔心,阿母的身體好著呢。
可是阿母為何會吐血呢?
“因為占卜?!辫F山答道,“未來本不可知,但是你阿母通過占卜的手段強行撕開時間的迷霧,去探尋未來的某個結(jié)果,父神自然不答應,所以對你阿母略做懲戒?!?p> 雨格這才恍然。
漫天的烏云終于散去,一朝撞見彩虹,眾人都是興高采烈,待回到馮嶧之后,不由得再次慶祝一番。大鑊底下,這次燃燒的不再是木材,而是一顆顆黑黝黝的熾石,好多馮族的婦女都沒見過,不由得嘖嘖稱奇,石頭竟然也能燃燒,真是怪事。他們雖然對熾族的武力不屑一顧,但是對熾石卻是越來越喜愛。6萬石熾石,對于僅有幾百戶人家的馮族來說,每一家都可以分到不少了。
這次的晚餐,雨格無疑成為主角,大家把他圍在中間,一個個熱烈探討著他的神奇事跡,直把留守在山上的獵人們羨慕的唉聲連連,沒有親見讓他們十分郁悶。
“拱衛(wèi)長,下次再有什么行動,一定要叫上我啊?!庇腥私械?,立刻就有許多人附和。
雨格又變成了那個靦腆的少年,小臉通紅地應著。正在他憧憬未來的時候,耳邊突然傳來一個女孩的聲音:“雨格,今晚我們一起睡覺吧。”是菁葉。
雨格一驚,手里的骨頭像上次一樣再次落地,然而現(xiàn)場的情況卻和上次完全不同,上次沒有人關(guān)注他,現(xiàn)在卻是眾目睽睽之下。
菁葉的提議再加上雨格的驚慌失措,都引得在場眾人哈哈大笑,然后大家一起慫恿:“在一起、在一起、在一起……”
雨格稚嫩的小臉霎那間變得仿佛能擠出水來,他一臉苦澀,卻無力反抗。
最終還是紫慕發(fā)現(xiàn)了雨格的表情不對,知子莫若母啊,她早就看出,自從雨格失憶,對菁葉就失去了興趣。一開始她沒管,畢竟族里能配得上雨格的姑娘實在不多,但菁葉絕對算得上一個,這是一個心靈手巧的姑娘。她覺得就算雨格以前的記憶再也找不回來,但他是聰明人,他最后一定會想明白,菁葉才是他最佳的選擇。因為有此考量,紫慕主動站出來,止住了大家的慫恿。
“這件事,是他們兩個人之間的私人,就由他們兩個私下去談吧?!睅F祭的威望可比雨格高得多,她這一開口,頓時無人敢再起哄。
紫慕替雨格解了圍,而且主動把菁葉拉到一旁,私下對她說了一些什么。菁葉聽后連連點頭,竟然沒再騷擾雨格。
雨格長舒一口氣,再次和身邊的獵人熱烈交流起來,然而一波未平,一波又起,不知為何,竟然有兩個拱衛(wèi)打了起來,差點把一尊大鑊撞翻。即使這樣,也撞的湯水四濺,頓時就殃及池魚,好多人被燙的驚叫起來,引起不小的騷亂。
鐵山一臉鐵青,正高興的時候竟然有人搗亂,他一言不發(fā),抄起一桿長矛,矛尖朝內(nèi),矛身朝外,對著那兩個打架的人劈頭蓋臉就是一陣狠抽,真打得兩人鼻青臉腫,渾身是傷才停了下來,而這兩人絲毫也不敢還手。
“怎么回事?”鐵山這才開始問話。
“他竟然敢命令我,他算老幾?”其中一個少年捂著額頭,氣憤地說道,他額頭上有一個大包,是鐵山剛打的,他明白自己剛才魯莽了,就算有氣也不能在宴會上撒。
雨格一看,立刻就知道是怎么回事了,這肯定是牽涉到之前的一次比賽,原本按照他的想法,想要讓熾族屈服,至少也要連殺他半個月,才能有所成效。結(jié)果沒想到,只比了一天就結(jié)束了,所以那個排名自然會有許多人不服。
雨格對鐵山道:“阿爹,這事我有責任,由我來處理吧。”
鐵山待了解了情況之后點頭答應,也不再關(guān)心這里的事情,自己跑到一邊和幾個老兄弟一起聊天吃肉了。
雨格把參與比賽的26個拱衛(wèi)都叫到一旁。
“原本按照我的設(shè)想,我們的比賽至少需要10巡,然而沒想到的是,熾族那么不爭氣,才比了一天,他們就投降了。”
這句話一說出口,頓時引得許多人哈哈大笑。
“我知道有許多阿多阿格們其實是不服氣的,這才比了一天,運氣的成分占很大一部分,還有許多人的實力并沒有發(fā)揮出來。”
好多人開始點頭,他們確實是不服的。
“所以我決定,我們的比賽繼續(xù)。從明天一早開始,大家下山去打獵,以獵物的數(shù)量來計分。”
“那是不是所有的獵物都行?”有人提問道。
“當然不能這樣,所有獵物都行的話,也很難保證公平。我們這次比賽,為了保證公平,只允許獵殺一種動物——刺脊甲獸?!庇旮裾f完就覺得身上一陣冷嗖嗖的,他對自己第一次進入森林時的遭遇仍然記憶猶新。
不過他這次之所以把刺脊甲獸定為比賽目標,倒不是因為心懷忌恨,而是因為刺脊甲獸的數(shù)量極多,一出現(xiàn)就成群結(jié)隊的,極少有動物敢招惹,這就變相的使它們成為了食物鏈之外的動物。大量獵殺這種生物,既不會對族人以后的飲食帶來麻煩,也不會對森林造成什么影響。
不過即使如此,他也沒有想過要趕盡殺絕,他只要求收集刺脊甲獸的尾巴,至于要不要殺死它們,雨格不做要求,一條尾巴1分。
然而才比賽一天,又有問題暴露出來,許多人砍下的尾巴長度不一。正常一個成年刺脊甲龍的尾巴有一匕多長,最長不會超過1.5匕,短的也不會低于1匕,可是有人收集上來的尾巴,只有半匕,甚至連半匕都不夠。由于事先沒有相關(guān)約定,即使好多人有意見,也只得算數(shù),只有一些實在太短的,連尾巴尖都沒有,非常有作弊的嫌疑,經(jīng)過眾人的一致反對,沒有計算在內(nèi)。經(jīng)過這件事他們再次做出約定,從第二天開始,尾巴的長度不得低于1匕,而且必須帶有尾巴尖,否則一律不計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