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我醒來過。
還沒看過生之無可奈。
還沒有被人世涼薄傷透心神。
還沒有見識到濃厚的無法穿破的絕望。
我只看到，你正對著我微笑。】
叮鈴鈴~
“來了？”
徐小雅坐在咖啡店第一排的位置，手里拿著一份報紙。笑意盈盈。
懷德娛樂報。
映入她眼簾的，是一個非常干凈的男人。
臉龐輪廓，刀刻斧削，氣質(zhì)三分清冷，七分圣潔。
梅驍。這是他的名字，五年前，他來到她的咖啡店打工。咖啡師。
開始的時候，他做的不好。她教他了以后，他做的很完美。比她做的更完美。
“時間到了，我該走了?！?p> 徐小雅露出一絲意外，一絲落寞。但她很快就整理好這些亂糟糟的情緒。
她跟他之間，只是雇主與受雇者的關(guān)系。她絕對沒有屬意這個男人的意思。絕對！
“所以，你的心結(jié)解開了？”
“不錯?！?p> “那——祝你以后一切順利?！?p> 梅驍將一封辭職信放在咖啡臺上，沒有往里面走。
他就站在店門口靠里側(cè)約莫30公分的位置，注釋了徐小雅片刻，然后深深鞠了一躬。
“一直以來，承蒙閣下關(guān)照有加，非常感謝。那么——”
“后會有期?！?p> ……
“是的，每當說到結(jié)婚前在做什么，老公人怎么樣，是怎么死的之類的話題，她就突然打岔，要不就是假裝來了電話。我們大家都在猜，她是不是有什么不堪回憶的過去呢……”
“哎呀，對了警官小哥哥，我想起來了，有一次她很著急的到我家里，說讓我照看孩子幾天……我問她是不是遇到什么問題了，她之說身體感到不舒服，需要去醫(yī)院做個小手術(shù)……我看出來了，她肯定沒跟我說實話了……我這雙眼睛啊，那可是好得很的……不過大家都是麻友，幫她照顧霄霄幾天也沒問題的啦……”
“梅梅，你不要跟警察同志玄擺神擺，你平常在我們面前吹吹牛殼子就算了，人家是要查大案子的——”
“嗨，老馬，幾天不打你，你是不是又做癢了，來把屁股伸過來……”
陸霄的額頭一陣暴汗。
現(xiàn)在的姐姐們都這么可怕了么……
雷女士、馬女士、余女士，晉吉北二路36號小區(qū)四大雀神之三。
至于第四位雀神，那就是死者朱家翠了。
不過朱家翠打麻將的頻次很低，基本上一周只打一場，而且輸多贏少，只出不進。
一個單親媽媽，沒在上班，研究著各種宗教經(jīng)典，打麻將從不進賬只出賬……
不管怎么看，這都未免太反常了些。
陸霄的第一反應是——朱家翠從事那種工作……青絲白藕，二兩胸脯，白皮粉肉。
但是轉(zhuǎn)念一想，又不太可能。
他回想起死者的樣貌，身材苗條，臉龐削瘦，長相一般。就算做的勤快，只怕也掙不了幾個錢。
比起那種工作，他甚至更愿意推測死者依靠網(wǎng)絡詐騙營生。
可應該不是依賴網(wǎng)詐營生的。死者的手機物證科仔細檢查過了，里面沒有任何可疑的地方。電話極少，短信也只是些廣告推銷短信。
況且如果手機里留有什么關(guān)鍵的證據(jù)，從謀殺案的角度來說，兇手也早已銷毀的吧……陸霄非常不好意思地打斷了三位女士有將話頭一直延伸到大平洋大馬里海溝的架勢。
“那個，抱歉，可以再稍微確認幾個問題嗎？”
“呀——警官小哥哥，不好意思……你有什么問題，盡管問我好了，我們?nèi)齻€人里，我跟小朱關(guān)系最好了。我是她的鄰居?！?p> 哦，鄰居呀……難怪今天在4A號房敲了半天門沒有回應，合著擱一樓這兒打麻將呢……真不愧是你，馬梅梅同志……陸霄露出一副十分信賴的表情，問道：
“你剛才說她搬來這兒住有四年了，可是我從調(diào)取的資料上看到……朱家翠分明是16年的12月31號完成了產(chǎn)權(quán)和物業(yè)的全部交割的……”
“裝修的呀，小哥哥。”馬女士手捻蘭花狀，自然地拉住了陸霄的一只手。她的動作十分熟稔，一看就沒這么吃過男同志的豆腐，這番做來，行云流水，不著痕跡，就突出一個自然而然。
陸霄沒有將手抽回來。
這個世界不公平，但又很公平。想要情報，就得付出“代價”。
馬女士輕聲細語地繼續(xù)說著：
“小哥哥，你是不知道的，她買來那房子，原本的裝修也是極好的，原來那家住戶跟我也是好多年的鄰居，用的彩電42寸，當年買了好幾萬的……
小朱買了那房子，那么好的裝修，說拆就拆了。全部都拆了重新裝……
很多好東西，幾乎都還是新的，施工隊全部扔掉了，我都覺得怪可惜的?！?p> 看來朱家翠的經(jīng)濟不是“養(yǎng)家糊口”這么簡單，從馬女士的話來看，朱家翠恐怕經(jīng)濟條件是非常不錯的……陸霄暗自思忖。
“她朋友多嗎？”
“嗯——看見有幾個朋友，從來沒見過有什么人進她的家的。”
“你知道她都是如何維持生活的嗎？經(jīng)濟收入都靠什么？有跟你提起過嗎？”
“她說是由老家送錢來的?！?p> “大概多少呢？”
“不太清楚呢……哎，不過有一次去她家喝茶，看到郵政的送來掛號印刷件，打開來全是現(xiàn)金，有這么厚……”
馬梅梅比劃了個厚度。
馬女士微曲的中指落入眼中，陸霄自動將其換算成具體的數(shù)字——9cm。
也就是說，那是現(xiàn)金45萬！
大漢現(xiàn)金最大面額為500元。運輸?shù)呢泿?，通常都會選擇最大的面額。
“朱家翠沒有在工作是吧？”
“是的，她生活的相當悠閑。小區(qū)里的女子們，多多少少都會想辦法搞點活路來做，掙點牌錢嘛那也是極不錯的，可她連個傳單小活都是不屑一顧的?！?p> “既然是老家寄來生活費……為什么不在老家生活，卻要跑來懷德市呢？”
“我也這樣問過?！?p> “怎么說？”
“說是和族長合不來?！?p> 跟族長合不來……真是個奇怪的理由，馬上已經(jīng)3202年了，大漢國居然還有族長這種人物么……會不會是某種指代呢……陸霄想到了某人的身影。
他搖了搖頭。
“非常感謝你們提供的資料，如果后續(xù)還有什么需要向你們請教的，我該怎么找到你們？”
“就來這里牌室，從十二點半開始，我們一般整個下午都會在的?！?p> 陸霄走出7棟3單元的大廳。大武和小伍正從物業(yè)出來。
“怎么樣，陸隊，有沒有什么收獲？”
小伍遞了根芙蓉給大武，大武給小伍點上火。
他們知道陸霄沒抽，直接忽略了他。
“說說你們那邊情況吧。”陸霄道。
“呼……沒啥收獲，這小區(qū)物業(yè)水得很，就兩個大爺，同時還兼職了小區(qū)的保安、門衛(wèi)和停車管理員。”
“呼……可不咋滴，我問門口那大爺，朱家翠你知道嗎，大爺說朱什么翠，我說朱家翠你知道嗎，大爺說什么家翠……”
“嘶……難受！郁悶！”兩人異口同聲。
陸霄一陣發(fā)笑。
“你兩精神好得很哩，這樣子，有個重要任務交給你們?！?p> “什么任務？”
“去朱家翠老家，調(diào)查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