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玄機兩人一直提心吊膽地關(guān)注著這邊。
等到火起之后，就知道大戰(zhàn)開始，用盡辦法想要打探消息。
之后終于等到大戰(zhàn)結(jié)束，血煞氣散去些許，感覺到變化的李玄機就連忙過來希望看到結(jié)果。
韓道成也連忙跟了過來。
然后他們就看到了大獲全勝的眾人。
兩人喜出望外，都松了口氣。
裴淵倒是輕松，甚至還有心情開玩笑。
“你們就這么確定我會輸？”
李玄機無奈地笑著搖頭。
她目光掃過這一隊人，雖然渾身浴血，但人數(shù)和離開的時候相差不多。
就算他們不是毫無損失，也是損傷很小。
以這樣微不足道的代價獲勝，裴淵已經(jīng)躍過龍門了。
而韓道成想得更深。
“聽我說，這一份軍功，可以讓你成為真正的名將，如果你愿意……”
裴淵卻笑著搖頭：“不可以。”
她看著韓道成，目光中有些無奈：“名將不是那么容易就能得手的東西?！?p> 她顯然不想再說，韓道成也只能無奈放棄。
倒是李玄機在一邊開口：“接下來呢？”
裴淵和這三百人自然會回到虎牢關(guān)休整，然后是剛才一陣的結(jié)果傳遍天下。
到那時候，澤路鎮(zhèn)后續(xù)的大軍來不來，朝廷出洛陽的一路大軍，都要進發(fā)。
裴淵又要如何行動？
之前她一直知道要做什么，但是接下來，局勢可就復雜了。
裴淵倒是確實想過，只不過她最終的結(jié)論，和所有人預想的都不一樣。
“隨大軍出發(fā)，做別部掃蕩鄉(xiāng)野吧?！?p> 這話說出來，李玄機和韓道成沒來得及說什么，旁邊的崇虎先忍不住了。
“立功之后不乘勝追擊，掃蕩鄉(xiāng)野……那不是隨便找個民夫都能干，我們……”
他話說到一半，被裴淵淡淡的目光掃過，剩下的就全咽了下去。
裴淵指著崇虎搖頭：“三百個人，大軍進澤路鎮(zhèn)，是要攻城的，把你們的命全都填進去也沒一點水花?！?p> “著急送死啊你？”
崇虎愣了一下，無言以對。
但是看他的表情，顯然并不服氣。
只是裴淵也沒有多說什么。
就這樣，一隊人回到虎牢關(guān)，在關(guān)城中的營地里睡下休息。
與此同時，營地外面，卻有太多人，徹夜不眠。
……
從虎牢關(guān)向長安傳遞消息的，是早年開國時，太宗修建的路線。
某種兵家秘術(shù)依靠血煞氣傳遞消息，一天之內(nèi)，就可以從普天之下的任何地方抵達朝廷的心臟。
而從虎牢關(guān)出發(fā)，消息抵達的時候，天甚至還沒亮。
天亮前最黑暗的時候，李德裕走在深秋寒風之中，穿過朱雀門前的大街。
他身邊就是路邊柳樹，葉子已經(jīng)落完的枯枝在風中搖晃相撞。
就在此時，前面打著燈籠的仆人突然抬高手臂，擴大的光線邊緣，露出一個穿著白色衣袍的人。
看到這一幕，李德裕笑了。
“敏中，你怎么也在這深夜奔忙？”
那白衣之人，正是白敏中。
他笑著對李德裕拱手：“宰相之重，難道不乘馬車嗎？”
李德裕忍不住大笑起來。
白敏中不動聲色，心里卻知道，自己這次果然猜對了。
李德裕深夜急著趕進皇宮，肯定是有非常重要的事情。
如今澤路鎮(zhèn)作亂，最重要的必然是軍情。
看他心情好到這種程度，顯然是戰(zhàn)勝的消息。
這對白敏中很重要。
因為他必須借此判斷戰(zhàn)事的發(fā)展，幫助河朔三鎮(zhèn)。
畢竟他們現(xiàn)在是一條船上的人，偏偏船邊就有惡蛟虎視眈眈，等著他們落水。
牛僧孺之死，足以證明六十年前劉晏的殘黨回來了。
他們想要復仇，那一份盟誓上的田承嗣會是下一個目標。
白敏中還沒來得及把名字刻上盟誓玉板，但他會繼承牛僧孺所做的事情。
這個天下，不需要那么多人指手畫腳，隨心所欲。
天道自然會推著天下，蒼生，去往該去的方向。
不過要維持這個“正軌”，需要很多努力。
好在白敏中十分幸運。
其實連他自己，都不知道為什么會被李德裕如此看重。
但那都無所謂了。
白敏中對李德裕拱手，跟在他身邊一起朝皇宮走去：“想來是東邊來的消息?！?p> 李德裕重重點頭。
“我激動不已，雖然急著趕去皇宮，卻還是不想乘坐馬車，而是走這一路。”
李德裕沒有隱瞞什么，直接對白敏中和盤托出。
“虎牢關(guān)前大捷，神策軍校尉裴淵領(lǐng)著三百人夜襲劫營，大獲全勝，澤路鎮(zhèn)賊將王舉死于亂軍之中，賊軍覆滅?！?p> 就算白敏中早有心理準備，還是詫異得說不出話來。
他甚至都不知道該做什么表情。
看到他的反應，李德裕抬頭大笑，然后走進皇宮。
只留下一句話在風中回蕩。
“敏中且回，今夜可高枕無憂矣！”
白敏中站在原地對著李德裕的背影躬身拱手，表情藏在陰影之中，看不清楚。
……
皇宮之中，皇帝也激動得不能自已，在李德裕面前來回走著，翻來覆去地看著手上的虎符和帥印。
“虎威大將軍王舉，區(qū)區(qū)反賊，也敢稱大將軍？”
說完皇帝終于能勉強壓下激動的心情，坐下來抬頭看著頭頂藻井，慢悠悠嘆氣。
“如此大勝，確實暢快，但還是差了點什么?！?p> 李德裕在一邊笑著開口：“不差，來得正好。”
皇帝忍不住搖頭。
不過是一場勝利的偷襲而已。
澤路鎮(zhèn)損兵折將不假，但是算不上傷筋動骨，更不會就此放棄反叛。
而且裴淵再能打，也不過領(lǐng)三百人而已。
她是不是能領(lǐng)萬軍，破城破陣的名將，還不一定。
然而李德裕卻不這么想。
“如今平叛一事，關(guān)鍵在河朔三鎮(zhèn)?！?p> “此一陣之后，足夠令田承嗣低頭了?！?p> 聽到這句話，皇帝忍不住點頭。
“確實如此……”
對田承嗣為首的河朔三鎮(zhèn)武人而言，戰(zhàn)場上的勝負，就是一切。
這一戰(zhàn)，是朝廷三百人夜襲劫營，澤路鎮(zhèn)五萬大軍損兵折將，足以證明平亂之戰(zhàn)的勝負，沒有懸念。
“要選一個可靠的使節(ji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