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人給持國答案。
他的憤怒讓強悍的氣息像是海潮一樣落下,朝著四方涌去。
所至之處,黃河河水退去,地上一切倒塌。
像是巨獸一腳踩下。
然后持國在廢墟的中央轉(zhuǎn)身。
他朝著西北邊出發(fā)。
之前持國已經(jīng)在金城不動,等待十天之久。
結(jié)果猴行者始終沒有出現(xiàn)。
那就沒必要再等。
也許猴行者已經(jīng)趕在前面,八部眾總會抓到蛛絲馬跡。
持國這么想著,卻并沒有信心。
但多聞守衛(wèi)佛國北方,另一個天王應(yīng)該能做點什么。
盡管持國看不起多聞。
……
“下雪了……”
從武威到張掖,一路上黃土越來越少,黃沙越來越多,最后只剩下戈壁和黃沙各自一半。
但在這遙遠(yuǎn)干旱的地方,也會下雪。
商隊在路上行走,撲面而來是細(xì)細(xì)的冰粒,砸在臉上,像是風(fēng)中的沙子。
四面原本是黃沙漫天,現(xiàn)在卻撒上一層淺淺的白色積雪,天地一色,都是淺淺的灰白。
韓道成邊走邊感嘆天象:“胡天八月即飛雪,我以前還以為是假的……”
裴淵忍不住一笑:“你覺得干旱的地方就不下雪,也不下雨?”
韓道成點頭:“否則這里怎么會變成沙漠。”
此時一直在旁邊安靜聽著的齊小五忍不住開口。
“其實,要種活莊稼,需要很多水才行,只靠下雨根本不夠,還要有水渠,甚至下雨多也不行,不均勻的話,一半個月就干死了……”
說起種地,他簡直滔滔不絕,韓道成明明沒什么興趣,卻又一直找不到機會讓他停下。
趙游和裴淵在一邊看著兩人,忍不住笑。
此時,老駱的聲音從前面?zhèn)鱽怼?p> “到了!”
齊小五終于停嘴,眾人一起抬頭,看著遠(yuǎn)方。
天邊的枯黃之中,有一座城池。
在外面的地上,有大片大片的枯草。
眾人冒雪進(jìn)城。
在城門口等待的時候,他們安靜地看著四周。
這里能看到的只有普通守衛(wèi),沒有八部眾的影子,他們不知道自己將要面對什么。
趙游有點擔(dān)心舞神緊那羅。
他當(dāng)然可以對付水蛇納迦,夜叉也可以斬殺,哪怕是金翅鳥,也能有一戰(zhàn)之力。
唯獨舞神,和香神一樣,趙游根本不知道怎么對付。
他敢肯定,這個八部眾,肯定和香神一樣,有自己獨特的秘術(shù),不是劍術(shù)能對付的。
不過中間一直沒有意外發(fā)生。
進(jìn)城之后也一片安靜,不像是之前的武威那樣擁擠。
那就應(yīng)該允許出城。
本來在城中應(yīng)該休息,補充淡水,盡量買點東西,但老駱擔(dān)心有萬一,一路趕著商隊穿過城中,去往北門。
到了門口,他們卻詫異地發(fā)現(xiàn),這里空無一人。
沒有守衛(wèi)。
沒有行人。
什么都沒有。
簡直像是個陷阱。
但是老駱一咬牙,還是讓商隊沖過去。
他催促著伙計,伙計鞭打馱馬。
趙游幾個人戒備四周,卻什么都沒發(fā)現(xiàn)。
直到第一匹馱馬沖出城門。
這個瞬間,它被攪碎了。
一股無形的湍流就靜靜等在那里,藏在空氣中毫無影蹤,將馱馬瞬間攪碎,然后壓成一粒鮮紅的晶瑩珠子。
珠子和馱馬背上的包袱一起落地,包袱被擠破了,里面金銀珠寶傾瀉出來,一片耀眼的彩光如同流水般泄出。
趕馬的伙計驚恐地停下腳步,連滾帶爬地從城門口退回來。
這下一切都能解釋清楚了。
“又是這樣……”
張掖同樣被封死了。
“為什么城里沒人?”
只要不想著出城,就不會撞上致命的湍流。
就算有人想出城,只要看到一次這樣可怕的景象,就該退回來。
那么多人,不可能都死在陷阱之下。
答案很快出現(xiàn)在眾人眼前。
趙游感覺到什么,突然出聲大喊。
“快退!”
湍流不是只守在城門口,只要有人出城,觸動湍流,致命的危險就會從城門開始向著城內(nèi)進(jìn)發(fā)。
所經(jīng)之處,活著的東西全都變成珠子。
這就是為什么城里沒有活人。
現(xiàn)在回想起來,他們從一開始就該想到。
一座城中就算沒有外人,也絕不可能這么安靜。
老駱拼命催促著商隊掉頭逃跑,一邊咬牙皺眉。
要不是趙游這個劍客感知敏銳,他們就要遭殃,但問題是,城里恐怕沒有安全的地方。
趙游一邊轉(zhuǎn)身狂奔,一邊施展道術(shù)。
他之前就在為城中闖關(guān)一戰(zhàn)而準(zhǔn)備,刻意留下靈氣,現(xiàn)在正好派上用場。
但并不是以趙游希望的方式。
凈琉璃在人群中間,她一邊奔跑,一邊皺著眉頭開口:“是法術(shù),但我看不透,是神通秘術(shù)!”
也就是說,至少暫時,眾人根本沒有任何辦法。
他們只能逃跑。
趙游皺著眉對裴淵開口:“有辦法嗎?”
也許兵家的戰(zhàn)陣法術(shù),能擋一陣。
裴淵苦笑:“我手下只有一個你,能擋多久?”
趙游點頭:“能擋多久是多久。”
至少能拖一點時間,讓凈琉璃想出辦法。
如今看來,這么詭異的手法,應(yīng)該是舞神緊那羅,也許找到他,只需要一劍就能解決問題。
但緊那羅在什么地方舞蹈,沒人知道。
就在趙游這么想的時候,他突然感覺到什么。
“虞瓊!”
趙游急速轉(zhuǎn)身,朝著隊伍最后面沖去。
不知道什么時候,那個一直躲在斗篷里,很少說話的虞瓊就落在最后面,現(xiàn)在已經(jīng)被湍流抓住一片衣角。
趙游是所有人之中反應(yīng)最快的,應(yīng)該還來得及。
然而下一個瞬間,他愣住了。
虞瓊不但沒有跟著奔逃,反而停下腳步。
然后他舉起雙臂,擺出一個奇怪的姿勢。
趙游一臉茫然,但馬上他就看到了,那是舞蹈的姿勢。
虞瓊開始跳舞。
她在趙游面前旋轉(zhuǎn),整個身體都舒展開來,雙臂充滿力量,舞蹈的姿勢賞心悅目。
唯一的問題是,時機不對。
這時候跳舞,沒人欣賞就算了,還會死人。
趙游想要上前拉她一把,但已經(jīng)來不及了。
湍流將虞瓊吞沒。
這個瞬間,凈琉璃李玄機他們也都注意到這里,忍不住轉(zhuǎn)身看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