嘿,巴扎嘿!
高莽自顧自地跳完,氣定神閑對著大唐天子,再度九十度鞠躬,脆生生道:“小子見過圣人,愿我大唐國運祚然,圣人萬壽無疆!”
“小仙師免禮。”李隆基笑吟吟說道,伸出手來,幫高莽將頭上的蓮花冠扶正。
一看就是個打小就聰明的孩子,真討人喜歡。
雖然皇帝只是一個小動作,卻傳達了極為重要的信號。
天津橋南,熙熙攘攘的人群中,杜甫等一眾天醒少年們目力極佳,將這一幕看得清清楚楚,紛紛露出激動之色。
天運司有望,天醒者有望!
玉真公主就站在高莽身后,看到皇帝為高莽正冠,懸著的心也放了下來。
公主款款上前行禮:“見過三哥。”
李隆基爽朗一笑:“九妹,仙師可好?”
公主眼中閃過一絲憂慮,如實道:“煉制靈丹后,師尊便在中巖臺閉關(guān)清修。”
李隆基感嘆一聲:“仙師為我大唐鞠躬盡瘁,又為朕勞心勞力煉制靈丹,愧殺阿瞞啊?!?p> 玉真公主沉默不語,阿瞞是皇帝三哥的小名,只有在家人面前才如此自稱。
高力士上前半步,微笑道:“圣人,司馬仙師煉制的靈丹,是獻給您的祥瑞,也是獻給我大唐的祥瑞,如此一段佳話,勢必青史留名。”
李林甫欽佩地看向高力士,高力士的話既開解了皇帝,也是在提醒皇帝和眾人,時辰差不多了,天津橋上景致雖佳,可畢竟不那么安全,風(fēng)還大呢。
高莽也收到玉真公主的示意,從道袍的夾層中取出一只紫檀木盒,雙手高高捧起。
他先是向著王屋山的方向跪拜,旋即才向皇帝跪拜,手捧木盒道:“開元盛世,圣人造化萬民,小兒代仙師獻上祥瑞,愿我大唐千秋萬代,愿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愿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萬歲萬歲萬萬歲!”
皇帝身邊的眾人紛紛稽首跪拜,神色鄭重。
“萬歲萬歲萬萬歲!”
天津橋上,南北橋頭,洛水之上,觀摩者跪倒在地,同時高呼。
“萬歲萬歲萬萬歲!”
皇城宮城,定鼎門天街,乃至整個洛陽城,無數(shù)人放聲高呼,聲勢震天,明堂為之傾然。
天子李隆基面色潮紅,看著高莽將一個個玄妙的手印打在紫檀木盒上,那木盒竟散發(fā)出淡淡的白光。
等高莽停下來,李隆基鄭重地雙手接過木盒,打開木盒后取出更為精巧的天樞晶盒。
長方形的天樞晶盒緩緩打開,五彩光芒從縫隙中流瀉而出,猶如朝陽躍出彩霞。
呼!
等晶盒完全開啟,一道五色光氣沖天而起,直入云霄!
天子的頭頂上空,五色云氣匯聚,猶如一頂華麗的華蓋,又如璀璨的光輪,盤旋轉(zhuǎn)動起來。
兩顆靈丹也從盒子中飛出來,盤旋在空中,猶如日月爭輝,大放光明。
李隆基哪曾想到會有這等異相,一時間激動得無以復(fù)加,呼吸都急促了起來。
他猶如下凡的天帝,沐浴在神光之下,而靈丹散發(fā)出的奇異的香氣,更是令人身心通泰,沉醉不已。
只是靈丹的氣味兒就如此醉人,吞服下去那還了得?
特喵的,當初羅公遠拿著一塊上了色兒的胡餅獻給朕,非說是從月宮里帶來的寶貝,美其名曰月餅,簡直就是詐騙啊。
“萬歲萬歲萬萬歲!”
整個洛陽城都被天津橋上的異相震驚了,無數(shù)人跪倒在地,敬畏地看向天空的五色華蓋,看向橋上的大唐天子。
排山倒海的高呼聲再度響起,震得洛陽城搖晃,震得高莽耳膜直顫。
李隆基如癡如醉,這時高莽的手印再度舞動起來,將天上飛舞的靈丹牽引回盒子里。
他向著皇帝解釋道:“圣人,靈丹燥氣已經(jīng)散盡,只余中正平和,七七四十九日之內(nèi),擇時服用即可?!?p> 李隆基如夢初醒,趕緊合上天樞晶盒,將靈丹的靈氣鎖在盒子里。
看著滿地的大臣親信們一個個悵然若失,使勁地吸鼻子,李隆基又是高興又是心疼。
便宜這幫癡漢了。
李隆基推掉高力士伸來的雙手,把天樞晶盒鼓鼓囊囊地塞進自己懷里。
龍顏大悅,李隆基眉飛色舞道:“傳朕旨意,河南府,不,都畿道府州各縣,租、調(diào)蠲免一年!”
“喏!”橋上眾人躬身領(lǐng)命,如此普天同慶的場面,沒人那么不長眼駁了皇帝面子。
皇帝的旨意很快就傳遍全城,再度引來震天的歡呼聲。
這一刻,洛陽人愛死小仙師了。
天津橋上,李林甫又開始跳舞了,一邊跳還一邊向著高莽擠眉弄眼。
高莽驚嘆不已,原來蹈舞是這么跳的啊,比我剛才跳得好看多了。
看到李林甫招呼他,高莽索性走上前,學(xué)著李林甫的樣子,笨拙地跳起來。
玉真公主直拍額頭,完了完了,小師弟讓這不靠譜的皇叔給帶壞了。
張九齡的眼睛那叫一個辣啊,本來想親自上去示范一下,旋即一想算了。
沒有對比就沒有傷害,就李哥奴那小肚雞腸,他要是上去了肯定被嫉恨。
天子李隆基心情大好,自然不會在意高莽的舞姿,看著高莽興高采烈放飛自我的樣子,越看越中意。
南華真人所言的“任性”,“天真”,大概就是這個樣子吧。
李隆基中意的同時也有些羨慕,羨慕之余又憑空生出幾分傷感。
他的童年可謂不堪回首,事實上在十四歲恢復(fù)自由之前,他根本沒有童年可言。
在祖母武則天的淫威下,他被囚禁在深宮,連父親都難得見一面,每日戰(zhàn)戰(zhàn)兢兢朝不保夕。
九歲那年,他的生母竇德妃遭人誣陷,被武則天賜死,隨便就找了一個地方給埋了。
偏偏他還要裝作什么不知道,仿佛這件事壓根沒有發(fā)生過一般。
兒時的那種惶恐,那種痛苦,那種壓抑,非但未曾消退,反而隨著他的年長而變得更加刻骨銘心。
無知,有時候真的是一種幸福。
收回思緒,李隆基召來禮部郎中韓擇木,問道:“韓常侍,小仙師的官職品階,禮部可曾擬定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