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四五章 帝王無憂
“守一，何至于此？”李隆基復(fù)雜地看著臺階下的王守一，沉重地感嘆了一聲。
天家無情，因?yàn)槊恳患碌谋澈?，都有著它的政治考量?p> 從二圣臨朝到武周代唐，武則天將李唐宗室和忠于大唐的官員們殺了個遍，朝廷乃至全國府縣都換上忠于她的人，客觀的說，武周時期的國力其實(shí)是上升的，武則天很會用人。
待到李隆基登基后，雖說清算武周殘余勢力的行動始終在進(jìn)行，但也不可能把所有人都連根拔起，沒有這些人國家就亂了。
所以他對武惠妃的寵愛，不單單只是貪圖美色，也是在向武周以來的官員和勢力釋放出一個和解的信號。
沒有永遠(yuǎn)的敵人，只有永遠(yuǎn)的利益，大唐皇帝就要有這樣的認(rèn)知，更要有這樣的胸懷。
至于王皇后，李隆基自然是有愧疚的，畢竟是共患難的夫妻，沒有王氏的幫助他走不到今天。
多年以來，王皇后始終沒有生下一個皇子，她便以嫡母的身份，將皇帝和楊氏所生的第三子李亨抱來自己養(yǎng)，寵愛之至，而彼時太子已立，這無疑加大了日后皇子奪嫡的風(fēng)險。
再到符厭事件，這更是犯了皇家的大忌，李隆基忍無可忍廢掉了王皇后，又清理掉皇后一系的勢力。
昨日之因，今日之果，前塵往事因因果果其實(shí)已經(jīng)說不清了，當(dāng)然李隆基也無所謂，只是乍然見到故人難免感慨萬千。
“何至于此？”
王守一聽到皇帝發(fā)問，不禁荒唐大笑，幽幽道，“是啊，何至于此，菱兒和你同生死共患難，你說廢就廢，我和你少時為友情同手足，你說殺就殺，我王氏族人傾力助你登基，你又是怎么對待他們的，何至于此？！”
好吧，這就是指著皇帝的鼻子罵無情無義刻薄寡恩了。
天子李隆基臉色鐵青，氣得雙手都在哆嗦，手指著王守一怒聲道：“若不是你為了保住自己的榮華富貴，慫恿菱兒行壓勝之舉，朕又何至于忍痛割愛？！”
“忍痛割愛？”王守一再次哈哈大笑，陰冷的眼神卻是看向武惠妃，一臉嘲諷道，“武落衡，你聽到了嗎，皇帝可以忍痛割愛的?！?p> 旋即他又看向李隆基，幽幽道：“李三郎，今日某只為討回一個公道，害死菱兒的罪魁禍?zhǔn)拙褪悄闵磉叺倪@個女人，陰兵作亂的主謀也是她，只要你殺了她某便退兵，絕無二話！”
高莽瞪大眼睛，這還沒到馬嵬坡呢，武惠妃也不是楊貴妃啊。
當(dāng)然王守一所說的退兵高莽也只當(dāng)是屁話，都鬧到這個份上了，根本不可能有轉(zhuǎn)圜的余地。
武惠妃面色陰冷，向著王守一緩緩道：“祁國公，當(dāng)年在宮中，菱姐姐對妾多有照拂，即便妾的三個孩子在襁褓中被人害死，妾也未曾怪罪到姐姐的頭上，你今日又何須栽贓于我？”
說罷她噗通一聲跪倒在地上，雙眸含淚仰望天子李隆基，澀聲道：“陛下，妾是您的女人，卻也是大唐的女人，若是能以一己之性命免除這場刀兵之禍，妾甘受三尺白綾！”
李隆基臉色陰沉，眼中都燃燒著陰郁的火焰。
堂堂大唐皇帝，九五之尊，卻要靠著殺自己心愛的女人來保全自身，那他這個皇帝還何尊嚴(yán)可言？
莫說叛軍根本不被他放在眼里，即便叛軍真的將他給圍困住，他也不可能答應(yīng)王守一如此荒唐的要求。
高力士自然明白皇帝的心思，不動聲色將武惠妃從地上攙扶了起來。
王守一當(dāng)然知道皇帝不會殺了武惠妃，他提出要求不過是為了折辱二人，也是為了擾亂人心。
宮城的其他城門，越發(fā)激烈起來，悠長的慘叫聲不時劃破夜空傳來，讓長生殿臺階的眾人心生寒意，卻又滿懷希望。
詭異的是，北面玄武門的打斗聲正在平息，王守一的眼底閃過一絲如釋重負(fù)。
他和太子的人早就控制了洛陽宮城的各個城門，以及宮城內(nèi)的交通要道，搭救皇帝的禁軍被阻擋在外，一時半會還打不過來。
其實(shí)打過來也不要緊，只要太子殿下能攻破玄武門，提前一步趕到長生殿，控制住皇帝，他們的計劃就大功告成了。
太子既然已經(jīng)得手，他們此時動手，可謂銜接得恰到好處。
王守一不再廢話，眼中透著無盡的冷意，幽幽道：“李三郎，既然你一心袒護(hù)身邊的妖婦，那我也只好代天行道了！”
說罷王守一憤然拔劍，舉劍刺向夜空，猛然一聲高喝：“代天行道，鏟除妖婦！”
“代天行道，鏟除妖婦！”
三千叛軍同時高呼，舉著刀劍和火把，潮水般向著長生殿寬大的臺階上涌去。
臺階上的陳玄禮一聲令下，五百禁軍從殿中魚貫而出，霎時在臺階上排列成一排，每個禁軍單膝跪地，手中端著一把手弩，弩箭的箭頭是閃動寒光，對準(zhǔn)了從下方?jīng)_擊而來的叛軍。
見此一幕王守一不禁露出一絲獰笑，發(fā)動政變是一門技術(shù)活兒，為此給他準(zhǔn)備了足足十年。
今夜整個洛陽城的兵馬都被調(diào)動了起來，宮城內(nèi)防備空虛，值勤的禁軍統(tǒng)領(lǐng)要么被他們收買要么已經(jīng)被除掉，鎮(zhèn)守在長生殿的禁軍不過上千人。
這一千人即便擋得住他的三千大軍，也擋不住太子的第二波沖擊。
今晚他們勝定了。
然而就在這時，異變突起。
嗡！
長生殿的廣場內(nèi)外，青石板地面下方，忽然透射出一道道光芒，那光芒向上蔓延而出，瞬間將整個廣場映照地五彩斑斕。
很快長生殿也變得五彩斑斕，映照著臺階上的眾人。
高莽被彩光籠罩著，驚愕看著這一幕，他體內(nèi)被壓制的天賦能量，在這一刻緩緩蘇醒了。
這是……無憂大陣！
高莽之前有過諸多猜測，猜測皇帝布置的后著或者埋伏的伏兵，卻也萬萬沒想到皇帝竟然如此大膽，在自己的寢宮秘密布置了無憂陣。
無憂陣法籠罩的范圍內(nèi)，天醒者的能量不再受壓制，將會徹底釋放出來。
長生殿的殿門內(nèi)，三百天醒者全副武裝魚貫而出。
王守一面色死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