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 圣顯
興陽縣外，低矮山巔，剛好能看見縣城。
一個黑袍人站在山巔，右手中黑霧翻滾。
他看著縣城的方向，似有所感。
“氣沖霄漢，勢蓋蒼穹……看來，小地方也能出大人物。”
黑袍人笑了一聲，右手一攤，掌中黑霧迎風而漲，朝著山下洶涌而去。
山腳下，有個小山村。
……
興陽縣，興陽書院。
“快快快，都給我起來！”
有先生沖進學子臥房，將熟睡中不明所以的學子們給拉了起來。
“院樓之頂，向東而望，盤膝而坐，感氣之變！”
先生們大聲叫道。
學子們不敢怠慢，紛紛爬上書院樓閣最高點，看著紅脂樓的方向，閉眼盤坐。
他們要在先生的引導下，感知那股沖天的書卷氣。
這對他們的修行可是大有裨益。
這種機會，可遇不可求。
……
紅脂樓中。
以路千言為中心的書卷氣風暴仍然在繼續(xù)。
他緊閉的眼眸微動，無人知道他此時在領悟什么。
木有枝盤坐在他身邊，似在領悟，也似在守護。
她會阻止任何人靠近路千言。
實際上，也根本沒人能接近。
這股書卷氣風暴，能壓制附近所有人修行者，像周世同這樣的，直接被壓得緊貼地面，只留下了喘息之機。
不過這人倒有點骨氣。
他明明只需要將自己的書卷氣釋放出來，便可融入其中，獲得造化。
但他偏不。
他內心的高傲，不允許自己替路千言做嫁衣。
哪怕自己也有得益。
除了他之外，宋山長、陸縣令，以及花有顏等人，皆閉目不語，顯然也有所悟。
至于周圍的看客們，則早就進入了書卷氣營造的玄妙氛圍里，更是不得言語。
這下，全場唯一的自由人，就只剩沈原了。
說實話，他現(xiàn)在有點懵。
他先前只是想點醒路千言，讓他不要爭一時之氣，畢竟來日方長。
可誰能想到，路千言居然因為他那句話有所領悟，直接造就了這么個大場面。
沈原摸了摸鼻子。
能壓制所有修行者的書卷氣風暴，似乎對他沒什么影響。
他能在其中來去自如。
“有點尷尬啊，其他人都變成了木樁，就我一個能自由活動，這感覺怪怪的，來個人說話也好?。 ?p> 沈原忍不住吐槽。
誰料，他心思一落，紅脂樓中還真出現(xiàn)了一個人。
不對，應該說，是一個虛影。
這虛影頭戴角巾，身穿布衣長袍，腳上是普通布履。
實在是一個再平凡不過的普通人模樣。
但沈原看見這個虛影，卻是心神一震！
“這個形象……這個形象……難道說？”
古之圣人，具體容貌已不可考。
但在書院和民間流傳的畫像中，圣人，就是沈原眼前這個形象！
“是一位圣人顯化？”
沈原的小心臟砰砰跳。
圣人，乃是儒家一品的稱呼！
屬于至強者！
“可是……現(xiàn)如今，好像沒有在世的圣人。難道……是歷史中的某位圣人顯化？”
成為圣人，已經可以把自己的道融入天地之間。
哪怕圣人不存，但若有后世學子引動他的道，他們便可以再現(xiàn)世間。
當然，這個再現(xiàn)，只是道的再現(xiàn)而已，不具備圣人本身的意識。
這種事情，歷史上時有發(fā)生。
人們把圣人之道降臨的現(xiàn)象，稱為“圣顯”！
“所以，路千言引動了‘圣顯’？而我有幸見證了這一幕？”
沈原還真覺得榮幸。
……
就在圣人虛影出現(xiàn)的那一刻，紅脂樓中所有人都感應到了。
書卷氣風暴瞬間定格。
“圣人！”
“天吶，我居然見到了圣人降臨！”
人群中頓時有人驚呼。
宋山長直接淚目，雙膝跪地，行最大禮：“后世學子，拜見圣人！”
“我興陽縣，竟然有圣人垂青！”
陸縣令喜不自勝，也跪地而拜。
此時，他不是縣令，而是當初那個讀圣賢書考取功名的學子。
三樓。
“小姐，你怎么也？”丫鬟驚呼。
花有顏也虔誠跪地。
“圣人開道，后人循道而往……我等不是拜圣人，而是拜開路之苦，拜立道之辛?！?p> 花有顏額頭貼地，無比誠摯。
“圣人，快，拜圣人！”
“拜圣人，此生無災！”
“拜圣人，病疾皆消！”
哪怕非儒道之人，此時也都紛紛跪在了地上。
木有枝甚至喜極而泣，連一句話都說不出來了。
……
幾乎是瞬間，全場就只剩下了沈原一個人還站著。
“呃……”
沈原左看右看，頓時覺得有點尷尬。
作為異世界之人，他對跪拜這種行為有點陌生。
一時間，有點猶豫。
誰料，就在沈原猶豫不決之時，這圣人虛影居然先動了。
他正立拱手，對著沈原行了一禮。
“呃……拱手禮？”
沈原一愣。
這可是平輩之間的禮儀。
沈原忙不迭地也拱手一禮。
圣人既然認可自己為同輩，那自己也不端著了。
但是，紅脂樓中的人都看呆了。
“圣人居然認可他為同輩中人……”
“天吶，圣人行禮，這是莫大的榮耀啊！”
宋山長看著沈原，面色復雜。
“因為這位沈少俠對千言有點醒之恩，圣人認可他為千言的引道者……所以，以平輩相交?！?p> 陸縣令的眼神則更為復雜。
“爹，這代表什么？”
陸小婉跪在旁邊，輕聲問道。
陸縣令嘆了一聲，語氣里滿是羨慕：“圣人，受萬人敬仰，遇人不拜，只拜天地。”
儒家圣人，在這個世界擁有莫大的地位。
他們只在祭拜天地時行大禮。
平時，哪怕是遇見皇帝，也只是平輩相交而已。
如今，沈原得到圣人的認可，那他今后，便不用拜任何人。
就算東極帝國皇帝親臨，沈原也可與其平輩相交。
遇帝不拜！
而且，就算沈原想拜都不行。
圣人和你平輩，你拜皇帝算怎么回事？
平白折損圣人的地位？
反過來，凡是儒家學子，只要見到沈原，就必須行拜圣人之禮！
當朝大官哪個不是儒家學子？
換句話說，就算當朝宰相見了沈原，也得乖乖行禮。
在這場圣顯中，沈原目前雖然沒有獲得什么實質性好處，但他的地位卻被突然拔高到了一個難以想象的層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