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肖悅晴拍了拍自己的臉，她環(huán)顧四周，并未聽到其他聲音。已是深夜，可她的父母還是沒有回來。房子的布局同之前一模一樣，也就是說如果她了解的規(guī)則是正確的話，她還在小空間中。

　　為了驗證自己的想法，她撈起梳妝臺上的鏡子，鏡子中依然沒有自己的臉。肖悅晴比之前還要無助，她已經(jīng)不清楚何為真假，思維一直高度運轉(zhuǎn)以至于馬上面臨罷工。

　　窗外的月光漸濃，籠罩在B市之上。高樓大廈緊挨在一起，一個個發(fā)著光的長方體毫無規(guī)則排布在肖悅晴視野前。街上車輛不絕，正是城市所具有的獨特夜晚。一切都很正常，但透著消不去的詭異。

　　肖悅晴打開房門，穿過走廊，走進電梯，站立于人行街道上。在此時她忘記了身為人類所具有的恐懼感，由此便是知道車輛行人只有動作卻沒有發(fā)出一絲聲音，她也平靜接受了。

　　她向前走著，看到了醫(yī)院，路過了她恢復時的地點。她繼續(xù)向前，漫無目的，只想走到盡頭。她與行人麻木的狀態(tài)融為一體，甚至在看到張偉時也沒有停下來。幾小時前還在微信上親切聊天的二人，此時猶如兩只木偶，擦肩而過。

　　肖悅晴還在向前，周圍的景色就像畫家的草稿，只有輪廓。時間流逝速度開始變慢，空氣也好像有了形狀。肖悅晴知道，距離她求的答案，已經(jīng)很近了。

　　人們都說天是無邊無際的，但此時肖悅晴看到了邊際。那是無，無音無色無形，或許人們想象的混沌是一片白，但肖悅晴眼前的邊界，一會是鄉(xiāng)野，亦或是城市，池塘，云上，它是萬象。

　　肖悅晴閉上眼，瘋狂的眩暈感瞬間消失。她思考一番，發(fā)現(xiàn)沒有任何辦法了，她不希望再碰見李修，只有接觸邊界唯一的出路。

　　是死是活，對肖悅晴來說也無所謂了。畢竟她是一個忘記過去，也不知未來的人。

　　肖悅晴邁出了一步，又撤了回來。她本質(zhì)上不是如此沖動的人，面對未知，身體本能第一時間會阻止她的行為。

　　“看來你還沒傻到天上去?！边@熟悉又充滿戲謔的聲音鉆進肖悅晴的耳朵里。

　　肖悅晴聞聲望去，只見李修吊兒郎當?shù)卣驹谝慌?，抱著手臂，戴在臉上的眼鏡還是那么拽，且欠揍。

　　李修嗤笑：“膽子不大，想象力挺強的。邏輯合理，還能自圓其說，佩服佩服！”

　　他從口袋里摸出兩塊糖，一邊撕開糖紙，一邊問道：“你吃嗎？咖啡味兒的。”

　　李修伸出的手定了一會，沒有得到回應。他無所謂地聳下肩，自己吃了一塊，把另一塊猛地一甩臂，扔進邊界。

　　糖瞬間消失。

　　“不想死就跟我走?！崩钚藁厣恚骸拔铱蓻]你想象中那樣脾氣好?！?p>　　他摘下眼鏡收進衣袋，上眼皮微抬，緩慢地威脅出聲：“快點?！?p>　　肖悅晴發(fā)自內(nèi)心抵觸眼前這位男人，想象中的他溫柔細致，而這里的他陰森可怖，甚至比這個奇怪的世界還令自己害怕。

　　肖悅晴盡力讓自己的面部肌肉不抽動：“好?！?p>　　李修的表情這才放緩：“跟你來的時候狀態(tài)一樣，無論發(fā)生什么都別表現(xiàn)出來。跟著我就行，什么也別問?！?p>　　烏云遮住了月亮，這個夜太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