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 清脆的鈴鐺在輕吟過去
他微微嘆了一口氣,低頭站立在原地,像是為死者哀悼,須臾,他上樓。
他沒有進去,而是敲了敲門:“知初,你好好休息吧,我得先去了,今天必須得把這一部分藥物搬走。”
洛知初緩緩打開門,她眼眶紅紅,大概是目睹剛才那段視頻后,留下心理陰影,畢竟看見自己認識的人進管理區(qū),還被虐/殺,心里實在難受。她聲音沙?。骸拔覜]事了,不用擔心我了。一起走吧?!?p> 溫禾沒說話,二人前往了地下室,把物資放到一輛車上,這些醫(yī)療物資是目前社會最欠缺的。
他不可能把物資無償分享出去,因為一旦分享,這些東西不會落在普通百姓手里,而是很有可能被上層那幫家伙私吞了。
而現(xiàn)在,他為了安全起見,要把這些東西運到十二區(qū)。
這個主意是許寒提出的。許寒是明安集團總裁的私人醫(yī)生,后來被委托成為負責姜牧與溫禾生命健康的私人醫(yī)生。
許寒的私人診所屬于明安集團,明安集團以軍火起家,在黑道界很有名,影響力也是十分巨大,掌權人也是王室有點關系的人,上層也因此懼讓三分。
但現(xiàn)在王室?guī)缀跻槐P散沙,為了防止那些人竊取資源,所以他們未雨綢繆,提前壟斷。
十二區(qū)比十三區(qū)要稍微安寧一些,那里有一個地下室,許寒這些天已經(jīng)快把醫(yī)院里的東西搬空了,很快,他的診所就要被征用了。
而溫禾家的小超市,估計也難逃命運,比起那群士兵過來抄家,還是自己先搬走再說。
“好了,搬完了。知初,你回去吧,我現(xiàn)在就得送過去。這里離那邊還有些遠呢,要是太晚了,喪尸就會出現(xiàn)了?!睖睾桃贿呎f著,一邊翻箱倒柜拿下來一把沖/鋒/槍,帶了好幾個彈夾,穿上了防彈衣,還帶了防毒面具,一副全副武裝的樣子。
“你為什么叫我名字總是不帶姓氏?。俊甭逯蹩粗β祦砻β等?,夸張地跟參軍打仗一樣。
“少喊一個字更順口,而且,既然是自己取的假名字,不就隨便怎么喊了嘛?!睖睾陶f道,看她的表情,似乎想跟他一起,連忙道:“你就別去了,遇到危險的話我騰不出手來。”
“你未免也太瞧不起人了?!?p> “那你會使用槍/支嗎?”溫禾反問,“喪尸圍攻過來,你有把握保護好自己嗎?”
“我……”
“在家?guī)臀艺疹櫼幌陆?,等著我的消息?!?p> “但是……”
溫禾有點無奈:“沒有什么擔心,洛知初,從我用錢把你買回來那一刻起,你就沒有資格拒絕。還是不要自作主張了,等我回來,很快的?!?p> “你一個人遇見喪尸也很危險,兩個人不是更好嗎?多一個助手,而且,我也想學習如何使用槍/支去消滅喪尸?!?p> 溫禾:“稍微收一收你的幼稚吧。這里是喪尸與人類共存的世界,不是從前那個美好的B國,社會動蕩不安也就罷了,連上層也開始得過且過,沒有半點措施,所以,現(xiàn)在算半個世界末日了。你若是想替父母報仇,一定不能太沖動?!?p> “……”
“走了?!睖睾陶f著徑直走向了車子,一路飆速行駛。
“切?!甭逯鯕獾枚迥_,她才不想安安分分在這里呢,她想化身勇猛的戰(zhàn)士,與他并肩作戰(zhàn),一起與喪尸病毒抗爭。
同時,她也對溫禾的話進行了重新的思考。
報仇……
說起報仇,她思緒又回到那個時候……那個時候,是她人生最大的噩夢,是每日被驚醒無數(shù)次的最后場景,她她所經(jīng)歷的最大絕望。
??還記得是在那個雨夜,明明說會有衛(wèi)兵保衛(wèi)這個區(qū)的,明明說好會給大家治療的……
為什么,會發(fā)生這種事呢……
還記得那是個靜謐夜晚,大家都進入夢鄉(xiāng),星辰點點,月光明亮,可是……
“小暖!快躲起來!”母親的叫喊打破了原本安靜的家,也吵醒了在小房間抱著玩偶睡著的田暖。
是的,她原本不叫洛知初的,叫田暖,可是啊,田暖已經(jīng)成為了通緝犯,她必須舍棄那個身份,隱姓埋名地茍延殘喘。
田暖被喧鬧嚇醒了,她赤腳下床跑出去看,卻看見父親倒在血泊中,身體上被喪尸攻擊的傷痕累累,幾道觸目驚心的傷口萬分猙獰,血液的鮮紅刺激田暖的視線,她癱坐在地上。
“這,這是……?”田暖顫抖地說道,瞳孔收縮,她怎么也站不直了身體,仿佛渾身失去了力氣,“媽媽……媽媽……這是……喪尸?
此刻的她被偌大恐懼包裹著,就好像有人捂住她的呼吸,讓她窒息,那種感受,是無知的恐慌與難以置信的驚愕交織。
“小暖,快跑!”母親大喊,但她被后面的喪尸抓住了,田暖尖叫了一聲,那個喪尸正張著血盆大口,朝田暖攻擊過來。
“小暖!”母親抱住了田暖,但她的后背遭到了喪尸的攻擊,但她怎么也不肯松開田暖,把她牢牢保護在身體下。
鮮血染濕了她的衣服,也滴到了田暖的身上,田暖感受到那溫熱的鮮血,以及濃重的血腥味。
“??!”田暖害怕極了,母親支撐起自己的身體,想靠一己之力與喪尸搏斗,但她怎么也站不起來了。
一陣槍聲響過,那喪尸直直地倒下了,發(fā)出“嗚嗷”的怪叫,連同母親的身體一起,都倒在地上。
“媽媽!”田暖連忙看屋外的人,是一群訓練有素的士兵,他們都持槍包圍這里,幾串火光閃過,剩下的人全部倒下了……連同田暖的雙親。
“為什么要殺了他們!你們不是為了保護民眾的安全的嗎?!你們沒看清楚嗎!他們不是喪尸??!”田暖撕心裂肺地喊道,她心疼地查看父母親的傷口,那鮮血怎么也止不住了,稚嫩的小手輕輕探他們的鼻息……已經(jīng)沒有呼吸了。
“當然看清楚了,被喪尸抓傷了,肯定有一天會變成喪尸,是人類的敵人?!睅ь^的一個士兵無比囂張地說道,他絲毫不把人放在眼里。
“你,跟我們?nèi)ス芾韰^(qū)!”另一個士兵說道,他帶著厚厚的手套和防毒面具,慢慢靠近田暖,管理區(qū),其實就是集中營,是如同人間地獄的地方,主要是關那些有可能感染喪尸病毒的人,一旦發(fā)現(xiàn)有感染跡象,就會就地處死。
“你們有點神經(jīng)過敏了吧?喪尸和人分不清楚了?士兵的職責是保衛(wèi)民眾吧?為什么見死不救?為什么!”田暖含著淚說道,她拉著母親慢慢變冷的身體,不肯松手。
“這玩意說不定會空氣傳染,還是小心為妙。”這些士兵沒把田暖當回事,自顧自說起來了,剩下的士兵出門了,今天晚上,似乎喪尸都出來了,開始一場突然襲擊。
“……”田暖見狀,執(zhí)著于現(xiàn)狀也是無益,打算趕緊離開這里,這條命,可是父母拼死救下的,她不想進管理區(qū)。這些人,都是惡魔,他們殺了父母!他們在草芥人命。
“喂喂喂!別聊了……!她跑了!”一個士兵反應過來,他立刻追上去,但沒想到,他撞上了喪尸,門口……有十幾個喪尸包圍著,他們感受到了人的氣息,也是因為這里動靜太大,循聲而來。
田暖很輕巧地繞過他們,從房子后方跳窗走去,士兵們被喪尸糾纏,子彈如這雨一樣掉落在地,雨水在沖刷著一地的鮮血,在洗刷著人類的罪惡。
就這樣,她成了這片區(qū)域的通緝犯,身份信息被公開,總有人想抓她,她改了自己的名字,拼命地逃,受了傷,餓著肚子,狼狽地越過這十二區(qū),經(jīng)過艱苦卓絕的流浪,靠著頑強的求生欲,她前往了十三區(qū)。
更要命的是,她心臟還有問題但也有副作用,還是需要藥物支持。
如此一來,只能去偷了……偷竊,是父母從小到大就教導她不要做的事情,可現(xiàn)在,道德已經(jīng)可以喂狗了,活著,比什么都重要。
不僅如此,她還光臨了各家超市,偷食物。不過,溫禾家便利店也慘遭毒手,只是,溫禾當時還沒在意,只當是流浪漢,畢竟這亂世大家也都不容易,就睜一只眼閉一只眼罷了。
“終于讓我給逮到了啊。”在某天,一只正要將眼前物品收入囊中的手停住了,她的手臂被一個男人緊緊地抓著。
洛知初臉頰漲紅,她手中的東西掉落在地,想要掙脫束縛,卻被他握的更緊了。
“第幾回了,來我家店偷東西?嗯?”店長冷峻的臉對著她,用厭惡的眼神看著她,盤問道。
洛知初不語,臉火辣辣地燙,一種恥辱感涌上心頭,迅速咬了他一口,一腳把他踢開,店長下意識放松了她,她像離弦的箭一樣飛奔出這個店。
“站?。 钡觊L大聲喊道,他追了上去,洛知初跑的并不快,她時不時回頭,東躲西藏,企圖消失在他的視野中,但還是可以看見她的行蹤。
一個小藥罐掉落在地,發(fā)出清脆的響聲,洛知初停住了腳步,跌跌撞撞回頭去撿,她的手在顫抖。
她捂著心臟,洛知初不適合劇烈運動,她大口大口地喘著氣,感覺要呼吸不上來了。
男人就在后面不遠處,她望了望那個人,放棄了逃跑。而她臉色極其難看,頭上冒出很多汗,手顫顫巍巍地想去打開那個藥罐。
“哎呀哎呀,多少錢,我替她付。”另一個胡子拉碴的中年男人叼著煙斗,手里拿出一個黑色皮革錢包,跟店長交涉著什么,店長似乎沒有上前,那中年男人大步朝洛知初走來,露出詭異的微笑。
“小妹妹,缺錢?”中年男人蹲下來,湊近說道,他嘴巴一股子煙味,讓人作嘔。
洛知初已經(jīng)趁著這段時間服下藥,但心臟依舊很難受,沒有跟他說話,一個勁地喘氣。
“跟我走吧?!敝心昴腥撕煽戳怂谎?,把她拉走了,周圍幾個人將她五花大綁,并且堵上嘴,拖入了車子里。
“小姑娘細皮嫩肉的,沒準賣個好價錢?!蹦莻€帶墨鏡坐在副駕駛的男人笑了笑,點了一只煙抽了起來。
“哈哈,今天得來全不費工夫,看她年紀這么小,估計還未經(jīng)人事吧?這回價格肯定漲!”那個中年男人開著車,大笑道,洛知初聽完,心下一涼,她聽說過最近經(jīng)常出現(xiàn)地下交易……都是違法行為,但,目前制度混亂,喪尸盛行,這些行為都沒有得到管理。
“不如,先讓兄弟們試試?”坐在后排的胖男人猥瑣地笑著,用讓人惡心的眼神色瞇瞇看著被綁著的洛知初。
“你是傻逼么?你碰了她,準得降價!現(xiàn)在還再乎什么女人!當然是趕緊籌備經(jīng)費離開這個該死的地方,女人?呵,離開這個地方之后有的是!”中年男人罵了一句,那個胖子干笑了幾聲,說是開玩笑,就默不作聲了,他的眼睛直勾勾看著洛知初。
他們來到一個陰暗潮濕的地方,把洛知初重重扔在地上,洛知初被摔的身體很痛,她借著昏暗的燈光,嚇了一跳,這里除了她,還有其他女孩,她們眼神空洞無物,有點似乎精神出了問題,有的人在小聲哭泣,有的沒有穿衣服……簡直不忍直視,這些人看見洛知初,就好像沒有看見一樣,沒有任何人給她松綁,她便一直倒在冰冷的地板,被綁著過了一夜。
被繩子勒著的地方已經(jīng)發(fā)紫,身上更是血液不通,第二天,那些惡心的男人讓她穿著奇奇怪怪的衣服,帶她去了地下交易場。
“喂,到了會場之后給老子老實點!”中年男人不客氣地說道,把洛知初交給一個化妝師,讓她畫上最精致的妝容。
洛知初不能說話,但她此刻的人格尊嚴被踐踏,被賣掉,淪為最低等的人……這就是她的命運嗎?她享受那些美好的生活,最終還是要償還代價的嗎?
中年男人上下打量著洛知初,仿佛在看一棵搖財樹,臉上露出貪婪的笑容。她內(nèi)心只感到作嘔,不斷在掙扎著,但心臟卻一陣陣在刺痛,許是最近運動量太大,舊病復發(f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