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第二天一大早
陽光依舊毒辣,從早上開始就很熱,就如人的內(nèi)心一樣,崔秋蟬一晚上都睡得很不好,睡姿都換了幾十種,還是睡不好,總在想著父親和師兄弟們,也不知人找著了沒有…
不過,想著應(yīng)該也還沒找到人,如若找到的話,父親他們就早該回來了,可是,如若找不到人的話,該如何是好啊。
哎~長長地嘆了一口氣,崔秋蟬的眉頭緊鎖,小臉也跟著皺成一團(tuán),唉~真是愁人!
兩眼無神地望向窗外,一絲風(fēng)都刮不進(jìn)來,樹葉也被人打了似的,和她一樣沒精神,樹椏上的鳥兒也不叫,只剩知了在攪亂人的心,越想越愁…
一聲又一聲地哀嘆聲從房內(nèi)傳出來,不知道的,還以為房內(nèi)住的是個(gè)七老八十的老嫗?zāi)兀?p> “小姐~”冬梅從外面提溜著自己的長裙擺小跑著進(jìn)來,臉上一片喜色。
崔秋蟬正躺在自己的小塌上,聽到冬梅的叫喚,微微轉(zhuǎn)了個(gè)身,把臉轉(zhuǎn)向了冬梅,不怎么感興趣地問道:“什么事?”
“小姐,我們鏢局來了一個(gè)異??∶赖男」樱 倍返男σ幌戮椭共蛔×?,瞧見自家小姐苦大情仇的表情,就覺得不好意思笑下去,可還是忍不住,只得捂嘴笑,笑了一會(huì)兒后,她撩起裙擺,一屁股坐在了崔秋蟬的塌上,拉著崔秋蟬的手臂,搖了搖她,小嘴里開始嘮叨起來:“小姐,我遠(yuǎn)遠(yuǎn)地瞅了這個(gè)小公子一眼,你猜,怎么著,把我都看楞了,哪有這么俊的公子啊,那張臉長得簡直比女子還要美上幾分呢!”接著冬梅陷入到剛才偷望的那一眼上,臉上還不自覺的紅了起來。
“俊美的小公子?誰啊?”崔秋蟬在腦子里回想了一下,她認(rèn)識(shí)俊美的公子嗎?沒有啊。還是她爹認(rèn)識(shí)?她爹恐怕認(rèn)識(shí)的都是糙漢子吧?那來人,莫不是來做生意的吧?不過,管他呢…
“不知道,反正老爺正在大堂內(nèi)十分客氣地與那公子攀談呢!”
“我爹爹回來了?”崔秋蟬一骨碌從塌上起了身,眼睛也亮了起來,爹爹回來了,那就意味著沒事了,太好了。
心中的石頭放下了,崔秋蟬的俏臉上也露出欣喜之色。
“是啊,老爺剛剛是和那公子一同回鏢局的!”
“哎呀,走,去看看去。”心里擔(dān)心著老爹的崔秋蟬迫不及待地跳下塌,作勢就要往外走。
一旁的冬梅卻抓著崔秋蟬的胳膊,崔秋蟬不解地回頭問道:“冬梅,你抓我干嘛?”
冬梅癟著嘴,眼神示意崔秋蟬看看她自己的這一身,順著冬梅的視線,崔秋蟬才發(fā)現(xiàn)自己身著單薄的中衣!
暗自吐了吐舌頭,崔秋蟬帶著些歉意地對著冬梅笑了笑:“冬梅,來,更衣!”
“好咧,今兒我要把小姐好好打扮一番?!倍房傇谙胫莻€(gè)小公子,覺得自家小姐和那小公子若能站一塊去,那真真如畫上的人似的,是不是就是戲臺(tái)上演的才子和佳人?
另一邊,崔秋蟬對美實(shí)在是沒什么追求,只知道衣裳不合身了,就去成衣店里買現(xiàn)成的,亦或是冬梅閑暇時(shí),給她做幾身時(shí)下小姐姑娘們都愛穿的,有衣她就穿,絕對不會(huì)挑三揀四的,這也和她的脾氣一樣,如同一個(gè)小子似的。
只要冬梅給她穿什么她就穿什么,絲毫沒有任何想法…
接著被冬梅在頭上捯飭了半天,崔秋蟬耐心逐漸變沒有了,嘟著嘴不滿地道:“冬梅,你好了沒有,你今日梳頭怎的梳這么久?”
活到現(xiàn)在為止,崔秋蟬最煩的就是梳頭,每一次她給自己梳頭都會(huì)像是打戰(zhàn)一樣,她和她的頭發(fā)之間的戰(zhàn)爭,而且每次打戰(zhàn)的結(jié)局都是,她輸?shù)囊粩⊥康?,她真的拿自己的頭發(fā)毫無辦法。
所以,梳頭這事一直都是冬梅在幫她料理,如若沒有冬梅,崔秋蟬估計(jì)連房門都出不去!
可是今日也著實(shí)是弄太久了,崔秋蟬覺得自己坐在凳上都坐到腿麻了,不由得往前伸長了腿。
見著自家小姐的不耐煩,冬梅噗嗤一下笑出聲,她家小姐哪里都好,可就是太小孩子氣了,于是,只好像安慰小孩童般哄著:“我的好小姐,就好了?!?p> 冬梅手巧,給崔秋蟬扎了個(gè)不同以往的雙丫髻,她還打算系上了兩根淡粉的飄帶,讓崔秋蟬顯得更活潑,五官更少女些。
崔秋蟬看到冬梅手里的飄帶,立馬就跳腳著起來避開,非常嫌棄地指著道:“冬梅,這是什么?你要干什么?”
“這是飄帶呢,配著你的衣裳來的,小姐,你看,多好看呀!”
“不要,不要在我的頭上綁上這個(gè)!”
“為何小姐如此抗拒這個(gè)?”冬梅朝崔秋蟬揮了揮手中的兩根飄帶,她好不容易想到的好點(diǎn)子,奇怪的是小姐不怎么愿意配合。
“就是太娘氣了!”
“哈?娘氣?難道小姐不是女兒家嗎?”冬梅覺得她要被她家小姐氣死了:“還有小姐若如今日不扎這兩根飄帶,那往后半個(gè)月余,奴婢看來都沒有心情做酸梅湯了?!?p> 看著眼前跺著腳的冬梅,崔秋蟬拍了拍自己的大腦門,這小妮子,也就是自己平常太慣著她了,如今也敢威脅她了…
兩人又互相站立了一會(huì)兒,各自抱著胸,臉都別過去了,小小的房內(nèi)火藥味漸漸彌散開來…
終究是崔秋蟬敗下陣來了,她聳了聳肩,妥協(xié)著:“那下次就不許弄了?!?p> 冬梅才又綻放出一個(gè)燦爛的笑容,笑嘻嘻地拉過崔秋蟬坐回圓凳上去:“好,下次不弄這個(gè)了?!毕麓尉团?jiǎng)e的發(fā)髻吧。
又是搗鼓一陣,等到崔秋蟬都快要睡著了的時(shí)候,冬梅才拍了拍崔秋蟬的肩頭,“小姐,弄好了?!?p> 打了個(gè)激靈,崔秋蟬看都沒有看銅鏡中的自己,就急忙站起來往外跑,她真的很想見到闊別一夜未見的爹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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威武鏢局正廳
崔大福陪臉帶笑地站在一旁迎合著眼前的少年公子,可心里的戰(zhàn)鼓卻一直在“咚咚”地敲著,昨夜真是好險(xiǎn),就在黎明破曉之際,程大夫才帶著少年公子遲遲來到眾人面前。
見到公子的面時(shí),逍遙鎮(zhèn)的眾人才緩了命過來,當(dāng)時(shí)只差沒抱著公子的大腿哭了,場面一度非常溫馨…
本想把人接到縣衙里就好,讓縣太爺接待去,自己就可以回家補(bǔ)覺,卻不想公子非要跟過來看看威武鏢局,得了,這覺又沒得睡了…
崔大福看向一旁蘇公子的眼神不免都帶有些哀怨…
此時(shí),少年公子端起茶盞,極優(yōu)雅地抿上一口,竹節(jié)般的長手指在白瓷茶盞下顯得甚是好看,又輕輕地放下茶盞,清亮地嗓音開口道:“崔鏢頭,在下來貴府,除了想來見識(shí)鏢局,其實(shí)真正的目的卻是另一件事?!?p> 他這話說得崔大福心里又敲起鼓來了,開始瞎猜:難道?莫非?昨日有鏢局的人對公子不敬?還是有其他的?可,表面還是不顯山露水,雙手抱拳問道:“不知蘇公子所為何事?”
見崔大福滿頭的大汗,看得出來還是多少有點(diǎn)緊張,公子莞爾一笑,收起折扇,身子板也坐的筆直,慢慢訴來:“昨日晌午,在下因?yàn)樘鞜岬木壒?,在林中昏了過去,醒來后,聽聞是鏢局的崔小姐救的在下,所謂知恩圖報(bào),在下就是來謝恩的!”
呼~一聽是謝恩,崔大福終于松了一大口氣,可也不敢松多久,想了想,又抱拳正色道:“公子所言甚重,我們鏢局的人都是江湖兒女,不拘小節(jié),見人有難,搭手相救本就是應(yīng)該的?!?p> “該有的禮節(jié)還是應(yīng)該要的?!碧K公子又打開折扇,笑意滿滿地看向崔大福。
就在崔大福想著該怎么說的時(shí)候,一聲甜甜的女聲在耳畔響起:“爹爹!”
崔大福抬眼看向自家閨女像只美麗的蝴蝶般飛到自己身邊,穿的也不同以往,耀眼得很,笑得眉眼都看不見了,摸了摸湊到跟前的女兒的頭,夸贊道:“今兒個(gè),我家嬋兒甚是漂亮?!?p> 很少被夸相貌長得好的崔秋蟬有點(diǎn)懵:“哈?”
崔大福忙收起笑意,攬過崔秋蟬,把她介紹給蘇公子,轉(zhuǎn)頭對蘇公子道:“蘇公子,這是小女崔秋蟬。嬋兒,快,見過知府家公子!”
崔秋蟬剛進(jìn)來時(shí)遠(yuǎn)遠(yuǎn)看了一眼和爹爹并肩而坐的少年,今日不同昨日般,少年清醒著,那對眸子亮得如夜晚鑲嵌在夜空中的星星般,一笑,一對淺淺的梨渦若現(xiàn),人也生動(dòng)許多,比昨日看,更要俊上三分,雖著一身白,但底色花紋處竟也是淡粉色!
崔秋蟬趕緊收拾自己看人的心思,得體的小步邁向蘇公子,面帶笑容,朝他微微欠身,嬌嬌軟軟地道:“見過蘇公子?!?p> 等了幾息,未見人答應(yīng)。
崔秋蟬心下暗想,莫不是還不夠禮數(shù)?又清清嗓子,更嬌柔地道:“小女子崔秋蟬見過蘇公子!”
。。。
還是沒人應(yīng)。
半蹲著的崔秋蟬無助地望向爹爹,崔大福捂著拳頭,湊到嘴邊,假裝咳嗽兩聲,身子向蘇公子當(dāng)面傾,再輕輕喚道:“蘇公子?”
“哦,”驚覺自己剛才失禮的蘇公子,忙站起身來,想伸手去扶崔秋蟬,手伸到半路,又覺得不妥,只能訕訕然地收回手,臉色也僵住了,只好道:“崔小姐,無需多禮!”
半蹲著許久的崔秋蟬才站直身子,趁著蘇公子轉(zhuǎn)身坐回圈椅的空隙,偷偷朝蘇公子的背做了個(gè)鬼臉。
目睹這一切的親爹,直搖頭…
剛坐回圈椅上的蘇公子,眼神閃爍,額頭又冒起絲絲薄汗了,臉色眼見的變慘白。
這都讓崔秋蟬瞧見了,她走到蘇公子跟前,微微歪著頭,臉都要湊到蘇公子眼前了,瞪圓著眼睛,好心地問道:“蘇公子,你沒事吧?”
哪曾想她剛問出口,蘇公子如被雷擊了般,雙手撐扶著椅手站起來,趕緊向崔大福雙手作揖,嘴里也結(jié)結(jié)巴巴地道:“崔鏢頭,在下突感不適,恐怕要回去調(diào)養(yǎng),抱歉!”
說完,也不等回答,就倉皇地出去了。
留下面面相覷地父女倆…
第二日清晨
還在睡夢中的崔秋蟬就被冬梅的一聲聲沖破云霄的尖叫聲給吵醒了。
“小姐,不得了了喂。”
崔秋蟬撓了撓耳朵,掙扎著坐了起來,問道:“什么不得了了?”
“出大事啦!”
“什么大事?”
“下聘了!”
“哦。”下聘雖說是大事,可關(guān)她什么事呢。崔秋蟬又拿起寢被準(zhǔn)備蓋頭。
就被冬梅一把奪了過去,她焦急地朝崔秋蟬吼道:“是你被昨日的蘇家公子求娶啦!”
“哈?”然后一聲更尖更凄厲地女聲劃破天空,驚飛了樹上成群的鳥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