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自有死士為之，坐享其成即可！

　　蒙恬突然指著遠(yuǎn)方，再次驚呼出聲，讓嬴政思緒拉回。

　　嬴政順著他手指看去，果然又見數(shù)騎風(fēng)塵仆仆而來。

　　“快快快，派人前去引路，多半又是秦卿捷報！”

　　蒙恬無需吩咐，再次派出親衛(wèi)出城。

　　而與此同時，先到的報捷騎士，已然繞城一周，卸下兵甲登城復(fù)命。

　　為首屯將行禮參拜，自懷中掏出一牛皮筒：“參見陛下，大將軍呈報之軍情在此?！?p>　　趙高上前接過牛皮筒，雙手捧著轉(zhuǎn)交嬴政。

　　“皆賞三級軍功！”

　　嬴政先是封賞疲憊將士們，而后迫不及待打開牛皮筒，取出里面的帛書觀看。

　　前半張的內(nèi)容，報捷騎士方才已喊過，攻破陰山王庭，生擒頭曼單于，只是略微詳細(xì)一些，敘述了進(jìn)軍途中的斬獲。

　　而后半張，則是秦墨對余下戰(zhàn)事的安排，圍點(diǎn)打援以逸待勞。

　　嬴政看完滿意頷首，轉(zhuǎn)而將帛書遞給身旁蒙恬：“卿也看看?！?p>　　蒙恬早就翹首以盼，接到手中便一目十行掃過，但表情卻是喜憂參半。

　　“陰山腹地，匈奴部族眾多，一旦彼輩聚兵，恐怕出塞大軍，將有一場苦戰(zhàn)??！”

　　蒙恬手里捏著帛書，忍不住嘆道。

　　嬴政一滯，滿心歡喜消散大半，皺眉道：“此戰(zhàn)若讓卿打，該如何戰(zhàn)之？”

　　蒙恬搖頭：“將士們連日突襲，人困馬乏已至極限，臣去也只能如此?！?p>　　“只是不知，秦相能否在匈奴聚兵攻打前，將出塞大軍士氣提上去？”

　　嬴政不喜此等不受掌控之感，來回踱了幾步，看向遠(yuǎn)處還在奔來的數(shù)騎：“怎還不至？趙高，騎朕御馬，親去催之！”

　　“喏?！?p>　　趙高揖手領(lǐng)命，匆匆下城而去，甩了大氅騎上御馬，閃電般疾馳出城，卻是騎術(shù)精湛。

　　中車府令執(zhí)掌皇帝車馬乘輿，非至親至信不能任，非勇武車騎不能任……

　　趙高來去不過刻鐘，背著牛皮筒快步登城，上呈于嬴政：“報捷騎士馬力已至極限，因而不快，陛下勿怪?！?p>　　“兩撥報捷騎士，相隔數(shù)日出發(fā)，卻在前后腳達(dá)到，是以損耗馬匹為代價?！?p>　　“善，皆賞五級軍功！”

　　嬴政頷首給出封賞，迅速拆開牛皮筒，掏出帛書閱覽。

　　稍傾，嬴政面上陰沉消散，眉頭亦是舒展，贊道：“秦卿治軍，果然從不令朕失望！”

　　不過，又過片刻，他卻再次皺眉，吩咐趙高道：“去取《荀子三十二篇》來?！?p>　　趙高莫名其妙，但也不敢怠慢，揖手領(lǐng)命快步而去。

　　蒙恬在旁邊也是滿頭霧水，伸著腦袋往帛書上看，想搞明白一封軍情，為何要用到荀子著作。

　　嬴政莞爾解釋道：“秦卿攻破頭曼王庭后，繳獲價值千金的香料，當(dāng)晚便以主將之尊，親手為疲乏將士烹制了美食，將士受此激勵，士氣為之大震?！?p>　　蒙恬啞然，低頭看向滿是老繭的雙手，曬然咧嘴一笑，自嘲道：“臣若為將士烹食，怕是士氣不升反降?！?p>　　嬴政哈哈大笑，繼續(xù)道：“匈奴聚兵攻打，被秦卿率兵以密集霹靂彈大敗，便是扶蘇，也在追殺潰兵時，斬首數(shù)級俘獲數(shù)十。”

　　“戰(zhàn)后，共俘獲青壯七萬余，馬匹牛羊無以計數(shù)?！?p>　　“至捷報發(fā)出時，三萬將士已分兵出擊，由投降俘虜引路，前去掃滅部族空虛的陰山匈奴諸部，想必又能俘獲無數(shù)丁口牛羊！”

　　蒙恬朝著塞外方向叉手一揖，慚色道：“恬不如矣?！?p>　　嬴政扳著國字臉搖頭：“非也，卿鎮(zhèn)守邊地，亦勞苦功高。”

　　蒙恬轉(zhuǎn)而揖手拜他，叩謝皇帝體恤。

　　而后，看著嬴政手中的報捷帛書：“出塞大軍既已全勝，陛下方才何故皺眉？”

　　嬴政也不隱瞞：“帛書中附有陰符密信，還需輔以荀子書解密，恐又有變故?！?p>　　稍傾，趙高領(lǐng)著一隊(duì)侍人，抱著一捆捆竹簡登上城樓。

　　嬴政親自翻閱竹簡，對照帛書逐字解密，最后拿著謄抄好的解密軍情，咂嘴為難道：“秦卿要在回師途中，趁機(jī)剿滅月氏與東胡。”

　　大秦現(xiàn)有的西北兩方邊境線，極其漫長遙遠(yuǎn)，除匈奴居中最強(qiáng)，極西有月氏為大，極東有東胡為大，皆是不可小覷的部族。

　　蒙恬倒吸一口涼氣，斷然搖頭道：“不可如此急躁……”

　　嬴政抬手打斷他話頭：“此番出塞大軍直取王庭，沿途掃滅匈奴部族無數(shù)，余者畏懼多有逃去兩部者?！?p>　　“兩部知曉匈奴難存，竟敢趁機(jī)侵占匈奴牧場，秦卿以陰符密信傳遞軍情，也是怕被兩部截獲?！?p>　　“若不剿滅之，恐不等朕分封諸侯移民，兩部便要坐大！”

　　蒙恬聽的張口結(jié)舌，此等錯綜復(fù)雜局勢，已超出他這位邊關(guān)大將掌控范疇。

　　也唯有秦墨這位右丞相，才能臨機(jī)決斷。

　　好半晌，他才沉吟開口道：“秦相手中兵馬，不足三萬之?dāng)?shù)，且連續(xù)征戰(zhàn)，甲械霹靂彈得不到補(bǔ)充，將士也多半早生怠惰，如何剿滅兩部？”

　　嬴政默然，抬眸看向茫茫塞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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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陰山，頭曼城！

　　此時的頭曼城，已然變成大型監(jiān)牢，烏泱泱的匈奴男女青壯，被關(guān)押在城中。

　　無以計數(shù)的牛羊馬匹，則被匈奴幼童照看，驅(qū)趕著在城外放牧。

　　而自四面八方回返的秦軍騎兵，還在帶回更多的丁口牛羊馬匹。

　　但扶蘇這位大秦儲君，看著這一切卻高興不起來，跟在秦墨屁股后面問道：“大將軍真要剿滅月氏與東胡嗎？”

　　秦墨在城墻上漫步而行，點(diǎn)頭回道：“定要剿滅，否則等兩部坐大，成為大秦新的強(qiáng)敵，反倒更麻煩?！?p>　　“尤其月氏，把持西域至關(guān)西之地，域外商旅想入關(guān)中，便要受其盤剝，甚至是劫掠?！?p>　　“大秦若想溝通域外萬國，則必先滅此獠！”

　　扶蘇知道秦墨有意放開商賈限制，但卻不料他所謀如此深遠(yuǎn)廣大。

　　他原地呆滯片刻，才又追上秦墨道：“甲械損耗頗多，霹靂彈更是所剩無幾，將士們也疲敝怠惰，如何擊之？”

　　秦墨看向城內(nèi)密密麻麻的匈奴俘虜：“不需咱們動手，自有死士為之，坐享其成即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