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列車
一輛出租車駛過車流，在東都火車站前停下。
李玄背負著一個長條背包，頭戴遮陽帽，一副旅行者的打扮，自出租車走下。
東都火車站是上個世紀的建筑，如今顯得有些矮小破敗，但依舊繁忙，站前廣場人來人往，打工的、上學(xué)的、旅游的，喜怒哀樂匯聚成紅塵畫卷。
誰又能想到，僅僅數(shù)年之后，這一切將會化為泡影，不復(fù)存在。
李玄收回目光，背著包裹，購票，過安檢，來到候車室坐下，閉目養(yǎng)神。
“旅客們請注意，從奉天開往天府方向的K385次列車已經(jīng)開始檢票，請上車的旅客請到10檢票口檢票進站···”
候車廳內(nèi)頓時一陣騷亂，李玄緊隨著眾人檢票進站，登上列車。
因為并非始發(fā)車站，列車上有到站下車的，也有準備上車的，吵吵鬧鬧，不時傳來陣陣呼喊聲。
“讓一讓，讓一讓！”
“哎，你踩我腳了，著什么急啊！”
“這是誰的箱子，放行李架上，擋在路上做什么···”
李玄徑直來到自己座位，看了看四周，對面是一對青年男女，似乎是情侶，穿著打扮時尚靚麗，正在旁若無人的說悄悄話。
看到李玄坐在對面，青年瞟了一眼，又收回了目光。
李玄的位置緊挨窗戶，旁邊座位空著，他將背包放在行李架上，靠在座椅背上，雙目似睜似閉，閉目養(yǎng)神。
車廂內(nèi)喧鬧了十分鐘，隨著旅客們找到座位坐下，漸漸安靜下來。
只有一陣陣的說笑聲，此起彼伏，宛如蚊子嗡嗡一般。
“嗯？”
李玄有些意外地睜開眼睛，只見對面的青年男女，停止了竊竊私語，同時將目光望向車廂入口處，目光中充滿驚訝。
其余乘客也同時閉口，目光齊刷刷地看向一個方向。
一個身材高挑的長發(fā)女子，帶著碩大的蛤蟆鏡，遮掩住雪白面容，手中提著一個背包，出現(xiàn)在車廂之內(nèi)。
這女子幾乎在瞬間，吸引了整個車廂的目光，令嘈雜的聲音為之一頓。
女子對四周的目光不以為意，目光在車廂中一掃，落在了李玄身上，而后踏著輕盈步伐，來到李玄旁邊的座位上坐下。
一股馨香之氣隱隱散發(fā)出來，令對面的青年男子忍不住悄悄深吸了一口氣。
“是你！”
李玄看著這女子，皺了皺眉，“你來這里做什么？！”
“當然是陪你一塊兒去峨眉山吶！”
這女子對李玄的冷淡絲毫不以為意，摘下墨鏡，露出一張英氣與秀麗完美結(jié)合的面容，巧笑倩兮，正是林瑜?！霸趺?，不歡迎么？”
“看來你們已經(jīng)有了決斷?！?p> 李玄輕輕點了點頭，道，“其余地方呢？”
“九華、洞庭、龍虎···所有地方都有專人負責(zé)驗證，我特別申請要跟你一塊兒去峨眉山！”
林瑜神情鄭重，輕輕道。
“那就好！”
李玄點了點頭，閉上眼睛。
林瑜還想要說什么，但看到李玄閉目不語，頓時露出失望之色。
兩人交談之間，話語聲均極為輕微，落在其他人眼中，卻仿佛是在竊竊私語一般，頓時惹得一陣艷羨。
尤其是看到李玄神情冷淡，閉目不語，而女子卻面露失望，那艷羨更多了幾分。
“你好，你們是要往峨眉山游玩的么？”
對面的青年男子適才豎起耳朵，也只隱隱聽到峨眉山三個字，見此情況，頓時有些心癢難耐地湊上前，殷勤開口，“我們也是去峨眉山的，咱們不如一塊兒···”
“不需要！”
話音未落，已經(jīng)被林瑜冷冷打斷，警惕地掃視了對方一眼，才收回目光。
只留下青年男子滿臉愕然，尷尬地坐回座位。
轟隆隆！轟隆?。?p> 列車很快啟動，緩緩駛出了東都火車站，速度漸漸加快，兩側(cè)景物如飛一般向后退去，不久之后，便駛出市區(qū)，進入城外平原。
車廂內(nèi)也恢復(fù)了往日的氛圍，手機聲、歡笑聲、打牌聲，交織在一起。
“花生瓜子八寶粥、啤酒飲料礦泉水···”
熟悉的叫賣聲也開始在一節(jié)節(jié)車廂中回蕩。
李玄心神內(nèi)斂，沉浸在真氣運轉(zhuǎn)之間，對外界一切不聞不問。
也不知過了多久，再睜開眼時，車窗外的景色已經(jīng)臨近日暮時分，列車疾馳在一片連綿起伏的山嶺之中。
“現(xiàn)在已經(jīng)到荊州地界了?！?p> 林瑜自背包中取出一包包零食，面包、啤酒以及牛肉等，放在小桌上，“李先生，要不要吃一點兒···”
李玄點了點頭，也不客氣，拿起來就大快朵頤。
林瑜臉上露出笑容，殷勤地在一旁服務(wù)。
不得不說，有一個顏值氣質(zhì)俱佳的美人在一旁陪伴，確實是賞心悅目，哪怕自己與美人并無關(guān)系。
簡單地吃完晚餐，兩人坐在座位上，林瑜欲言又止。
“你想問什么？直接問吧！”
李玄閉目養(yǎng)神，聲音卻傳入到林瑜耳中。
“那日在洛河畔的景象···是真的么？”
林瑜猶豫片刻，神情中帶著幾分忐忑，“還有，你怎么知道這些？難道練氣士真的能夠前知五百年，后知五百年？”
李玄淡淡道：“你說呢？”
“其實這幾天，我們也對九州各地進行了簡單地探查，許多地方，都有異狀發(fā)生。”
林瑜輕輕嘆息一聲，道，“雖然不愿意相信，但許多蛛絲馬跡，都在證實你的預(yù)言。讓我們不得不信，災(zāi)難，竟然真的近在咫尺···”
李玄默然無語。
“我想問一下，我們最后的結(jié)局是什么？”
林瑜忽然神情緊張，低聲問道，“我們最終成功了么？還是···就此滅絕！”
說到這里，她的身軀也不由得微微顫抖。
“···”
李玄沉默片刻，還是不忍心告知真相，“我不知道?！?p> “我明白，練氣士的預(yù)言也不是萬能的，必然會有限制?！?p> 林瑜反倒是松了口氣，神情輕松了些許，停頓片刻，忽然問道，“那么我呢，我的結(jié)局你能不能預(yù)測出來？”
李玄看了她一眼，道：“你的結(jié)局，被妖魔吞噬，尸骨無存！”
“啊，這么慘？！”
林瑜露出夸張的驚愕表情，似乎有些難過，旋即又追問道，“那我當時是為什么死的，是不是特別的英勇，壯烈？”
“嗯···你好像并不害怕？”
李玄本意是戲弄恐嚇，孰料這女子竟毫無懼意，不禁有些愕然。
“為什么要怕？我如果要死，一定是有不得不去死的理由。”
林瑜毫不在意地反問一聲，神情中帶著淡然，“而且，人生在世，總是要死的，我不怕死，只怕不能死得其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