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攘外必先安內(nèi)

　　布置奢華的龍臺寢宮內(nèi)，燈火不住的搖曳。

　　“哦？成叔回來了？”

　　被陳忠這么一攪，趙雍原本淺薄的困意瞬間全無，他索性起身，讓姒月替他換衣。

　　“國君你太累了，有何事不妨明日朝會再商便可，今日就早些就寢吧?！辨υ礁鹕磬恋?。

　　“不可，現(xiàn)在趙國正處危難時節(jié)，寡人身為一國之君又怎可貪圖一時之快。”

　　“傳，相邦、肥義、李兌、樓緩同安平君一起在北宮見駕?！壁w雍對著寢宮外道。

　　“你先去沐浴，寡人回來再好好寵幸你?！陛p吻了口少女的額頭。

　　說完趙雍便大步流星的出了龍臺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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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北地的冬日，日短夜長，戌時三刻的邯鄲城大部分庶民已經(jīng)沉浸在了夢鄉(xiāng)。

　　趙王城，北宮內(nèi)，整個宮室此時仿若白晝，燈火通明。

　　趙雍獨自盤坐在于上首。

　　下首左側(cè)依次盤坐著相邦陽文君趙豹，大司寇安平君趙成。

　　右側(cè)為肥義、李兌、樓緩三位重臣。

　　趙雍掃視著下首的幾人，他明白這五人便是趙國此時的頂層，亦是趙肅侯留給他的班底。

　　“成叔，此次出使韓國可還順利，韓侯對我趙國是何態(tài)度？”趙雍首先開口問道。

　　“回國君，臣不復所托，韓侯康愿與我趙國再續(xù)盟約。臣辭別之時，韓侯當面許諾，若魏、秦兩國攻趙，韓國愿與我趙國一同抗擊，鼎力相助?！壁w成如實回道。

　　“好！有韓國在后方牽制，我趙國便不再畏懼兩國的威脅?！?p>　　韓康的選擇倒也明智，若是他聽從秦、魏兩國的意見與趙人生出了嫌隙，那無疑是與虎謀皮，斷不可取。

　　如今的韓國亦需要趙國的力量與諸國互為擎制。

　　誰都不敢輕舉妄動，才是對身為弱者的韓國最好的選擇。

　　趙雍雖然對此早有預斷，但親口聽到趙成說出來的感覺還是不一樣。

　　“臣剛回趙國便聽聞，國君前幾日在宮中遭受了刺客的侵擾，如今刺客的身份可有查明？”趙成忽然憂心忡忡的說道。

　　現(xiàn)今趙雍屹然是趙國的精神支柱。尤其是他此次智挫五國聯(lián)軍，不費一兵一卒就將敵人拒于國外，那更是贏得了整個趙國臣民的歸心，就連原本不支持趙雍繼位的趙成亦是徹底臣服。

　　在這個特殊時期，趙雍的身體是絕對不能出任何問題，否則趙國面對的將是萬劫不復。

　　不待趙雍回話，肥義便接過話頭，朝著趙成拱了拱手道：“肥義得國君令，已代安平君查明，此次刺殺行動乃羅網(wǎng)所謀。”

　　趙成的本職便是趙國的大司寇，專管刑律、緝盜。此次趙成出使韓國，肥義代行其職，固有此言。

　　“可查到其身后為何人所使？”趙成又問。

　　“不曾。”肥義無奈的回道。

　　諸臣聽到肥義的話語，眾皆面面相覷。

　　趙雍看場面一度陷入尷尬的境地。

　　急忙把話題岔開道：“此次與五國之戰(zhàn)，李兌當居首功，寡人欲加封其為亞卿，樓緩衛(wèi)邊亦有大功，可加封長大夫。諸位愛卿可有異議？”

　　李兌、樓緩原本的爵位便是上大夫，如今李兌的爵位直接連升兩級為亞卿，可見趙雍對他此次功勞的認可。

　?。ù藭r除了秦國經(jīng)衛(wèi)鞅變法之后，爵位為二十等爵。其余諸國的統(tǒng)治層皆分：卿、大夫、士三等：卿又分上卿、亞卿、少卿，大夫又分長大夫、上大夫、中大夫。）

　　“臣不敢居首功，一切都賴國君所謀?！崩顑哆m時的拍了個馬屁，隨后接著道：“不過，臣當為一人請功。”

　　“哦？何人”

　　“中牟都尉廉程！此子在中牟城外不懼諸國威嚇，力駁諸使。若要以有功論，此子當居臣前?！崩顑痘氐?。

　　“廉程，可是名家之后？”趙雍覺得這個名字有點熟悉。

　　廉程他沒聽過，但廉頗他可是如雷貫耳，后世鼎鼎有名的趙國老將，將相和的主人公。不過在趙雍的記憶里，廉頗此時應該還未出生，既然都為廉氏，莫非這兩個人有什么關(guān)系？

　　李兌心中有些疑惑，不知國君為何如此發(fā)問。但是還是如實回道：“此子本為中山苦陘名士廉成之后，后隨其父入我趙國為將?！?p>　　趙雍聽完，了然的點了點頭：“此子既有大功，當升任中牟國尉，授爵中大夫?！?p>　　（國尉在此時為一城的最高軍事長官，但官位沒有爵位來的權(quán)利大，國尉只是職！雖然肥義也是國尉，但肥義在趙肅侯是便是貴臣，爵位當上卿。）

　　“國君英明?！敝T臣眾皆拜道。

　　……此次會議目的其一便是論功行賞，如此趙國才更具有凝聚力。

　　其二便是商議趙國今后的發(fā)展，雖然趙雍心中對趙國接下來的發(fā)展之路已有大致的雛形。

　　但是若想今后的政令通達，那就必須要得到帝國統(tǒng)治階層的認可。

　　當然趙雍若是以國君的名義強制實行他的計劃，以此時趙雍的名望趙國諸臣表面亦不敢有所反駁，但是背地里若有人弄虛作假糊弄趙雍那就不好了。

　　于是趙雍環(huán)視殿下眾人道：“諸國雖退，但是我趙國的危機依然還在?！?p>　　眾人自是知道國君說的是什么，相邦趙豹首先回道：“若非此次不戰(zhàn)而屈人之兵，我趙國恐危矣。那樓煩王已數(shù)次遣使向我趙國索取大量財物，卻并未屯一兵一卒于燕國邊境。”

　　“胡人不可與之謀也。”趙成亦是憤憤的附和道。

　　“數(shù)日之前鄗地邊軍來報，中山那邊有異動?！壁w豹接著說道。

　　“什么！”眾人皆驚。

　　李兌更是直接起身回道：“相邦此消息，可確信否？”

　　“千真萬確，我已反復確認?！闭f罷，便從袖袍內(nèi)掏出一張白色的絲織物，“這是邊境傳來的消息，還請國君過目?！?p>　　陳忠接過趙豹手上的帛書，遞給上首的趙雍。

　　趙雍接過帛書，從頭到位細細看了一遍。內(nèi)容約為趙軍斥候在鄗地發(fā)現(xiàn)中山長城駐軍異常，且多次派探馬出沒于中山與趙的邊境，估計有異變發(fā)生。

　　隨后將帛書遞給陳忠，讓他傳閱諸臣。

　　李兌趕緊接過帛書，一看之下駭然不已忙起身道：“中山賊擄圖謀不軌，當……”

　　李兌話未說完，就被趙雍打斷：“相邦覺得此事該如何應對？”

　　趙豹見趙雍面色如常，絲毫沒有慌亂的模樣，就這份膽識而言，對一個十五歲的少年來說已經(jīng)實屬罕見。

　　“雖然邊關(guān)詳情未知，但以探馬來報，我趙國應當早作準備。”趙豹說道。

　　“肥義認為如何？”

　　“中山之心，我趙國路人皆知。但此次諸國將退，固臣認為暫不可輕舉妄動。?！狈柿x考慮片刻，謹慎的回道。

　　“上卿多慮了。臣認為，中山圖趙之心不死，當率大軍痛擊之。”李兌有些不滿肥義保守的態(tài)度，對趙雍進言道。

　　李兌或許是剛剛得到趙雍的青睞，升到帝國的頂層，急于在趙雍面前表現(xiàn)。

　　趙雍并無回他，而是環(huán)視臺下一周，見趙成、樓緩二人并無附和，他知道是時候做決定了。

　　“我趙國，自立國之初，內(nèi)部便時時受中山、樓煩等胡人侵擾，至今已達極致?！?p>　　隨即趙雍加重語氣道：“就連小小的樓煩都敢于勒索寡人！”

　　“固！寡人決定，當今該改變國策，結(jié)交中原諸國，以北方為重。重現(xiàn)我趙氏祖上簡襄之志！”

　　“國君英明！”殿下諸臣眾皆拜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