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在長草的平原上走了很久，直到地平線上泛起一層亮白。
黑夜像是潮水一般退去，很快火把的光熄滅，我看到了五千年前的這個時代真正的面貌。
無盡荒涼的平原，目力幾乎不所及的群山，還有百步之遠從各個方向匯聚到一個大道口，成群結隊的人們。
人群的構成和我現(xiàn)在所處的這個團體沒有大的差別，都是十個左右的中老年男女圍著一個二十歲左右的年輕人。這些人中穿著純黑或是純白服飾的人相對較少，但是每個年輕人一定是女性穿著黑衣，男性穿著白衣的裝扮。
走著的這一路上，我和身邊這些圍著我的人沒有多說什么。一來他們個個都擺出一副拒人千里的姿態(tài)，二來我需要專心消化身邊他人看不見聽不到的青年對我說的關于試煉的事。
何況，并不是我不興奮能跟五千年前的人們面對面交談，而是我知道接下去有著九年的時間可以做許多事，所以現(xiàn)在反而不需要急于一時。而且，我當下想知道的所有事，環(huán)繞著星光的青年都會原原本本地告訴我。
帝國大法師的選拔儀式，定在每年的第一天。
儀式非常簡單，只要讓現(xiàn)任的帝國大法師承認，前來挑戰(zhàn)的巫覡具有這個能力將他取而代之，那么就可以完成地位的交替。
帝國大法師在完成地位交替的第二天，就會離世。
除了歷任帝國大法師之外，沒有任何人知道即使身處壯年，無病無災的人為何會在卸下職責地位的第二天就突然無聲無息地死去。
這是帝國最高的機密之一，除非哪天我自己能當上帝國大法師，不然就是連見證了無數(shù)歷史能隨意穿越時空的青年都不清楚。
每年能參與儀式的巫覡，萬中擇一。甚至于能走到儀式舉行地，帝國大法師所居住的祭壇的巫覡，都是鳳毛麟角。
帝國大法師的祭壇建在帝國海拔最高的山峰之頂，這座山同時也是整個帝國巫覡的試煉場，也就意味著整座山埋葬著無數(shù)死于試煉的帝國年輕巫覡們。
這個時代，巫覡之力，就如同于現(xiàn)代人類某個種族的天賦基因，比如跑得更快，跳得更高，算的更精確。巫覡之力則是將意念具象化，程度取決于個人本身的天賦與后天的修煉。
帝國由十分之九毫無巫術的普通人，剩下十分之一中九成能應付日常生活的擁有最基本巫術天分的巫覡（比如現(xiàn)有技術無法做到的純白或是純黑服飾，能靠意念用現(xiàn)有材料織出），以及最后那一成具有無可限量潛力，能夠去參加試煉而最終成為帝國大法師祭壇人員的候選者們。
帝國大法師的存在和能為對于帝國的繁榮和強大有著舉足輕重的作用，所以不論現(xiàn)任大法師是否正值盛年，國策中都明確規(guī)定，每年都必須舉行大法師的選拔儀式和帝國巫覡試煉人選的輸送。
因此，每年在山峰之頂?shù)募缐M行大法師選拔儀式的同時，也是帝國各區(qū)有天賦的年輕巫覡前往試煉場的日子。
由于帝國國策，每個區(qū)輸送合格的巫覡人才越多，這個區(qū)得到國家給予的賞賜和恩典就越多。
哪個區(qū)要是最終送出的巫覡成為了帝國大法師，這個區(qū)就會被歸入帝國皇城的管轄區(qū)，本區(qū)民眾享有帝國最好的待遇。這份殊榮會持續(xù)到下一個帝國大法師的更替為止。
有正必有反，對普通人也好，對身懷天賦異稟的巫覡也罷，即使大部分人都向往榮光不畏生死，但也必然會有人偏愛生命不慕虛榮。
帝國大法師的試煉，是一條有去無回九死一生的地獄途。
每年從帝國各處前往試煉場的巫覡不下百人，但這百人很可能在第一年就無一生還。
山峰之頂?shù)牡蹏蠓◣熂缐?，每年的第一天，從日升到日落，試煉場中無一人來到此的日子比比皆是。
每年被自己村選中的巫覡，在出發(fā)前逃跑的不在少數(shù)。因此都會由村中幾個稍微有點巫力的老人和壯年陪同，也是一定程度上的看守。
等到了帝國每個區(qū)的集合地之后，就會有現(xiàn)任帝國大法師專門派到各區(qū)的領路法師，帶著各區(qū)新的巫覡試煉人選們前往試煉場。
領路法師們，都是在走過了十幾年的生死路，最終完成試煉場所有試煉后，走到了頂峰祭壇的巫覡。但是他們沒有在選拔儀式時，得到現(xiàn)任帝國大法師的承認，最后便成為了歷任大法師的護法，留在了頂峰祭壇聽候每一任現(xiàn)任大法師的調遣，直到生命的最終。
這些沒能成為帝國大法師的巫覡，被帝國民眾尊稱為法師。他們根據(jù)職位不同，名號的稱謂也會有所區(qū)別。
像是引領每一年試煉巫覡的法師是領路法師，而長年隨身侍奉大法師的則為祭壇法師，除此之外還有負責試煉場考核的試煉法師，以及負責山外事務的俗事法師。
帝國所有的法師，都享有崇高的地位和名望，畢竟他們全是距離帝國大法師一步之遙的帝國巫覡的佼佼者，擁有著常人望而生畏的地位權勢，以及敬佩欣羨的不屈意志和強大的操控意念的能為。
當太陽完全跳出地平線的時候，原本安靜的人群中，有個白發(fā)白須白衣的老者突然出現(xiàn)并且開聲宣布事宜，其聲線的年輕度絕對與他蒼老的外貌不符：“人數(shù)核對準確，時間已到，出發(fā)前往試煉場，路程為期三十天，掉隊者自行回村，明年再上報參與。”
老者說著就朝前邁步走去，步速并不快，但轉眼間就走出了百米開外。
年輕的黑白巫覡們紛紛跟上這個顯然是我們這個區(qū)的領路法師，有的人也像老者那樣走著，但更多的人跑了起來，我也是其中之一。
我的體能很一般，但在我那個時代，地球上已經沒有什么地區(qū)是人類發(fā)明的各種代步工具無法踏足的禁區(qū)了，所以我就算常年實地考察，也完全是個文弱書生。
但別說是之后要維持六年的地獄式試煉，就是目前聽這個領路法師說的，可能要就這么跑上三十天的路程，我覺得要是不在這里覺醒點能力的話，那這次穿越也就到此為止了。
于是我轉頭看身邊走著的青年，他那步行速度我是親眼見證過的，所以他現(xiàn)在跟在我身邊就像是靜止狀態(tài)。
應該是清楚我現(xiàn)在在想什么，以及要問他什么，青年一接觸到我的眼神，就馬上回答：“放心，就算是你第一次穿越到這個時代的時間線中，都沒有在這里掉過隊。速度對你來說，是比呼吸還要自然的事，所以你不用想太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