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過多久,h市迎來了入冬的第一場雪。與w市每年的小雪米不一樣,h市的雪真的像應(yīng)舒悅在書里看到的形容詞一樣,漫天鵝毛般的雪花從天空落下,落在屋檐上、樹上、草地上,沙沙作響。
雪越積越多,讓常年在w市生活的應(yīng)舒悅站在陽臺上許久許久,耳邊的所有嘈雜聲似乎都不見了,如此之多的雪,在微弱的月光下卻閃爍的耀眼的光芒,好似雪花也是有光的。
她很想與人分享這樣的喜悅,于她而言,雪是奢侈的,漫天的雪更是奢侈的無法言說。翻遍了整個通訊錄,好似也沒有任何人可以和她感同身受。她靠在欄桿上,抬頭向上看去,第一次在h市感到了前所未有的孤寂。像雪一樣,在深夜里悄悄落下。
不知道在陽臺上站了多久,她伸手接過前面的雪花,或許是在陽臺上站了一段時間了,雪花落在她手上并沒有直接融化,而是停留了一會,給了她最后的溫柔,像握拳保存這樣的美麗,卻絲毫不給她機(jī)會,只剩為不可見的水漬了。
她仰頭拍了下雪的視頻,然后對著鏡頭興致高漲地比了一個耶,像個傻瓜。
這樣的時候,還有很久。應(yīng)舒悅關(guān)了陽臺的門,側(cè)坐在床上,看著下面的評論,沈知:土包子,沒見過這么大的雪吧。
應(yīng)舒悅哼了一聲,但是沈知東北大漢,看過的雪比她吃過的鹽還多,她又能怎么說呢。
曹荷:土包子,沒見過這么大的雪吧。
石澤師:土包子,沒見過這么大的雪吧
排成了一列。
每個人都很閑吧。無聊。
賀海淵:出來。
魏雯雯:出來。
陸仁:出來。
賀海淵刪除了一條評論。
程彥:樓上有情況。
石澤師:樓上有情況。
白浪:樓上有情況。
沈知:樓上有情況。
賀海淵@沈知:我看到你和小吳手拉手逛商場。
曹荷:靠,樓上什么情況?
山哥:靠,樓上什么情況?
吳嫣然@賀海淵:你是不是瞎了?
八卦天地。
應(yīng)舒悅趴在陽臺上,賀海淵站在樓下,只能看到手機(jī)光閃爍,估計是對剛才的事情感到無語,現(xiàn)在正在和沈知對罵。
她戴上帽子和圍巾慢吞吞下了樓,有些不爽?!案陕锇??!彼即┥纤滤澚?。
“逛逛啊?!辟R海淵看著她的圍巾,又長又厚,幾乎把她的臉埋了起來,加上帽子,她可以說只露出了一雙眼睛?!白甙?。”
無聊的男人。應(yīng)舒悅裹緊身上的圍巾,走在小區(qū)的小道上。
小區(qū)的路燈很矮,只是分布在小道兩旁,只比草高一些,又比灌木叢矮的多,燈光更顯昏暗了。雪并沒有在地上停留很久,地面有些濕潤,她的拖鞋不知道會不會安全度過今晚。
賀海淵一句話也沒說,只是帶著她走了一圈又一圈。小區(qū)不大也不小,走一圈不過十來分鐘,她才發(fā)現(xiàn)雪更大了,密密麻麻地落下,逐漸在草坪上積了起來,全世界好像也溫柔了很多。
賀海淵忽然摘下了她的毛線帽,她的頭發(fā)由于忽然被摘下帽子搞得有些凌亂,她抬頭詫異地看著他,賀海淵卻是笑著幫她整理了一下。
“你這是干嘛?!睉?yīng)舒悅一把順過自己的頭發(fā),她的頭發(fā)幾乎沒長長,所以很好打理便平整了?!澳憷淞税??!?p> “沒有啊?!辟R海淵搖了搖頭,“等一會兒啊,帽子戴久了,腦子會透不過氣,會臭的?!?p> “哈?真的嗎?”應(yīng)舒悅從未聽過這個理論,但是她又覺得很有道理,低頭思考了好一會兒。
大雪落在了她的發(fā)上,落在了她的眉毛上,也落在了她的睫毛,落在了她的肩上,她的鼻頭都被凍得紅通通的。
賀海淵這才拍了拍她的頭發(fā),替她戴上帽子,“好了,我們回去吧。”說著,便把她送到樓下,她在門口十分困惑,但是還是慷慨地將自己的圍巾借給他,“拿去吧,借給你。我還有一條。”
說著吧嗒吧嗒地跑上樓,她的拖鞋都有些濕了,如果再不去泡個腳,她可能當(dāng)場升天,她可從來沒有長過凍瘡。不過聽說長凍瘡的人都很痛苦,她還挺害怕的。
燒水倒水,準(zhǔn)備好洗腳盆,脫襪子,把拖鞋放在干燥的地方。做完這些,應(yīng)舒悅才舒舒服服地坐在椅子上刷著朋友圈。大多數(shù)是雪,賀海淵也發(fā)了一條朋友圈,他拍了天上的月亮,雪花對著鏡頭下落的模樣。
“我也想和你到白頭,就算只是下雪天?!?p> 沈知:深夜發(fā)春。
白浪:???
曹荷:和誰?
謝鈺:不得了不得了。
陳橙:和誰和誰?
八卦之魂熊熊燃燒,應(yīng)舒悅腳指頭在水里拍著,刷了好幾遍,問的人一堆,賀海淵都沒有理他們。直到她倒了洗腳水也沒有絲毫的動靜,她只好躺在床上跟著后面的人發(fā)了問號問號。
可惜直到她睡著,賀海淵都沒有回答她。第二天早上醒過來,她看到朋友圈有十幾條評論,點進(jìn)去看,卻顯示被刪除了。她點開賀海淵的朋友圈一看,昨天晚上發(fā)的已經(jīng)沒有了。
難道,在她不知道的時候,已經(jīng)有答案了?她決定今天早點出門,快速刷牙洗臉跑到了樓下,忽然發(fā)現(xiàn),一夜之間,整個小區(qū)都白了。
厚厚的雪蓋在了每一個角落,雪用自己的身軀,洗滌了所有的灰黑,刷新了所有的色彩,只剩下滿眼的白,從頭到尾,就是白,那是所有的顏料都沒辦法調(diào)制出來的,連天上的云朵都沒有辦法呈現(xiàn),那純粹的白。
真好看啊。
應(yīng)舒悅躲開了所有有雪的小路,不想讓自己把雪染上黑色,快活地跑到了門口,誰知道賀海淵已經(jīng)在門口等著了,車頂上還有昨天下的雪的痕跡。真是太陽從西邊出來了。她鉆進(jìn)車子,車?yán)镩_著暖氣,完全不像外面那般寒冷。“你好早哦。”
“太冷了?!辟R海淵看著她脖子上新的紫藍(lán)色粗線條圍巾,昨天是灰色的羊絨圍巾,大概是為了搭配不同的衣服吧。
“哈?什么?”應(yīng)舒悅有些不明白他的話,又問了一次。
“沒什么?!辟R海淵看了一眼后面,拐了出去,朝著公司開去。
男人就是費(fèi)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