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她是光
“帶著福姐兒,從后面走!”
“我先帶她走。”
兩個人同時出聲,許湉湉和白存洲對視一眼,都看出了對方眼中的警惕。
他們都曾想過,那幫賣了福姐兒的人丟失福姐兒的下落會來許家探查,但因為之前許湉湉并未帶福姐兒離開,他們猜測,最早也是明晚才會有人來探。
哪成想,今晚,就有人過來。
許家老兩口面面相覷,卻不敢多言,起身往院門去,白存洲趁機溜去后院。
“誰呀?”
許湉湉揉著眼睛,假裝迷迷糊糊走出來。
“是我,夏光?!?p> 院門外,傳來的是壓抑的少年音。
許湉湉松了口氣:“你來干什么?”
許家老兩口看了她一眼,用眼神詢問她要不要開門。
他們都被許大哥傷到了,也怕經(jīng)不得刺激的女兒情緒激動犯病,不敢和許家大房再有來往。
許湉湉率先走過去,拽開院門。
夏光塞給她一張字條,是一張字條,歪歪扭扭寫著兩句話,明顯是從未上過學的人臨摹出來的。
他有點不好意思:“我以后賺了錢都會還給你的?!?p> 說完,他就一溜煙的跑了。
許湉湉捏著這張字條,心里沉甸甸的。
在這個朝代,十二歲早已經(jīng)懂事。
這張字條,代表的是一個少年全部的自尊與驕傲。
她默了默,開口叫住夏光:“你在家種地還不起的?!?p> 夏光微愣,卻挺立在夜色中,像一棵在冬日里依舊苦苦支撐的青松:“子子孫孫無窮盡也?!?p> 許湉湉笑道:“可我等不起?!?p> 她甩了甩手上的借條:“所以,你愿意去讀書嗎?”
“我再借錢給你讀書,你讀書后賺了錢連本帶利還我,敢沖嗎?”
夏光愣愣看著許湉湉,久久不能言語。
月色盈盈,她衣著樸素,笑眼卻裝滿整個銀河。
或許,他該相信,這世界上,有光!
她是光。
夜色中,趴在白存洲背上的福姐兒小小聲:“姐姐好好看哦!”
白存洲也不由勾起唇角。
有些人,裝的再冷酷,熱血也從未冰涼。
不知為何,他也頓住腳步,盯著那在月光下流光四溢的水眸,心猛地跳動兩下。
聲音有些低沉:“尚可?!?p> 翌日,許湉湉帶著小金小銀一塊來找福姐兒。
小金六歲,小銀和福姐兒一樣大,三個小姑娘很快玩到一塊,在白存洲無人的院子中撒了歡地跑。
許湉湉今天來還有正事,她拍了拍白存洲的肩膀:“兄弟,再借兩百兩?!?p> 白存洲眼底含了笑,面上卻仍似冰:“你還欠我很多銀子?!?p> 許湉湉神色淡淡:“虱子多了不癢,債多了不愁,一事不煩二主。”
她笑容甜甜:“而且,我很快就可以還清了?!?p> 白存洲挑挑眉,似笑非笑:“就憑一個制糖的作坊?”
“對呀!”許湉湉要把她的作坊吹上天,張口就來:“帶著全村發(fā)家致富,偉大的湉湉廠長還愁還不起債?”
“廠長?”白存洲皺皺眉。
這是什么古怪的稱呼。
許湉湉在有求于人的時候態(tài)度非常棒,特別有耐心的給他解釋了什么叫做制糖廠,又什么是廠長,她侃侃而談,殊不知,說者無心,聽者有意。
她言語中透露出來的責任分包制和廠區(qū)分開管理,層層落實,處處到人,給了白存洲很大啟發(fā)。
他的隊伍,也可以這樣帶。
分成幾個項目,每個項目一個心腹,底下的人由項目負責人決定,這樣,他能做的事,又會成倍增加。
白存洲想了想,對她的興趣越發(fā)濃厚,卻并未開口問她如何知道這些。
只傲然一笑:“二百兩,送你了?!?p> 許湉湉警惕性往后縮:“你有這么好心?”
白存洲優(yōu)雅的摩挲指腹:“這個糖廠,我要分成,親自參與?!?p> 許湉湉皺眉:“糖廠的管理我要掌握在手中。”
除開開玩笑似的一萬兩銀子,她確實還欠白掌柜二百兩銀子的外債,糖廠是她邁出去的第一步,也是她最堅固的地基,她不愿意分權(quán)出去。
白存洲難得痛快:“行。”
他正好,想系統(tǒng)看一下小狐貍所用的管理招數(shù)。
但他看小狐貍?cè)允蔷璧囟⒅?,臉上刻著“你腦袋有病”幾個大字。
他輕笑一聲,臉上一片淡然:“當然,我有條件?!?p> “什么?”許湉湉就知道。
天下可沒有白吃的午餐!
白存洲神色不變:“幫我試藥?!?p> 他拿出配好的藥包,解釋起來:“沒有藥引,可能出事,你在旁邊看著。”
他記得當初神醫(yī)醫(yī)治他時用的藥方,可藥引從來都是神醫(yī)的隱秘,他無從得知。
藥包里有幾味難尋,找到之后,他便想一試。
順便,給小狐貍一點甜頭,放松她的警惕。
許湉湉卻狐疑道:“你這確定有用?藥多且雜,對你的病情不一定有用,還可能起反作用?!?p> 白存洲眼眸漸深:“你救過我一次,我信你?!?p> 許湉湉:“……”
大哥,亂吃藥和猝死完全不一樣好嗎?
但白存洲堅持吃藥,她言清利弊,便回家拿了幾味清神寧氣和解毒的藥材,在一邊備好,嚴陣以待。
三碗水煎成一碗,白存洲一口吞下黑乎乎的藥汁。
一刻鐘過去,體內(nèi)開始翻滾。
藥性激發(fā)了被藥膳壓制的毒性,內(nèi)力再次失效,毒氣迅速蔓延,胸口發(fā)悶,筋脈似是斷裂重鑄,碎骨之疼,侵襲神智。
饒是白存洲意志堅定,也不過堅持五分鐘。
他雙眼渙散,意識模糊。
許湉湉迅速撲上,放翻他,開始準備人工呼吸。
之前感受過的清甜之氣再次踱入,蔓延的毒氣在鬧騰了一段時間后恢復(fù)平靜。
不同的是,這次,他是在有意識的情況下,親眼看著許湉湉是怎么又一次救下他的。
那似鮮花般嬌艷的紅唇柔軟清潤,白存洲似還能感覺到唇上的柔軟。
他默了默:“還是不行?!?p> 許湉湉攤手:“你還是老老實實吃藥膳吧!等找到名醫(yī),再糟蹋自己的身體?!?p> 白存洲抿唇,怔了一下。
這小狐貍,神色怎么這么自然?
好像,剛剛做不軌之事的根本不是她!
憶起一次次唇與唇的糾纏,兩輩子都不愿意碰女人的白存洲耳朵莫名泛紅。
心底,也隱隱升起一股怒氣。
這只狐貍,怎么就能毫不在意?
尤其女子,不更應(yīng)該堅壁清野,守身如玉,她卻三番兩次用這種方法救人。
就算救的是他,也讓他心生不快。
萬一,她再去救其他人怎么辦?
白存洲緊緊皺著眉頭,許湉湉以為他要反悔,立馬跳起來:“不講信用的是小狗奧!你可別給我反悔!”
白存洲臉黑如墨,冷聲道:“不過二百兩,你就能做到如此地步?”
二百兩,她就愿意用唇瓣救人!
還有上次,明明她為了退婚而來,卻依舊用唇瓣給他渡氣。
他面色越來越冷。
許湉湉卻渾然不覺:“誰會跟錢過不去呢?”
“砰”一聲巨響,石桌粉碎,白存洲收回手,怒而出走。
虛榮!
貪財!
蠢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