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重的喘息聲漸漸逼近,奔跑中的烏力罕也開始變得焦躁起來。
身上的傷口本來就沒有完全恢復(fù),再加上剛剛與哈斯烏拉廝打了這么久,已經(jīng)有傷口崩裂了開,殷紅色的鮮血慢慢滲了出來,肌肉隨之一陣陣的抽動。
哪怕如此,烏力罕依然還在拼命地往前跑著,身后便是陷入瘋狂中的格朗,嘴里一陣胡言亂語,根本聽不清他在說些什么。
要不是仗著自己對部落的了解,恐怕早就被身后的追兵給追到,可就算這樣,自己奔跑鐵速度也變得越來越慢,甚至都能清楚地感覺到追兵喘息聲。
實(shí)在是跑不動了,烏力罕突然轉(zhuǎn)身停了下來,面色猙獰地望著后面的追兵,掄起彎刀用力地?fù)]舞了幾下,聲嘶力竭地吼道:“來呀,老子跟你們拼了,我已經(jīng)殺了哈斯烏拉,也不怕再多殺一個?!?p> 或許是自己兇狠的動作嚇到了他們,追兵在離自己還有三、四步的地方突然停住,火光映照出他們臉上驚懼的表情,始終不敢再往前走一步。
沒想到自己還真的能嚇到他們。
烏力罕極力地裝出兇惡的表情,不停地掄著手中的彎刀,嘴里繼續(xù)大吼道:“來呀,你們這群膽小鬼,怕了吧。”
突然間,追兵連一句狠話都沒說,轉(zhuǎn)身突然就跑掉了。
烏力罕頓時愕然,盯著他們遠(yuǎn)去的背影看了好久,又?jǐn)[弄了一下手中的彎刀,不由自言自語道:“咦,我現(xiàn)在居然變得這么厲害了?”
就在烏力罕自信心突然爆棚的時候,身后卻有人幽幽地嘆了口氣:“好了,別在自戀了,他們的確是被你給嚇走的。”
“誰?”烏力罕被這突如其來的聲音給嚇了一跳,猛地轉(zhuǎn)過身,這一看不要緊,一張臉?biāo)查g便漲得通紅。
不知何時,自己的身后居然多了許多人,袁熙,好友巴根,甚至連自己的老爹寶力德也都在這,眾人戲謔的目光盯著自己,一付想笑又不敢笑的表情。
搞了半天,哪里是自己英明神武的形象嚇走了追兵,敢情是袁將軍帶人趕來了。
好在現(xiàn)在是深夜,他們八成也看不清自己的表情有多么的尷尬,烏力罕連忙往后一指,焦急道:“不好,格朗要跑,快點(diǎn)去追?!?p> 果然,等到眾人匆匆跑到格朗家時,已經(jīng)不見了格朗一家人的影子。
只是人跑掉了,但他們家里的這些牲口卻是沒辦法帶走,密密麻麻的牛羊與戰(zhàn)馬,看得袁熙都是一陣的眼熱,心里計(jì)算著,這些牲口都要當(dāng)做勝利品分給這些草原人。
而自己絕對不能錯過的,就是這些膘肥體壯的戰(zhàn)馬,有了這些戰(zhàn)馬,自己的實(shí)力會變得更加的雄厚。
外面整整吵了一宿。
等到第二天天亮?xí)r,擔(dān)驚受怕的牧民們這才走出自己的帳篷,當(dāng)他們被召集起來的時候,聽到的第一個消息就已經(jīng)震驚到了他們。
額爾德木圖家的格朗跑掉了,他兒子哈斯烏拉也死了,現(xiàn)在整個部落已經(jīng)處在沒有狼主的管轄中。
平時覺得格朗成天欺負(fù)牧民,怎么看他都不順眼。
可是當(dāng)格朗真的消失在部落的時候,眾人臉上反倒是沒有多少高興,更多的還是對于未來的擔(dān)心,尤其是四周突然多了這么多漢人騎兵的情況下。
少了狼主,就意味著群龍無首的局面,若是這時再有其它部落的人攻打這里該怎么辦?豈不是大家都要淪為敵人的奴隸?
就在大家議論紛紛的時候,一陣沉重的號角聲將他們的目光吸引了過去。
商隊(duì)營地外的空地上,一座巨大的篝火已經(jīng)點(diǎn)燃了起來,部落里的阿拉坦烏拉板著一張臉,獨(dú)自一人站在火堆前,目光凝視著眾人,也不知道在看什么。
而在往遠(yuǎn)處看,則是一支由漢人和鮮卑人共同組成的大軍,所有人全都騎在馬上,只是手上卻并沒有任何兵器。
幾乎整個部落的人都聚到了這里,終于有人耐不住性子地吼道:“阿拉坦烏拉,這些漢人到底要做什么?格朗走了,我們該怎么辦?”
阿拉坦烏拉抬起頭,目光從所有族人的臉上一一掃過,大聲地喊道:“額爾德木圖部落的族人們,格朗已經(jīng)跑了,沒有了狼主,咱們肯定會成為別的部落眼中的一塊肥肉,大家要是不想成為別的部落里的奴隸,那就跟我一起去幽州,幽州的袁刺史已經(jīng)答應(yīng)我們,會給咱們土地、房子、牲口,咱們這輩子再也不用受奴役之苦了?!?p> 去幽州?
人群中頓時一陣騷動,突然有人大聲喊道:“阿拉坦烏拉,你這個騙子,漢人給了你什么好處,你居然敢出賣部落?要去你去,我是絕對不會去幽州的?!?p> “旭日干,你有膽子到我面前說這句話嗎?”
“當(dāng)然。”人群突然一分,一個身材魁梧的大漢躍眾而出,到了阿拉坦烏拉面前,指著他的鼻子冷哼道:“我來了,你敢拿我怎么樣?”
兩個身材魁梧的男人面對面地站在一起,彪悍的臉上寫滿了不服氣三個字,看上去馬上就要打起來似的,一下子便把所有人的目光全都吸引過來。
畢竟看熱鬧的不嫌事多,更何況這件事還跟在場的每個人有著密切的關(guān)系。
所有人的目光都在集中在兩個人的身上,想要見識一下,阿拉坦烏拉這位草原上的莽漢子該怎么降服旭日干。
連看都沒看一眼旭日干的拳頭,阿拉坦烏拉猛的一拍胸口,沖著四周的牧民大聲喊道:“額爾德木圖部落里的兄弟姐妹們都應(yīng)該認(rèn)得我,我是阿拉坦烏拉,從小便生長在這片草原上,我深愛著我們腳步下的土地,也想永遠(yuǎn)生活在這里,只是天不隨人愿,額爾德木圖家實(shí)在太欺負(fù)人了,每年草原秋天的干草大部分都?xì)w了他家所有,只給咱們留下一小部分,咱們想要,就得拿羊羔去換,沒了羊羔,咱們明年該怎么活?我只問大家一句,誰家能保證能平安渡過這個冬天?”
只用了一句話就讓四周的牧民開始低聲竊語起來。
阿拉坦烏拉說的沒有錯,冬天的儲存牧草的多少才是每個草原人最為關(guān)切的事情。
尤其是今年,為了朝額爾德木圖家多換取一些牧草,許多人家甚至連家里的馬都賣了好多頭,這才換來一些救命的牧草,而這些牧草還未必能支撐多久。
一陣低語過后,有人大聲問道:“阿拉坦烏拉,我們跟你去了幽州,你真的能保證我們的安全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