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你往哪里跑!
章平軍中。
廣陵城失陷,李斯小兒子李棄被活捉的消息傳來后。
章平足足愣住了十多個呼吸的時間之后,這才發(fā)出一聲恨意沖天的咆哮!
“??!殷通!殷通!我恨不得將你千刀萬剮!碎尸萬段!”
聽著章平那猙獰恐怖,宛若是野獸一樣的咆哮怒吼聲。
軍中諸多部將們,頓時嚇得臉色慘白,一個個大氣都不敢出,低著頭,站在原地動都不敢動一下。
生怕暴怒之下的章平,忽然拿自己出氣。
唯獨有虞伯這會兒能發(fā)揚出來不怕死不怕罵的吃苦精神,黑著臉,不分場合的質問起來章平:
“章將軍,拿個主意吧,我家三爺,可不能有任何閃失!”
他在殷通面前,慫一的比,屁都不敢放一個,就連腰桿子都是躬著的。
可是,到了章平面前,卻一臉傲氣,頤指氣使。
那副樣子,就像是章平丟了廣陵城,讓李棄被殷通活捉了似的。
章平一看這虞伯,心中那氣更是不打一出來:“我給了你一千人看守廣陵城!
你就這樣不聲不響地丟了?”
聽著章平質問自己,虞伯輕哼一聲:“此前我就說過,我的才能不足,看守廣陵城的糧草,只怕會出問題。
反而是你一心要求我看守廣陵城的糧草。
章將軍要是想不起來了,可還記得你寫的令書,那上邊可是黃竹黑字,寫的明明白白的,如果出了什么意外,都是你的責任?”
“我——”
章平肺都快氣炸了!
他媽的!
自己為什么要寫那個東西?
唉!
還不是擔心你家三爺那個廢物來軍中搶功勞。
存了速戰(zhàn)速決的心思,所以才會寫下這東西來。
現(xiàn)在,真的是自己抱石頭砸自己的腳了。
草泥馬的李棄!
操你大爺的殷通!
眼下,章平覺得自己,可真的是牙齒打掉了在嘴里,也只能含著淚咽下去。
虞伯見章平一臉憤怒無法發(fā)作,氣得臉色一整黑、一整白,趕緊道:
“這一切都是那殷通賊子狡詐,將軍還是先想想辦法,我……我家三爺還在殷通那賊子手中。
如果三爺出了任何意外,我們在場的所有人可都是跑不得了的?。 ?p> 章平聞言,一口老血都差點噴了出來:“我想什么?你他媽的說說看?老子想什么辦法?
難道真的帶著這六千多大軍直接投降殷通去?”
其他的部將們,也面露緊張之色。
可是,也有人覺得,這關自己鳥事兒?
你李棄狗逼玩意兒,自己來打秋風,結果把自己搭進去,怪我?
老子請你來打秋風的?
操你娘了,真以為你爹是丞相,你就可以一手遮天了不成?
只不過,這些辱罵的話,卻也只能在心中過過癮,誰敢真?zhèn)€兒說出來?
虞伯把眾人的臉色收在眼底,只是冷笑一聲:“你才是一軍主將,問我做甚?”
章平也知道,自己再繼續(xù)和虞伯這個狗雜種說下去,鐵定要被氣死。
李斯他肯定是得罪不起的。
可投降?
那就是一個死啊!
“將軍,我軍的糧草本來今天早上就要送過來,現(xiàn)在卻沒送到,軍中已經缺糧了……”
一個武將壯著膽子說了一聲。
章平恨的咬牙:“殷通這個狗賊,我遲早要將你碎尸萬段不可……你現(xiàn)在帶著人去丹徒周圍的村莊搜集糧草,切記,穩(wěn)住軍心!”
武將不敢不從,拱手領命而去。
虞伯眼珠一轉,低聲道:“章將軍?”
章平正在氣頭上,聽著虞伯又叫自己,頓時氣憤的罵了一句:
“叫你爹做甚?”
虞伯被這么罵了一句,心頭一陣怒火暴起,正要發(fā)怒的時候,卻又立刻冷靜了下來,只是黑著臉道:
“你我二人現(xiàn)在也算是一根繩子上的螞蚱了,跑不了你,也跑不了我。
好不如我兩人好好商議一下,接下來該怎么做才是?!?p> 章平聞言,也意識到自己之前有些失態(tài),便抱拳道:“得罪了,我此前正在怒頭上,還請見諒。
當然了,你要是不爽的話,你就罵回來,我絕不還口。”
“呵——說笑了?!庇莶疅o奈的搖搖頭:“將軍,投降我們是不可能真的投降。
可是總應該想一個辦法,把三爺換回來不是?”
“投降是不可能投降的,這輩子都不可能投降的。
可打又目前又沒法打,就是只有問候殷通十八輩兒女性祖宗這種東西,才可能維持的了生活這樣子。“
章平感嘆了一番后,忽然想到虞伯既然這么說,難不成有辦法:
“莫非,你有辦法?那就快說吧,我現(xiàn)在心亂如麻,完全沒有任何頭緒可言?!?p> 虞伯說道:“現(xiàn)在廣陵城都已經落入到了殷通手中。
我們何不與殷通商議,直接退兵,把廣陵城割讓給殷通,以此換取三爺!”
“割地換人?”
章平打一個哆嗦:“上頭要是知道了,可非砍了我不可?”
“將軍三思,這件事情總歸還有丞相李斯頂著呢,不用怕的?!?p> 見章平一時間舉棋不定,虞伯苦勸起來:“若是我們現(xiàn)在不這樣做,一來軍中無糧的事情,馬上就會暴露。
到時候軍心大亂,完全就是不戰(zhàn)而潰。
二來,李棄公子真的出個什么三長兩短,我們二人那肯定是要人頭落地的?!?p> 章平無奈的嘆了一口氣:“也罷,眼下除了這個,也實在是想不出別的辦法來了,那這是不是讓你再走一遭?”
虞伯本不想去的,可是他也明白,眼下也只有自己是最合適的人了。
“也罷,我親自去,只不過還需將軍親自寫一封書信給殷通才是?!?p> 章平聽完后,心里一個勁兒罵虞伯這狗東西。
剛開始的廣陵城,就讓自己寫,結果廣陵城真他么丟了。
自己還沒辦法責怪他。
現(xiàn)在這個……
章平一咬牙!
他現(xiàn)在可是沒什么退路可言了。
不曾想,書信方才寫完,虞伯人都還沒有走。
章平派遣出去征糧的部將就灰頭土臉的回來了。
“將軍壞事了,屬下領著兄弟們分散開去,發(fā)現(xiàn)丹徒這邊的百姓,全部都不見了!
似乎是此戰(zhàn)開始之前,就已經被人有預謀,提前遷走了!”
章平一聽,心中是又驚又怒,正要發(fā)火的時候,猛然想到了什么,立刻倒吸了一口涼氣,目露不可思議之色:
“不用想了,肯定是那殷通。
他之前就已經謀算好了,要去廣陵城偷襲我軍的糧庫。
我軍一旦糧庫有失,則必定會在丹徒外搜集糧食。
現(xiàn)在……”
他眼神苦澀的看了一眼部將:“我軍中糧草,還能支撐多久?”
部將擦了擦額頭上的冷汗:“就算是喝稀的,也只能支撐到今天晚上。
到了明天早上,可就完全沒有糧了!”
“他媽的!”
章平氣的怪叫起來:“殷通,你個天殺的賊求,真的是一開始,就把老子算計得死死的!”
“我操你八輩祖宗,男的都不放過!”
“你這個天殺的狗賊……”
虞伯臉色慘白的看著暴跳如雷,怒罵殷通的章平,既感覺好笑,又覺得可悲:
“你在這里罵人,又不能把殷通給罵死,還是想像是實際點的吧?”
“還能怎么實際?
除了割讓廣陵城給殷通,他歸還李棄外,我們灰溜溜地夾著尾巴退走,別無他法了!”
章平苦澀的笑了一聲:“虞伯,全靠你看了!”
虞伯看著章平著模樣,也不好再說什么,只是點了點頭,便立刻走出了軍帳。
哪曾想,章平看到虞伯走出軍帳之后,眼中立刻閃過一抹冷笑:
“傳令下去,嚴密封鎖消息!
我軍立刻丟棄輜重物品,偃旗息鼓,準備好隨時出動,天色一黑,就暗中撤回到渡口登上大船,順著長江逆流而上!”
部將大驚失色:“將軍,那李三爺呢?”
“李棄?”
章平眼神怨毒的瞪了一眼部將:“那個廢物死就死了,難道要本將拉著手底下的六千多兄弟們在這里陪葬?
廣陵城之戰(zhàn)才打了幾天?
我八千大軍,留守廣陵城的一千大軍沒了。
渡河之戰(zhàn)那天,又折損了八百多人。
現(xiàn)在就剩下六千出頭。”
一說到這個,章平就恨的咬牙,對殷通的恨意,更是無法數清。
這其中,也不可避免的摻雜了對李棄的恨。
“尤其是,這殷通詭計多端,把我軍的糧草供應徹底掐死,這分明是存了將我軍困在長江南岸活活餓死的節(jié)奏。
他怎么可能會答應割讓廣陵城給他,就放我們走?”
章平無奈地嘆了一口:“他不答應放我們走,廣陵城也是他的?。 ?p> 說完這些,他看了一眼面無血色的部將:“現(xiàn)在走,尚且有一線生機。
你把所有的軍糧發(fā)下去,讓兄弟們吃個飽兒,然后馬上上路,今天晚上趁著夜色,我們悄悄撤走,乘坐船只逆流而上!”
“可將軍,李棄呢?”
部將聲音發(fā)抖的問道。
“李棄……”章平眼神陰冷的看了一眼部將:“所有人統(tǒng)一口徑,就說李棄親自上前線督戰(zhàn),不小心中了逆賊殷通的埋伏,力戰(zhàn)而死!”
“如此,有我大哥章邯保著我們,我們最多也就是降級處理而已,不會丟腦袋的!”
部將不敢再說別的話,立刻拱手退了下去。
與此同時。
殷通派遣回到曲阿城中和英布報信的人,也到了。
聽完這人說的消息之后。
英布立刻意識到,決勝的機會到了!
不過,他還嗅到了一股不尋常的味道。
“二將軍,我有預感,這章平可能要跑路……”
“跑路?”
桓楚立刻來了精神:“那還說什么別的,直接干他娘的??!”
“哈哈哈……”
英布搖搖頭:“這也只是我的猜測而已,現(xiàn)在先派遣斥候出去,于隱秘的地方,密切關注著章平軍的動向。
他如果想要跑路的話,只有到了晚上,才是最佳時機。”
“嗯!這樣如何!”桓楚立刻道:“吩咐兄弟們吃飽喝足了等著,一旦外邊貓著的斥候,發(fā)現(xiàn)章平真的要跑路,那就立刻回報。
我們就趁機殺出去!
前有大哥縱火燒山,牢底坐穿……啊呸!我這說的啥呢!
前有大哥縱火燒船,后有我們帶兵掩殺過去。
看他章平死不死,哈哈哈……”
天色逐漸發(fā)黑。
殷通和虞子期也從廣陵城中帶兵到了長江北岸的渡口這里。
看到這里那些民夫們,自己組建了五百多人的軍隊,為殷通保護著渡口的樣子。
虞子期更是對殷通驚為天人!
有了一種五體投地的佩服感。
殷通自然是對著這個地方的人一頓夸獎,表示他們做的很好云云。
自己這個大司空,可是不會忘記了他們的功勞的!
最關鍵的是!
渡口這里有船!
章平軍之前運送糧草的船只,正好可以用作大軍南渡長江夜襲,焚燒章平軍南岸渡口的戰(zhàn)船所需。
沒曾想,虞子期等人方才登上戰(zhàn)船,就看到一艘木船,緩緩地從江面上駛來!
殷通一看,立刻讓人偃旗息鼓,不準發(fā)出任何聲音來。
而對面那人,顯然是沒有注意到,或者是沒有想到,北岸渡口會貓著那么多的大軍。
直到那小船走近了以后,殷通才看清楚,這人竟然是虞伯?
“有點意思,他回來做什么?”
殷通心中這般想著,便看向了他身邊的呂馬童:
“等會不要放走劃船的人,一并拿下,抓到我面前來!”
“主公放心,這事兒包在我身上!”
呂馬童摩肩擦踵,躬著身子,直接鉆到了蘆葦叢里邊去,只是看到高高的蘆葦稈子搖動了幾下,呂馬童人就已經消失不見了。
再一看那乘坐著烏篷船,一搖一搖到了渡口邊上的虞伯,依舊沒有半點異常發(fā)現(xiàn)。
只是緊皺著眉頭,哭喪著臉,也不知道他究竟是在想什么。
兩個搖船的船夫,同樣如此。
可下一刻,虞伯只聽到一陣破水聲襲來,尚且不明白發(fā)生了什么,整個人就被呂馬童一拳砸暈了過去。
那剩下的兩個搖船的船夫驚叫著想要跳水逃走。
也被呂馬童雙臂抓出,粗暴的按住著兩人的衣領子,直接就朝著岸邊上丟了過去。
還不等兩人站起身來,就被一邊上跳出來的軍卒給控制住了。
殷通轉頭看向虞子期:“此人如何?”
“兇猛異常,且有謀略,可為軍中之先鋒!”
虞子期一臉贊許。
殷通含笑道:“走,過去問問這虞伯,為何去而復返?莫不成是那章平真的全軍投降?”
“噗——”
一瓢混著泥巴的江水,直接就把虞伯給潑醒了。
還不等他看清楚周邊的環(huán)境,一個冷冷的聲音就在他耳邊回蕩開來:
“章平答應投降了嗎?”
虞伯一個激靈,趕緊坐立起來,就看到了一臉似笑非笑表情的殷通,正在看著自己。
虞伯嚇了一跳,趕忙拱手說道:“回稟大司空,章平說他愿意割讓廣陵城給楚國,并且立刻退兵。
只求司空大人放回李棄,便別無他求?!?p> “哈哈……”
聽著他的話,虞子期等人直接就忍不住哈哈大笑了起來。
虞子期更是忍不住開口嘲諷起來:
“章平當我主是三歲小兒不成?
這廣陵城,早就已經是我主囊中之物,還說什么割讓?簡直可笑至極!”
虞伯面色發(fā)緊,有些害怕的看著殷通,不敢說話。
殷通卻眼睛一瞇,帶著一種陰沉的口吻,冷冷的問道:
“這是章平親口說的?以李棄割讓廣陵城?”
虞伯還以為這事兒有戲,急忙點頭哈腰起來:
“司空大人放心,這確實是章平親口對我說的,這里更有章平親手寫的書信一份!”
說著,他直接就把章平寫的竹簡書信取了出來。
站在他身邊的呂馬童直接一把粗暴的奪下,而后轉身小心翼翼的呈給了殷通。
殷通展開一看,果真如虞伯說得這般,章平竟然真的動了這等宛若白癡一樣的想法。
“主公,常言說得好,事出反常必有妖!”虞子期立刻神色一凜的說道:
“這章平為東??たな兀転榍貒实勰潦匾环?,又能在我楚國復辟之后,被任命為統(tǒng)軍大將,自然不是浪得虛名之輩?!?p> 殷通深吸一口氣,看著虞子期,神情凝重的點頭說道:
“子期你說的不錯,依照我來看,這章平必定是利用這蠢貨回來拖住我們,然后暗中帶著軍隊坐船逆流而上跑路了!”
“他們想要跑路?”
虞子期顯得很意外。
“不錯!”殷通目露寒光:“你現(xiàn)在立刻帶上李棄南下,用最快的速度混入到章平南岸渡口之中縱火。
我壓著大軍緩慢渡河,只要看到渡口煙火沖天,便直接擂鼓殺過來!”
“末將得令!”
虞子期振臂一呼,帶著人登上小船,立刻就要出發(fā)。
至于那還不明白他們要做什么的虞伯,也被人一把揪了起來,提著上了小船去。
殷通面上露出幾分猙獰之色的冷意來:
“跑?可笑,你以為你能跑的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