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四章 殷通:二弟,這是格局的問題
如此大好的機會,殷通如何會不懂?
只是,他考慮到的東西,桓楚還真的未必能想得到。
殷通不動聲色地看了一眼虞子期:
“子期,你的意思呢?”
虞子期抱拳道:“主公,宋義此番謀反,若是真的叫項梁喪命廣陵城,天下之人會怎么說他?”
“一介反賊爾!”
殷通面色一冷的訕笑道。
“不是……我們反抗秦國,不也是反賊?
這完全說就不過去了吧?”
“不一樣?!庇葑悠趽u頭,很肯定的說道:“我們這叫做聚義,誅滅暴秦,拯救天下于水火之中。”
桓楚一愣的搖頭:“這算什么話?不覺得太虛偽了?”
“大哥,你說呢?”
“我說?”殷通微微一笑:“那宋義反賊之名已經(jīng)坐實了。
他逼死了項梁,他是反賊,沒有逼死項梁,他照樣是反賊!
以臣子之身,攻君王之尊,便是反賊。”
“這……這虛名而已??!”桓楚還是不懂。
“依照而今天下局勢來看。”
殷通樂了:“秦國完蛋是必然的,可是楚國會完蛋嗎?”
“不會!”
桓楚非常肯定的說道:“就算是項梁死了,宋義也死了,楚國還是會重新?lián)砹⒁晃恍碌拇笸酰 ?p> “這不就是了!”
虞子期也笑了起來:“二將軍,我們要的就是這個名氣!
有了這個名氣在,不管我們將來做什么事情,那都是名正言順的。
天下都在舉義兵,共同誅滅暴秦。
這是順天應人之舉,乃是正義之舉。
哪里能說是反叛秦國?
又怎么可以說我們自己是逆賊呢?”
“不錯!”殷通也露出大有深意的笑容,他看著還是有些迷糊的桓楚:“我們都是拯救天下的英雄。
他挑了挑眉:“哪怕你自己不相信我們是英雄,但是你也必須告訴所有追隨你的人,我們就是拯救天下的英雄才行!”
桓楚看著兩人臉上那充滿了詭異笑容的表情,更加迷惑了:
“不是我說……大哥,這啥意思?。?p> 我怎么發(fā)現(xiàn)我自己還是沒有辦法轉(zhuǎn)過這個彎兒來?”
殷通笑了起來:“你是覺得,我們只要有兵馬在手,又何須懼怕天下之流言?”
桓楚立刻拍手道:“對啊,難道不是這個意思?”
殷通和虞子期兩人對視了一眼,都忍不住哈哈大笑了起來。
這笑得桓楚更加覺得莫名其妙,甚至有一種頭皮發(fā)麻的感覺。
“老二,那我問你,當今之天下,兵馬最強者,是誰?”
“那還用說?當然是秦國?。 ?p> “而今天下反秦之聲鼎沸,這秦國如此之強,可為何會淪落至此?。俊?p> “咿呀?臥槽,你們說有道理啊!”桓楚愕然地看了看殷通和虞子期。
“防民之口,甚于防川!”
殷通感嘆一聲:“用一句簡單點的話來說,我們現(xiàn)在而今還在創(chuàng)業(yè)之初。
如果一開始就把名聲搞臭了,那以后不管做什么,別人一看到你,就都會想起你的黑歷史來。
所以,我們兄弟現(xiàn)在扮演的角色,那就是扶大廈之將傾,拯社稷于危困的角色!
除此之外,無須多做過問!”
桓楚呲牙:“大哥,那這說白了,就是不能動項羽了?”
“那我反問你一句,你為什么要動項羽?
動他有什么好處?”
“好處?”
桓楚滿臉迷茫,看了看身邊的虞子期。
虞子期也是一臉迷之微笑,只會看得他更加迷糊。
“好處,我們自己做主啊!”
“二弟,我們現(xiàn)在不能自己做主嗎?”
桓楚看了看眼前的大軍,表情奇怪:
“說的也對,我們現(xiàn)在也一樣可以自己做主!”
“二將軍,我說一句冒犯的話,你這就是典型的做久了賊,不知如何做官了。”
虞子期也忍不住取笑起來。
桓楚睜大眼睛看著虞子期:“你的意思是說,我的思想還沒有從水賊寨轉(zhuǎn)變到國家臣子中來?”
虞子期頷首道:“不錯,就是在這個理兒?!?p> “這……”桓楚干笑一聲:“被你們這么一說,我忽然有些開悟了。
我們現(xiàn)在輔佐項羽平亂,宋義那一批的故楚遺老肯定完蛋了。
那么楚國朝堂上,自然就空出來了許多的官職。
此番平亂之中,我們出力最多。
項梁死后,用屁股想也知道項羽最為信任的人,肯定是我們啊!
那楚國朝堂上那些舉足輕重的官職,還是不是任由我們挑選?
我們還能名正言順的成為平亂之忠臣。
獲得了實際好處的同時,還撈了一個不錯的名聲!”
桓楚嘖嘖感嘆著:“哪怕將來楚國朝堂有什么做的不好,可領(lǐng)頭的是項羽,那所有的罵名,自然也就都是項羽的!”
“喲!開竅了!”
殷通一臉驚喜地看著桓楚。
桓楚被殷通這種看見小寶寶學會走路的奇怪驚喜眼神,看的渾身不舒服,只是輕咳一聲后,接著說道:
“朝堂上,既然都是我們的人了,那將項羽架空,豈不就是輕而易舉的?”
“大贊!”
殷通豎起大拇指來。
桓楚嘿的笑了一聲:“難怪大哥現(xiàn)在會如此支持項羽?!?p> 殷通瞇眼一笑,他支持項羽,那自然是因為項羽是秦末時代最強打工人。
滅亡秦朝,項羽是主力輸出,劉邦撿了個大便宜。
殷通覺得自己區(qū)區(qū)不才,但是也準備先一步去把歷史上原本屬于劉邦的大便宜給撿了!
只不過,這樣的話,他并不會和桓楚和虞子期直說。
這太過于驚世駭俗了,說出去也不會有人相信的。
“行了,心中有什么疑惑都說完了吧?”
殷通收拾了一下心情,看了看桓楚和虞子期,見兩人都紛紛點頭,他便說道:
“那就策馬追上去,切記!
廣陵城項梁若是戰(zhàn)死,我等一力簇擁項羽為王!”
“大哥說什么,就是什么!”
桓楚對于殷通的崇拜,已經(jīng)到了骨子里。
就是虞子期,也不例外,他抱拳道:“擁護項羽為楚王,才是主公大業(yè)的開始,末將等豈敢不用心?”
殷通很是滿意的點了點頭,隨即快馬直追沖在大軍陣列最前頭的項羽而去。
桓楚和虞子期兩人互相對視了一眼后,也紛紛策馬追隨在殷通身后。
廣陵城!
滿身血污的項梁拖著疲憊的身體,回到了廣陵城帥府中。
面對數(shù)倍于自己的宋義叛軍,他身為楚王,都已經(jīng)親臨一線指揮大軍作戰(zhàn),方才勉強擊退了瘋狂的宋義大軍。
甚至于,為了鼓舞軍心士氣,他這個楚王,都親自上陣殺敵了!
好在,這效果是非常明顯的。
全軍將士士氣大振,愣是把都已經(jīng)被宋義軍殺穿了的碼頭搶奪了回來。
然而,此番小勝,并不能改變整個戰(zhàn)局逐漸頹敗,甚至都快走向終結(jié)的命運……
項梁看著都已經(jīng)砍成了缺口的寶劍,心中默默的嘆了一口氣。
可還不等他坐下喘息片刻,范增就已經(jīng)火急火燎的小跑著走了進來,急促地呼喊了一聲:
“大王!”
看到這位昔日的老友,此刻已經(jīng)是疲態(tài)盡顯。
項梁不由得想到這些時日,范增為了防御宋義叛軍強渡長江,而布謀設置軍陣費盡心思。
為了籌措軍糧,供應糧草已經(jīng)耗費一空的大軍,苦心孤詣地思量應對之策。
項梁忽然發(fā)現(xiàn),前些時間和范增的隔閡,竟然都伴隨著這一場戰(zhàn)斗而消弭了。
他有些無力的靠在一邊上:“說吧,糧秣還有多少?”
范增老臉僵硬,喘了一口粗氣:“只夠明天了!”
“什么?只夠明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