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兩百零一章 真真假假的談判
殷通這會兒的樣子,就跟見到了美人兒走不動路似的。
只不過,深深明白殷通心中在想什么蕭何,卻只是看在眼中,淡淡一笑地?fù)屜纫徊焦笆终f道:
“彭城本就已經(jīng)是我主掌中之物,秦嘉將軍如果早些時候來的話,自然可分一杯羹。
可是都已經(jīng)到了現(xiàn)在,還想要從彭城中分好處,未免就太不把我主,不把我大楚放在眼中!”
言外之意,別以為你們現(xiàn)在抄了我們的后路。
我們可不是孤軍奮戰(zhàn),我們背后,還有更多的大軍,還有偌大的楚國呢!
“蕭軍師說笑了,君侯和楚國,當(dāng)然不是放在眼中的,那是要放在心里的!”
張良淡淡一笑的說道。
前半句話,讓在場的所有人,都差點拔刀。
后半句話,卻讓不少的人,對他這伶牙俐齒,頗為驚訝。
“但不管怎么說,彭城已經(jīng)是我主掌中之物,秦嘉想要在這個時候分一杯羹,斷無此等可能!”
周苛很剛,聲音里都帶著一股濃烈的殺氣。
張良不由得多看了一眼這周苛,含笑道:“話是如此,但據(jù)我所知,彭城之中,尚且有四萬秦軍。
君侯縱便是有必勝的把握,但若真是和秦軍死戰(zhàn)一場,少不得要折損不少人馬,衰弱自身之力量。
在得到了彭城之后,總需要一段時間休養(yǎng),方才能夠恢復(fù)的吧?”
“而今正是亂世,亂世者,兵強(qiáng)馬壯之人,則當(dāng)為豪雄!”
“君侯若是分出點微末利益于秦嘉,秦嘉則自當(dāng)盡起麾下兵馬相助君侯。
如此一來,君侯自然也可以最小的代價,拿下彭城。
同時也可以再度壯大自我的力量。
由此看來,此事,于君侯,于秦嘉,皆乃是合則兩利、分則兩弊,有何不可呢?”
蕭何瞇眼一笑:“秦嘉若是愿聽我主號令。
彭城巨富之地,錢糧甚多,微末之利,分他一些,也并非不可。
可,若是這秦嘉自持兵馬頗多,不愿聽我主號令。
那彭城分他一杯羹,豈不是養(yǎng)虎為患?”
談判到了這里,已經(jīng)有了幾分壓抑的火氣緩緩顯露出來。
周昌不知什么時候,站在了殷通身邊,左手不經(jīng)意之間,摸到了一個盾牌上頭,右手悄無聲息的摸著捏著環(huán)首刀的刀鞘。
這看起來不像是攻擊人的動作,因為落在別人眼中,他抓住的是刀鞘,不是刀柄。
可一旦動手的瞬間,他就可以把刀鞘甩飛出去砸人的同時,精準(zhǔn)無比的握住刀柄,或是護(hù)住殷通,或是撲殺上前,刀劈敵首!
而敵人又因為他擲出刀鞘的動作受到干擾,幾乎周昌一刀落下,人首兩分情況,乃是必然!
周苛眼角的余光注意到了自己兄弟的動作,渾身上下的肌肉,都在這一瞬緊繃了起來。
因為,整個大帳之中,可不僅僅只有張良一個外人。
還有五個為表尊重,殷通親自下令,沒有卸下武器的秦嘉軍斥候。
“說笑了?!?p> 對此,張良依舊是平和一笑:“在下認(rèn)為,我們現(xiàn)在最大的敵人,只有一個,那就是秦國!
秦國不滅,我們這些人終將為秦國所殺。
至于蕭軍師所說的,秦嘉是否愿意聽從君侯的調(diào)遣,這不是理所當(dāng)然的嗎?”
“理所當(dāng)然?”
周苛冷笑一聲:“張良先生,莫要以為在座的都是三歲小兒,任由你隨意哄騙。
秦嘉若是愿意聽從我主之號令。
當(dāng)初我主曲阿之戰(zhàn)中,擊破章平大軍的時候。
秦嘉趁機(jī)撿了莫大便宜,占據(jù)了東??さ臅r候,為何不修表前往我主之處,以表臣服之心?”
張良依舊神色不變,淡淡一笑的回答著周苛這角度刁鉆的問題:
“曲阿之戰(zhàn)過后,章邯數(shù)十萬大軍南下,所有人都驚恐不安,秦嘉將軍那時候也只能固土自保,如何修書南下?
但現(xiàn)在不一樣,秦嘉將軍聞聽君侯發(fā)兵北上,欲要攻取彭城,親自帶隊,冒著風(fēng)雪行軍,便是為了表露自己愿意追隨君侯的決心。
如是如此,都還不足以表明秦嘉將軍的心?
還需要什么樣的事情,才能表明秦嘉之心呢?”
周苛眼神微微一凝,正要說話,殷通卻不想再這個時候,多在言語之上與張良交鋒。
他揮手制止周苛接下來的詰難,只是淡笑著問道:
“人心隔肚皮,我麾下之人,對秦嘉貿(mào)然率軍摸到了我軍身后的舉動,有些擔(dān)憂,本是人之常情?!?p> 張良聽了殷通這話,臉上立刻綻放笑容,拱手一拜的應(yīng)答道:
“此確實是人之常情,若是君侯麾下之人,不生疑心,良心中反而要覺得奇怪呢!”
“哈哈哈……”
殷通爽朗一笑:“我本無意與先生作難,但軍國大事,關(guān)乎于我麾下兄弟之生死,不敢不慎重對待。
那秦嘉究竟想要些什么?
先生可否細(xì)說?”
張良頷首笑道:“秦嘉本意要彭城一半的糧秣……”
“哦?彭城一半的糧秣?秦嘉的胃口倒也不小……”
殷通瞇眼一笑:“先生必定勸說過秦嘉不要做不可能的奢望吧?”
“君侯所言甚是?!?p> 張良再度拱手道:“我苦勸一二,秦嘉將軍說,希望可以得到彭城四分之一的糧秣?!?p> “五分之一。”
殷通說道:“我只能給秦嘉五分之一的糧秣,這還是看在先生的面子上。
若是他人來商談此事,斷無任何可能。”
“這……”
張良面有遲疑之色:“君侯可否恩澤些許?
秦嘉縱便不敏,但也同為反秦義軍。
破彭城之戰(zhàn),秦嘉也愿意聽從君侯的命令?!?p> 眼看著殷通臉上露出幾分思索之色來,周苛立馬拱手道:
“主公,我軍破彭城,本就易如反掌,以謀略取勝,不會折損太多將士的。
這秦嘉不識好歹,又何須在意他想什么?
更況且,桓楚將軍和虞子期將軍兩人都已經(jīng)同領(lǐng)大軍北上,不日就能抵達(dá)。
到了那個時候,秦嘉軍可就位于我軍和虞子期、桓楚兩位將軍中間了。
如此一來,秦嘉生死行止,皆在主公心念之中,又何須此刻自降身份,與此人聯(lián)手破彭城?!?p> 周苛忽然冒出來的這句話,讓殷通和蕭何都大感意外。
虞子期和桓楚人確實是到了淮陰城。
但是,這兩家伙什么時候帶兵北上來了?
我軍又怎么可能把秦嘉軍圍在中間呢?
咦?
等等——
殷通心中猛然涌現(xiàn)狂喜。
一邊上的蕭何也瞬間回過神來,怒聲叱喝起來周苛:
“你怎么能把此事說出口?”
殷通也是極度配合的看了一眼張良,臉上閃過一抹復(fù)雜之色,這種表情,就像是怎么都沒想到,自己的小弟,竟然會把這秘密給抖了出來一樣。
張良見此情形,果真面色微微一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