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五章 郡守壯:我容易嗎我?
“你看我像這樣的人嗎?”
殷通看著面上全是蕭瑟之情的壯:
“我想,你應(yīng)該想的明白,我找你究竟是為了做什么?”
“同窗兵戎相見,既分高下、也決生死的好戲碼,不知上演了多少歲月?!?p> 壯默然地嘆息了一聲,一副一心求死的神情:“我或許不會成為什么名人,但是你殷通肯定會在史冊上留下輝煌的一筆?!?p> “既然是注定要名留史冊的人,又何必多言?”
“這般說話……”殷通瞇眼一笑:“是因為桑葚吧?”
壯臉上露出極度憤怒的神色,本來就被揍得腫起來的額頭上,竟然還能顯露出來暴怒的青筋。
“我如果說自己和桑葚沒有任何關(guān)系,你肯定也不相信。”
殷通心里默默地補充了一句:我也不信。
壯嚎叫了一聲,就像是受傷的野獸,充滿了絕望和痛苦。
殷通卻只是伸出小拇指,挖了下耳朵,看著嚎叫過后,渾身止不住顫抖的壯。
“我不明白,為什么!為什么!”
殷通看著眼前的壯,他就像是一頭困在籠子里的惡虎,要撲出來把自己一口咬死。
“我不懂,你說的不明白,究竟是說桑葚,還是說彭城之戰(zhàn)?”
殷通眼里浮現(xiàn)一抹冷意:“又或者是,兩者都有呢?”
“彭城之戰(zhàn),我敗得心服口服……”
“好了,剩下的話就不用說了?!币笸泛侵α艘宦暎骸暗乙灿胁幻靼椎牡胤??!?p> 壯抬起猩紅的眼眸來,給殷通一種“遁入魔道”的視覺沖擊感。
殷通瞇眼笑了起來:“你我多年的感情,殺了你我當(dāng)然舍不得,投降我呢,你可能又覺得丟臉,活不下去。
回答我一些問題,我放你走?!?p> 壯霍然抬頭,眼中的滔天的憤怒,瞬間變成了一種錯愕后,又被驚疑不定的神情取代。
“什么問題?”
短短數(shù)個呼吸之間,他認(rèn)為自己的老同學(xué),應(yīng)該沒有戲弄自己的心思。
“你為什么要忍受桑葚兩年之久的時間?
別和我說,你是害怕王離吧?”
壯臉上露出幾分迷茫之色:“你知道我叫什么嗎?”
殷通啞然失笑:“你傻逼了吧?”
“我的意思是說,我沒有姓氏的,我只有一個名,叫做壯。”
殷通愣了一下,姓氏根究下去,就是一個血緣的問題。
這個時代不同于后世。
但凡是能在這個時代有名有姓的人,祖上可都是超級大貴族。
比如說項羽,雖然被稱作項氏一族,但實際上,他的氏族是羋氏。
又比如說秦始皇嬴政,雖然大家的叫法,都是嬴氏一族,可實際上,他比較標(biāo)準(zhǔn)的說法,卻又是趙氏嬴姓之人。
所以,嬴政又有一個別致的名字,他叫做趙政。
殷通在沒有來到這個世界之前,曾拜讀過某位大佬寫的穿越小說。
那個主角叫做項少龍,在趙國便遇到了一個叫做趙政的趙國宗室,這個叫做趙政的人,陰差陽錯的成為了秦王嬴政。
這個故事情節(jié)的設(shè)計,其實便有這樣一層歷史緣由在其中。
有氏有姓的人,是貴族。
那沒有氏,也沒有姓的人,是什么呢?
是賤民。
陳勝在這個時代,是一個失敗者。
但是,陳勝對于整個歷史而言,卻又是一個成功者。
只因為他造反時候的一句話:王侯將相,寧有種乎!
便就此終結(jié)了這片大地上的貴族政治。
往后還有一只猴子,叫囂著皇帝輪流做,今年到我家,其實就是陳勝王侯將相寧有種乎的通俗版本。
壯臉上滿是心酸之色,他看著殷通:“武城侯親口許諾,可以賜予我王氏一族的身份。
武城侯如此之人,當(dāng)然不可能讓天下人知道,他有一個表妹,竟如此不知羞恥。”
“不然,你以為,我在忍受這些做什么?”
殷通聽得頭皮發(fā)麻:“就為了這個?”
真不知道陳勝聽到了壯的話,會作何感想?
“難道!你以為我有什么特殊愛好?”
壯黑著臉反問了一句,牙齒都咬的嘎吱嘎吱作響。
“沒……”殷通尷尬的笑了一聲:“我也覺得你不會有什么特殊愛好。
只不過,你而今戰(zhàn)敗,王離恐怕……會很希望自己的這個妹妹,死在戰(zhàn)亂之中吧?”
“不會?!?p> 殷通這話本就是試探壯的意思,但壯的回答,讓殷通大為吃驚的同時,也很滿意。
這位老同學(xué)沒撒謊。
“為何?如果武城侯覺得他這個表妹丟臉至極的話,為什么還會希望她活下來呢?”
壯咬牙道:“那你以為,我沒有想過要殺掉桑葚嗎?”
“你還真想過???”
殷通瞪大眼睛。
壯臉上閃過一抹不適之色,哼道:“這樣的事情,只要是個男人,誰能接受的了?”
“只是,武城侯說,桑葚的父親,曾經(jīng)在戰(zhàn)場上為救他而死,桑葚也只有這么一條血脈,他決不允許桑葚出現(xiàn)任何意外?!?p> 殷通眼神一凝的看著壯。
壯被殷通的眼神看的有些不舒服:“還想問什么,直接問吧,不用如此套我的話?!?p> “嘿嘿,都是一個師父教的,破不了招啊!”
殷通感嘆了一聲,隨后又問道:“章邯軍的主糧,是否就在此處?”
“你看到那么多的糧秣,在加上那么多的錢,又何必如此問我?”壯兇惡的說完了前半句話,語氣頓時衰落,嘆息著點頭道:
“這些就是秦軍主力的糧草和軍餉,如果你在大雪天氣之前趕到此處的話,說不定還能截獲一些軍備呢?!?p> 這話說完后,壯臉上忽然流露出來一抹驚恐之色:
“而今彭城丟失,別說我有沒有機會成為王氏一族的族人。
就算是你真的放我走,這天下只怕也沒有我的容身之所了?!?p> “那何不跟著我一起干呢?”
殷通瞇眼一笑:“眼下泗水郡受了雪災(zāi),你卻只能坐視天下百姓餓死凍死,這是你做官的初衷嗎?”
“我……”壯面有難色:“章邯大人的軍令如此,我能怎么辦?”
“可現(xiàn)在,章邯這老小子,已經(jīng)管不到你了?!?p> 殷通笑了笑:“怎么樣?加入我吧,王氏一族族人的身份,只要你稀罕,我會幫你加進(jìn)去?!?p> “你?你幫我?”
壯驚恐的看了一眼殷通。
殷通奇怪的問道:“你為什么用這種眼神看我?”
“沒……”壯似乎有什么瞞著殷通,凄慘的笑了一聲:“也是啊,你現(xiàn)在已經(jīng)是一地諸侯,你已經(jīng)有冊封他人氏族的權(quán)利了。
只要得到你的冊封,我自己開創(chuàng)一個姓氏,也并非是不可的,又何須死乞白賴的,加入一個王氏一族?”
殷通再度瞇眼笑起來:“我知道,讓你在我手下做事情,心里肯定會有些不舒服的。
只不過,你在我手底下做事情,豈不是好過在章邯手底下做事情?”
“侯爺,你會開倉賑災(zāi),還是用這些錢糧來招兵買馬,壯大自身實力?”
殷通哈哈大笑道:“我在破城之前,曾經(jīng)拔劍指天立誓,若是上天庇佑我殷通擊破彭城,則必定以彭城之糧秣,賑濟災(zāi)民!
或許當(dāng)真是蒼天有感,令我殷通輕而易舉擊破彭城!”
壯緩緩地抬頭向著灰色的天穹看去,也不知他心中在想什么,只是默默地嘆息了一聲,便繼續(xù)縮成一團的呆在囚車中。
這副樣子,似乎是不想再和殷通說什么了一樣。
殷通倒也不在意,只是微笑著道:“道阻且長,現(xiàn)在這樣一個秦國,不顧百姓的死活。
不僅不值得你效忠于他,更加不值得你為之殉葬?!?p> 壯急忙抬起頭來,木訥的看著殷通。
殷通和他四目相對:“到了沛縣之后,我這般兄弟的家人需要你作為人質(zhì)要挾,才能安然出城。
只要沛縣城破,我就放你走?!?p> 丟下這話,殷通從腰間借下一個酒壺,丟進(jìn)了囚車?yán)铮?p> “這東西,只有你我成為郡守的時候,才會得到賞賜。
真不知道你怎么想的,庫房里有這樣的好東西,都不弄點自己過過嘴癮。”
壯仰起頭來,大口灌了一口香醇無比的御酒,大顆大顆的眼淚,從他眼角邊上不受控制的往下掉。
“主公,可曾說服了?”
周勃一看殷通折了回來,便迫不及待地湊上前去詢問起來。
殷通看了一眼遠(yuǎn)處囚車中的壯,笑了笑:“且到沛縣再說?!?p> 曹參眼神一動,不知道是想到了什么,只是微微一笑,不曾說話。
韓信打了一個哈欠,自顧自地嘀咕著:“此番我們前往沛縣去,連中埋伏的可能,都不會有,實在是太沒什么挑戰(zhàn)了。
主公,要不我們?nèi)ゴ蛲蹼x?”
殷通轉(zhuǎn)頭嚷道:“來人,叉出去!叉出去!”
……
沛縣!
縣令此刻正聽著面前從彭城潰逃過來的校尉,訴說著殷通軍攻城究竟有多么可怕!
“那么高的城墻啊,他們就像是飛進(jìn)來一樣,我們的人還在睡夢中,就已經(jīng)讓他們剁了腦袋!”
“城里邊殺的尸橫遍野,郡守大人完全擋不住,直接就被生擒活捉了!”
“兄弟我一看情況不對勁,也沒有辦法把人救回來了,便直接帶著人往沛縣這邊逃了過來?!?p> 縣令驚恐地吞咽著口水:“這么說,咱們彭城整整四萬大軍,就這樣沒了?”
“唉——”
校尉重重地嘆了一口氣:“沒辦法啊,從我們聽到城破了的消息,到整個彭城落入這些賊人手中,還不過是一兩個時辰的時間。
四萬大軍……哪來的四萬大軍???
破城之前,我們就派遣出去了一萬大軍,準(zhǔn)備奇襲下邳的,但誰曾想……”
校尉又是重重地嘆了一口氣:“完了,徹底完了,那派遣出去的一萬大軍,肯定也讓殷通給滅了!”
縣令的心也是瞬間落到了低谷:
“我聽人說,殷通是和你們沛縣出去的反賊劉邦關(guān)系不錯,他帶著劉邦手下的什么,蕭何、曹參、夏侯淵這些人,要打回沛縣來救他們的家人?!?p> 校尉猛然想起什么似的,有些驚恐的看著沛縣縣令:
“他們的家人,到底是不是還在你沛縣的監(jiān)獄之中看押著?”
縣令看著校尉,“咕嘟”的咽下口水,緊張無比的點頭:
“人……人都在我這看押著,你說的蕭何、曹參,以前還是我的下屬呢!”
校尉撓了下頭:“別想了,馬上把這些人提出來,丟進(jìn)囚車中。
然后我們直奔章邯將軍軍中去,還有一條活路可言。
固守沛縣,怕是只有死路一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