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吳半農(nóng)的小院子里,院子中央的方池中水流澹澹,時不時還有小魚跳出水面嬉戲,一只只小蝦也在水底潛行。
假山上面的綠藤也是綠意蔥蔥,時不時有鳥兒在上面駐停,發(fā)出嘰嘰喳喳的叫聲。
然而,在這樣充滿活力的環(huán)境下,房間里面卻是鴉雀無聲。良久過后,小蕾才鎮(zhèn)定下來,重復(fù)問道:“這可是齊老的真作,你難道真的要把這幅畫送出去?”
張楚沒有半點猶豫,直接點頭說道:“不錯,這幅畫我買來就是為了當(dāng)作禮物送出去的,要不然我買來干嘛。”
小蕾則是徹底無語,氣憤的說道:“什么叫買來干嘛?這幅畫難道用來自己收藏豈不是更好?更何況,你知道這幅畫現(xiàn)在值多少錢嗎?就打算直接送人?”
聽到這里,張楚沉思道:“一幅畫的價值并不是由世人決定,也不是由你我決定,所以,不管他值多少錢,都只是一個數(shù)字而已。”
“怎么只是一個數(shù)字,那可是真金白銀的錢啊,并且,一幅畫的價值如果不是由世人決定,那又是由誰決定?”
小蕾此時覺得張楚簡直是昏了頭,居然會把這么名貴的畫送人,這豈不是把白花花的錢往外扔。
張楚聽完小蕾的話,嘴角淡淡一瞥說道:“在我眼里,一幅畫的價值并不是看它能賣多少錢,而是看它能夠引起多少人的共鳴,如果遇到懂得欣賞的人,能夠看出畫中玄妙,雖然分文不得,但是知己卻是千金難求。
反之,如果把畫交到一個根本不懂畫的人手中,就算是賣出千萬高價,也不過只是廢紙一張,毫無價值可言?!?p> “好,好,好!說得好??!”
一旁的吳半農(nóng)大聲說了三個好字,并且還鼓起了掌。之前,他的目光一直停留在齊白石的畫作上,只覺得張楚不過是個撿到大便宜的毛頭小子。
但是,在他聽完張楚說的那番話之后,瞬間覺得面前這個人不僅僅是運氣好,對于畫作的見解更是具有獨到之處。
“師傅,你怎么還給他叫好?”小蕾疑惑的問道。
吳半農(nóng)用手勢示意小蕾停下話語,隨后他看向張楚,細細打量了一番,隨后又看了看桌上齊白石的畫,這才慢慢開口。
“老朽也算是畫了半輩子的畫,也找了半輩子齊老的畫,用大家的話來說,在洪城也算得上是半個大家?!?p> 吳半農(nóng)說到這里,又指了指墻上掛著的各種畫作:“這些畫都是我耗費了大半輩子的時光才能畫的出來,自從我有了名氣之后,不管是買畫的,還是拜師的,還是鑒賞的,各種人絡(luò)繹不絕。
不過,老朽還沒有遇到過能夠像小兄弟這樣,一句話就把畫的價值說的這么明白的,而小兄弟剛才的那一番話,老朽用了大半輩子也才明悟,說來也是慚愧?!?p> 聽到這里,張楚趕緊對著吳半農(nóng)說道:“老先生言重了,適才的一番言論不過是有感而發(fā),上不得臺面?!?p> 吳半農(nóng)則是擺了擺手:“小伙子不必謙虛,你能有這樣的見解想必也不是池中之物,不知在哪里高就啊?”
張楚還沒說話,小蕾直接笑了出來:“他哪里有什么高就,之前是一名電子廠的工人,現(xiàn)在雖然是大龍機械廠的廠長,但是屁股后面還背著一屁股債呢?!?p> “哦,之前洪城傳的有人主動接手大龍機械廠,難道那個人就是你?”
“不錯,我昨天才剛接手,沒想到老先生今天就知道了,看來老先生的消息也很靈通啊?!?p> 吳半農(nóng)笑了笑:“這件事在洪城已經(jīng)傳的沸沸揚揚,我就是不知道也不行啊。小伙子,既然你執(zhí)意要將這幅畫送人,不如讓我來幫你重新裱裝這幅畫吧。”
小蕾在一旁說道:“我?guī)煾底鳟嬅罟P丹青,裱畫更是一絕,今天主動幫你裱畫,你還不趕緊謝謝我?guī)煾??!?p> 張楚趕緊鞠躬說道:“有勞老先生裱畫。”
“別聽小蕾胡說,舉手之勞而已,更何況,能夠親自裱裝齊老的畫,這對于我也是榮幸之至啊?!?p> 吳半農(nóng)說完,已經(jīng)在桌面上開始忙活起來,他也把之前的小姑娘叫過來幫忙打下手。
“小蕾,你先好生招待張先生?!?p> “好?!毙±賾?yīng)了吳半農(nóng),又對著張楚說道:“張楚,你真的想好了,要把這幅畫轉(zhuǎn)手送人?”
“不錯,明天就是他的大壽,我要是再拿不出禮物來,她肯定會失望的。”
張楚第一個他說的是唐夢璇的爺爺,而第二個她說的正是唐夢璇。張楚已經(jīng)答應(yīng)了唐夢璇要幫她挑選一個足夠分量的禮物,就絕對不能食言。
想到唐夢璇,張楚的嘴角也是不自然上揚。不知道從什么時候開始,張楚已經(jīng)習(xí)慣了唐夢璇的存在。
或許是唐夢璇深夜等他回家,或許是那楚楚可憐的淚眼,但不管具體原因是怎么樣,張楚已經(jīng)開始在意唐夢璇。
而小蕾不理解張楚的笑容,她不死心的勸張楚:“張楚,你聽我的,這幅畫你自己留著繼續(xù)保存,或者轉(zhuǎn)手賣掉,你這一輩子都吃喝不愁了”
“那這樣的人生又有什么意義呢?”
對于張楚而言,如果讓他閑著什么也不干,那還不如殺了他,他生來就適合拼搏,安逸向來不是張楚的人生選擇。
在張楚和小蕾談話這段時間里,一旁的吳半農(nóng)也已經(jīng)把齊老的畫裱裝完畢,俗話說人靠衣服馬靠鞍,這句話用在畫作上也一點不差。
齊老的畫經(jīng)過吳半農(nóng)的裱裝,此時更加的大放異彩。雖然里面的每一只蝦看起來都是如此的平淡,但是整幅畫看起來卻又是異常的和諧。
吳半農(nóng)小心將畫交到張楚的手上,不舍的松開手中的畫。
“張先生,不管你將畫送給誰,這都是你的選擇,但你一定要記得告訴老朽這幅畫最終的下落,我如果能夠時時去欣賞齊老的畫,生平也沒有遺憾了?!?p> 張楚鄭重的接過吳半農(nóng)手中的畫,眼神堅定的說道:“今天多謝老先生裱畫,明天我不管把畫送給誰,都一定會給老先生一個準信?!?p> 吳半農(nóng)欣慰的點了點頭,隨后說道:“我也不耽誤張先生的要事,你請自便?!?p> 吳半農(nóng)說完,便自顧去作畫,小蕾看到這里,便送張楚出門。
“我?guī)煾狄簧鸀楫嫲V狂,今天能夠見到齊老的畫,也算是了了他的一個遺憾了?!?p> “放心吧,這幅畫還會留在洪城,齊老日后可以隨時去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