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6章 絕望
很快陳玉從震驚中醒過來，她大張著嘴巴，跌跌撞撞撲了上去，啞著嗓子呼嚎：“小傲，小傲，我的兒子啊！”
哭聲凄厲又悲慘。
數(shù)十秒后，陳玉化悲痛為力量，看見百里傲身邊掉落的槍械，拿在手上對準顧情。
“你殺了我兒子，我也要殺了你！”
“砰砰砰！”
子彈接連發(fā)射出來，顧情一個撲身扭轉(zhuǎn)，扯著葉凌萱及時躲閃。
圍在四周的手下成了替死鬼，有兩人分別中槍，慘叫著倒地身亡。
“砰砰砰！”
此時陳玉陷入歇斯底里的狀態(tài)，她敵我不分，看準顧情逃脫的方向又是一記猛攻。
又有三人在地上負傷打滾，可陳玉無暇顧及，她滿臉絕望，站在原地咆哮：“你們一起上，殺了顧情，殺了葉凌萱！”
“我要讓他們陪葬！我要把他們碎尸萬段！”
場面就此陷入混亂失控，百里家族的手下們心知大勢已去，也不想被陳玉當成靶子打，無視她的命令拔腿就跑。
轉(zhuǎn)眼之間空場上的人減少了大半，只剩下百里精英和百里家的親戚，總數(shù)不足二十人。
這些精英無一例外都是培養(yǎng)多年的死士，視保護家主和維護家主榮譽為首要使命。
他們沒有退怯，在關(guān)鍵時刻抄著武器魚貫而上。
“殺——！”
刀光劍影，殺氣騰騰。
百里精英絕非酒囊飯袋，他們幾步就是殺向顧情，全然做好同歸于盡的準備。
“顧大師，小心劍氣！”
精英首領(lǐng)手持長劍，目標正是顧情的左胸心口。
顧情明白此戰(zhàn)必然是你死我亡，將內(nèi)力灌注在斷天戟上，以劈山碎石的氣力迎向劍鋒。
“鐺！”
金屬碰撞發(fā)出銳響，兩道白芒點亮長夜。
“砰！”
正當此時，后方的瞄準顧情，祈禱這最后一擊正當顧情的要害。
不想精英首領(lǐng)側(cè)身發(fā)力壓制顧情，子彈恰好穿透他的腦干。
“噗——！”
一股血漿四濺開來，百里家族的親戚驚惶呼喊，如殘兵敗將倉皇逃竄。
也就在其他精英失去領(lǐng)導(dǎo)力的時刻，顧情借此機會奪過首領(lǐng)手中的長劍，踩著他的軀體騰飛到半空。
“唰唰唰！”
白光明亮炫目，在轉(zhuǎn)瞬而逝后，剩余的百里精英喉部血注飛射，隨即齊刷刷地倒地氣絕。
全體死士無一人幸存。
血腥的味道愈發(fā)濃郁，陳玉猛扣扳機發(fā)現(xiàn)射不出子彈，氣惱之下摔在地上，推搡著貼身保鏢下令。
“你們也上，殺死顧情！殺死她！”
保鏢明顯有點手抖，但他們當初簽下生死狀別無選擇，渾身哆嗦著掏出匕首。
看兩人動作慢吞吞，陳玉失去耐性，已然決意拼出老命。
她奪過其中一人的匕首，嘴里嚎叫沖上去：“顧情我和你不共戴天，我要把你捅成蜂窩！”
一看陳玉命都豁出去了，貼身保鏢也緊隨其后，可連兩人過招的機會都沒有，只見顧情如一道光與他們交臂。
“嗖！”
顧情的速度帶動起風(fēng)聲，長劍同時帶走兩人的生命。
血氣在暗夜中肆意彌漫。
隨著兩名保鏢接連倒地，陳玉的面孔也更加扭曲憤怒。
“去死吧！”
她尖聲吼叫著，將痛失愛子的痛苦在這一刻徹底宣泄。
顧情沒有任憑她亂來，腳踝扭轉(zhuǎn)間揮出長劍。
而陳玉似乎還不自知，她如同狂暴的母獸，面對顧情的每一次防守，都使出更加狠毒的襲擊。
然而三招過后，陳玉的瘋狂突然靜止下來。
她保持著伸展手臂的姿勢，臉上的怒火瞬間凝固。
“沒完沒了？那送你們娘倆下去團聚！”
葉凌萱戲謔一句，手中的短刀從背后將陳玉刺穿。
顧情冷眼瞥著兩眼發(fā)直的女人，從中覺察到她的不甘和驚愕。
此刻陳玉的生命正在迅速消亡，她沒想到顧情的小跟班也這么囂張。
兒子死于顧情之手，自己則淪為葉凌萱刀下的亡魂。
憑什么她們敢在太歲頭上動土？
憑什么……
最終陳玉沒有得到答案，在葉凌萱拔出短刀的剎那一命嗚呼。
不遠處，有些百里家眷還沒離開，看到這一幕嚇得魂飛魄散，仿佛他們被奪走了性命。
“我們快走！快去找景盟主！”
兩個小輩連滾帶爬，跌撞地撲向庭院深處。
不過他們沒走多遠就撞到姍姍來遲的百里淵。
一聽兒子和夫人雙雙罹難，這消息仿若平地驚雷，直接把百里淵劈得大腦空白。
數(shù)秒后，當顧情和葉凌萱繼續(xù)前行，沒走多遠就撞到百里淵帶著幾名徒子徒孫。
“顧情，你給我站??！”
百里淵一聲怒斥，雙眼掠過顧情朝著更遠處望去。
他嗅到周遭的血腥味，尤其看見昏暗中的數(shù)十具尸體，這感覺仿佛被五雷轟頂。
“你……你這個歹毒的女人！”
百里淵氣得渾身顫抖，他惡狠狠地瞪著顧情，似乎隨時都可能會原地炸裂。
“今晚你殺我妻兒，我要將你碎尸萬段！”
這血海深仇不共戴天，之前百里淵只是想除掉顧情這塊絆腳石，現(xiàn)在卻是深入骨髓的痛恨。
夫妻倆下機后，他考慮到自己是總武盟元老，故此沒有立即現(xiàn)身為兒子討說法，讓妻子先過去探探風(fēng)。
最重要的是，百里淵想和景舟尋私談一番。
由于近來華北武協(xié)后繼無人，又因會長之位打得不可開交，所以他想把兒子推舉給這位前盟主。
豈知人算不如天算，他那邊還沒談妥，老婆孩子就雙雙出事。
人生大起大落，百里淵根本受不了這沉重的打擊，可以說要了他大半條老命。
在難以抑制的悲憤下，百里淵抽出背后的長劍，動手之前再度咆哮：“顧情，你殺我兩個至親，等我干掉你，就殺了你全家為他們陪葬！”
“別說是你父母，就算你養(yǎng)的狗我也不會放過！”
顧情聞言挑了下眉，心想百里淵的口氣倒是不小。
當然，他作為一代元老確實有這個資格。
“可以，但要看你有沒有這個本事！”
顧情唇角一扯，阻攔著想道出真相的葉凌萱。
“唰——！”
顧情沉穩(wěn)如松，隨即把手中的武器替換掉。
既然和百里淵決斗，最好還是選用斷天戟。
“嗯？這不是……”
百里淵眼神停滯，很顯然他也認出來了。
“受死吧！”
百里淵怒火滔天，一鼓作氣踏步而來。
“嗖——！”
顧情也沒有半點遲疑，她拔地而起，人戟合一向百里淵劈砍而去。
幾個弟子眉心一擰，抽出武器為百里傲助陣，準備前后包抄。
然而在絕對實力面前，他們未等靠近顧情，就被一股沖天的力量吞噬。
隨著幾聲慘叫，幾人直接飛出十多米遠，摔落在后方鮮血涂地的路上。
“少爺！夫人！”
其中一個弟子發(fā)出驚呼。
聽到不遠處傳來的聲音，百里淵的面孔更加猙獰，痛苦和憤怒令他化作一團烈火。
“血債血償吧！”
他發(fā)出震天的狂吼，雙持利劍迎向顧情。
“鐺——！”
長劍與斷天戟相互碰撞。
隨著兵刃交接的聲響，一道白光在他們中間乍現(xiàn)。
兩者都是總武盟傳說等級的武器，在殺傷力上彼此間不分伯仲。
第一招算是打了個平手。
“哼！一個女流之輩竟有如此深厚內(nèi)力！”
后退兩步，百里淵調(diào)整氣息，言辭之中對顧情既有鄙夷又有驚訝。
本來他以為一個小丫頭不足為患，最多靠蠻力在江湖上招搖過市。
顧情沒有作聲，望著百里淵也在調(diào)動內(nèi)力自我保護，想必他的第二招會更加威猛。
果不其然，百里淵力求速戰(zhàn)速決，兩側(cè)的肩胛骨驟然一抬，揮起長劍再度刺向顧情。
“嗖嗖嗖！”
雙方的武器摩擦碰撞，互不相讓，招招致命。
一陣短刃相接過后，顧情發(fā)現(xiàn)百里淵后勁不足，瞄準他的咽喉突破防護。
“啊……”
斷天戟距離百里淵的喉結(jié)不足三寸。
他驚愕出聲，幸好反應(yīng)夠快與死神擦肩而過。
“噔噔噔！”
百里淵一連退后數(shù)步，直到安全距離才停下來。
周遭陷入靜寂。
百里淵露出不可思議的神色。
其他人同樣目瞪口呆，他們不敢相信顧情差點殺了總武盟元老。
相比傳聞中實力強悍的端木瞳，顧情才是真正的深不可測。
“呼……”
這時百里淵深吸一口氣，恨恨地直視著顧情：“臭丫頭，你確實有點本事，在年輕人之中稱得上翹楚?！?p> “可我妻兒都死在你手上，這血海深仇今日必須做個了結(jié)！”
百里淵咬了咬牙，痛心疾首道：“弒妻之仇，殺子之恨?！?p> “就算現(xiàn)在景盟主出面，我也不會有絲毫讓步！”
話落，他不等顧情開口，兀然用劍氣對前方發(fā)出掃蕩。
白芒飛速逼近，顧情平靜以待，唇角漾著一抹奇異的淺笑。
“唰！”
所有人都以為顧情無法躲過百里淵的爆發(fā)力。
然而下一刻她竟消失在眾人的視線中。
“顧情！”
百里淵吼了一嗓子，他只捕捉到顧情跳躍而起的影蹤，瞬間便化作黑霧與暗夜融為一體。
殺機四伏。
短暫的寂靜愈發(fā)令人窒息。
“臭丫頭你不要?；樱 ?p> 百里淵開始茫然失措，緊握著長劍左顧右盼。
就在這時，他覺察到頭頂上方冷意盤踞。
死亡的氣息聚攏在半空中。
“嘿——！”
他畢竟是一代元老，品行欠佳但實力猶在。
百里淵迅速作出反應(yīng)，扭曲變形的五官迸發(fā)出狠厲，抄起長劍與斷天戟來了個對沖。
“鐺！”
劍光驟閃，百里淵勢必殊死一戰(zhàn)，不惜將體內(nèi)僅存的內(nèi)力釋放出來。
可惜終歸是強弩之末，即便聲勢浩蕩，依然無法抵擋顧情欲將他除之后快的決心。
“嗖嗖嗖——！”
聲響如風(fēng)吹落葉，只聞其聲不見其影。
幾秒過后，當顧情高挑的身姿重新落地，面前的百里淵已是周身千瘡百孔。
“呃！”
在眾人震驚的目光下，百里淵悶哼一聲，跌跌撞撞退后倒地。
從頭到腳的傷處不計其數(shù)，四射的鮮血慘不忍睹。
“你的速度怎么會……”
百里淵捂著前胸噴出一口血，“怎么會這么快？”
他奄奄一息，但卻不甘受死，想不通自己苦練幾十年武學(xué)，到頭來卻輸給一個小姑娘。
顧情冷勾著唇，漠然回應(yīng)他：“是你見識不夠，其實我可以更快?！?p> 這未免太狂妄了！
百里淵無言以對，他嘴角掛著殘血，一邊喘粗氣一邊冷笑：“呵呵，你年少輕狂不自量力，我死了不但元老閣會討伐你，景盟主也會除掉你這個孽障……”
“是么？”
顧情溫潤一笑，“我的事不用你操心了，還是先送你和家人團聚吧?！?p> 說罷，她手腕一轉(zhuǎn)，斷天戟如同標槍飛射出去，直接貫穿百里淵的心臟。
憤怒定格在百里淵的臉上，他單手指向顧情，保持著這個姿勢后腦著地。
轉(zhuǎn)眼之間，百里家的子弟和親屬面色煞白。
他們生怕接下來顧情會大開殺戒，每個人都是驚魂變色，屁滾尿流地抱頭逃竄。
葉凌萱望著這一幕，走上前小聲詢問：“顧大師，留不留活口？”
“窮寇莫追！”
顧情聳聳肩膀，她沒必要繼續(xù)浪費時間，隨后和葉凌萱一起走向碧波臺。
夜色幽幽，當兩人逐步走遠，剛才那股血腥味逐漸被淡雅的清香取代。
在昏暗燈光下，顧情望著栽種在庭院中的奇花異草，發(fā)覺景舟尋私底下頗有格調(diào)。
前行片刻，一名中年管家等候在碧波臺門前，畢恭畢敬將兩人迎進去。
顧情走進前廳，掃視著清幽典雅的景象，只聽一個聲音從屏風(fēng)后面?zhèn)鱽怼?p> “兩位過來坐吧。”
這聲音低沉清高，與顧情初次與景舟尋見面時如出一轍。
顧情和葉凌萱對視一眼，兩人繞過屏風(fēng)看到景舟尋坐在矮桌前，桌面上靜放著一把古琴。
他身邊沒有任何部下或隨從，如同一位隱士淡泊孤傲，清俊的面貌朗逸不凡。
見過景舟尋，葉凌萱首先禮貌寒暄：“晚輩葉凌萱，代表研武堂問候景盟主?！?p> 她的聲音底氣不足，甚至在微微發(fā)抖，很明顯在景舟尋面前有點緊張。
“嗯……”
景舟尋應(yīng)了一聲，他并未抬起眼皮，雙指離開古琴，手端起茶碗淺啜一口。
顧情眸色猶疑，剛要開口被古琴的弦聲貿(mào)然打斷。
“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