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晚上家里其他幾個男丁都回來后,墨母便說擺飯。
墨子華從春耕忙完后,又去了碼頭上扛活,他在屋子里看一圈,沒見到墨父的身影,便道:“娘,爹還沒回來,我去叫他吧。”
墨母想到昨晚墨子笙找到她,和她說的話:“娘,咱們得想個法子讓爹認(rèn)清大伯二伯他們。”
墨母詫異:“這是啥意思?”
墨子笙微微蹙眉,“爹對大伯二伯他們掏心掏肺,但是大伯二伯他們卻借此以為爹和我們家好欺負(fù),常常來占便宜。家里的銀錢之前是大哥二哥在辛苦,現(xiàn)在靈兒也能貼補一些家用,我們自家人怎么都好說,但是白白的將錢給大伯二伯他們又算怎么回事呢?大哥二哥他們掙錢這么辛苦,咱們也應(yīng)該心疼心疼他們。
而且靈兒這副繡品可能會賣出一個好價錢,如果被大伯二伯他們知道了,他們豈能不纏上來!畢竟之前大伯連靈兒嫁妝的主意都打上了....”
墨母一聽,頓時悲上心來:“這是你爹的老毛病了,他一直都這樣,已經(jīng)改不過來,咱們能怎么辦?”
墨子笙嘴角勾了勾:“爹不是認(rèn)為大伯二伯是一家人嗎,那就讓他認(rèn)清大伯二伯是什么樣的人就行了。”說罷他附在墨母耳邊細(xì)細(xì)說了。
墨母遲疑:“這好嗎?!狈驗槠蘧V,她這樣挑戰(zhàn)一個大家長的權(quán)威,如果被其他人知道了只怕會被罵死。
“您放心,這是我們一家人的事,我們所有人都會站在您這邊。”墨子笙溫聲道。
墨子笙的聲音雖柔和,卻奇異的能堅定人心。墨母聽了后,心里做了決定,“那就試試吧?!?p> 回顧神來,墨母硬下心腸:“我們先吃,你爹到你大伯家去了,那么巴心巴肝的對別人,難道還討不到一頓飯?”
墨子健心思比墨子華活絡(luò)的多,墨母這么一說,他便道:“對對對,爹不老說他們是一家人嗎,他去了大伯家,大伯他們肯定會好吃好喝的供著他啊。大哥你著啥急,吃飯吃飯?!?p> 等吃完了飯,將幾個孩子哄回屋里,墨母想了想,說話了:“你們的爹,他到底是啥樣的人你們也知道。平時還好,但一碰上大房二房那邊就像豬油蒙了心,這些年,你大伯二伯他們借著你爹沒少從我們家撈好處。這樣下去不行了!” 墨母的話讓屋子的人精神一振。自己辛辛苦苦掙的錢被外人哄了去,他們心里早就憋屈的不得了,偏偏做主的又是自家老爹,連說重話都不行,別提多郁悶了?,F(xiàn)在娘這樣說,莫非是有法子了
墨母在兒子兒媳身上掃視一圈,最后一錘定音道:“我想出了一個法子,咱們先冷你爹兩個月,他說啥話你們就當(dāng)沒聽到,也別應(yīng),有事就讓他去找那兩房,看看那兩房對他又是個啥態(tài)度?!?p> 墨子健聽了道:“這法子好是好,就是不知道對爹管不管用!”墨父這些年一意孤行,早就給他們留下了不可改變的印象,墨子健的話也是大家心里所共同擔(dān)心的。
“先試試吧,不行再說?!蹦敢膊淮_定。
墨父一個人沿著村子里溜達(dá),想到剛剛家里人看他的眼神和白樂靈這次就像忽略了他一樣,心里煩悶不已。在村口和人嘮了嘮嗑,見天色還早,便真的如墨母所言,抬步徑直朝墨大伯家去了。
墨大伯家正在準(zhǔn)備晚飯,見墨父來,一家人倒是很熱情。墨大伯搬了兩把椅子和墨父坐在院子里說話,讓孫女兒倒了兩杯白開水。
“三弟,你家現(xiàn)在日子過的可美啊?!蹦蟛攘艘豢谒?,感慨著說道。
“啥美不美,還不就那樣。”墨家落敗成這樣,他也從小少爺成了一個貧家農(nóng)夫,其中的落差,就算過了這么多年,他也不能完全接受。
墨大伯道:“三弟,咱們都是一家人,你還瞞我干啥?我聽說子笙那媳婦兒是刺繡的好手,去縣里換了不少錢,村里人說她常常買大包大包的東西回去?!蹦易罱幕锸成蟻?,一個村子里的,都是東家串西家,根本就瞞不了。墨母索性也說了,說是小兒媳刺繡手藝還過得去,黑天白夜的繡,才在縣里換了些銀錢。見家里個個瘦的皮包骨,便用換的銀錢全部換了吃食。墨母說著,還對村里那些八卦的人抹了抹眼淚,說不知修了幾世的福,才能娶到這樣的兒媳。
這么一聽,村里人也就不再打聽了,墨大伯和村里人想的一樣,白樂靈不是專業(yè)的繡娘,就算能換錢只怕也換不了多少。
但他們占墨家的便宜占習(xí)慣了,有一點兒沒摳到,就活像自己家的東西被別人拿去了似的,肉疼。
一家人,這是墨父常常掛在嘴里的詞,他常常說,大房二房這邊也掛在嘴邊。仿佛一家人這個詞一說出來,幾家人便有了密不可分的關(guān)系。
但這時,墨父聽著秦大伯拐彎抹角的打聽習(xí)慣性的帶上一家人這個詞,心里隱隱有些煩躁。
“她是換了些錢,不過也辛苦。”其實白樂靈是怎么刺繡的,他根本沒關(guān)注,只是印象里的繡娘的確是一個辛苦的職業(yè)。有的繡娘一旦過了四十,視力便會急劇下降,甚至失明,有人還會得各種各樣的病。
他到底沒有說白樂靈究竟換了多少銀錢。
墨大伯見沒有套出話來,興致便沒有那么高了,又和墨父東拉西扯了一些旁的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