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子安識破了你呼龍的幻術(shù),一招背刺將“梁浩闊”打出原形。看著眼前逐漸失去人形的“梁浩闊”,岑子安終于松了一口氣。
自接到梁浩闊的電話開始,到現(xiàn)在才過去半個多小時,岑子安感覺自己的世界觀已經(jīng)崩塌了。
最奇葩的,是他在這里打生打死,差點(diǎn)交代了好幾次,結(jié)果連梁浩闊他們?nèi)硕紱]見到,只看到兩個差點(diǎn)把他坑死的幻像。
“這個世界太瘋狂了?!彼粗约荷砩系膫?,忍不住苦笑,“誰能想到,妖怪這種東西竟然是真實(shí)存在的!楊明俊和梁浩闊他們到底是干什么的,捉妖人?”
岑子安突然想起來,父親曾經(jīng)對他說過一句話。
那是在他還只有九歲的時候。
父親雖然年紀(jì)輕輕,卻是一名名副其實(shí)的武術(shù)大家,精通形意拳,兼修十八般兵刃,其中以一口子午鴛鴦鉞最為靈動詭譎,曾經(jīng)連敗八名武術(shù)高手,取得全國武術(shù)大賽冠軍。
當(dāng)然,這場比賽只有拳腳部分在電視上播了出來,械斗部分則并沒有出現(xiàn)在公眾的視野之中。
那一年,父親只有二十一歲。得到冠軍后,他把冠軍獎杯送給了心愛的女子。第二年冬天,岑子安便降臨了人世。
通常來說,武術(shù)需要從小開始打基礎(chǔ)。
但直到九歲,父親也沒有一點(diǎn)要讓岑子安習(xí)武的想法,只是讓他多看兵書、多看武術(shù)典籍,卻從來不讓他實(shí)打?qū)嵉夭倬毼湫g(shù)。
岑子安私下里,也偷偷模仿著練過,但小胳膊小腿的,沒有指點(diǎn),能模仿到一絲形似都不容易。
那一天,岑子安再也受不了了,他一把推開父親書房的大門,怒氣沖沖地朝著父親喊道:“我想練武術(shù)!”
父親正在跟友人聊天,被岑子安突然打斷,臉色一冷,沉聲道:“出去!”
“我要練武術(shù)!”岑子安再次喊道。
“我說了,出去!”
父親面沉如水。
岑子安有些泄氣,但又不甘心,捏著小拳頭鼓著腮幫子站在房間中央。
父親的友人見狀,慌忙出來打圓場:“孩子愿意,練練也無妨嘛,就當(dāng)強(qiáng)身健體。”
岑子安聽到他幫自己說話,又?jǐn)€起來幾分底氣,一張小臉鼓得更加豐滿。
“良才,你是知道的,現(xiàn)在這世道,練武還有什么用呢?”父親嘆了口氣,目光戚戚,換過頭來皺著眉看向岑子安,“我問你,為什么想要練武?”
岑子安道:“您能練,我就要練?!?p> “我問的是你為什么想要練武。”父親冷漠道。
“我……”岑子安猶豫了幾秒,才下定決心再次開口,“我想要成為像您一樣厲害的人?!?p> “哦?”父親好奇地看了岑子安一眼,“你真的覺得我厲害嗎?”
“您不是最厲害的嗎?”
“誰告訴你的?”
“媽媽說的,你是最厲害的武術(shù)大師,她還給我看過你的獎杯?!?p> “媽媽說的是十年前?!?p> “那現(xiàn)在您又長大了十歲,不是更厲害了嗎?”
“哈哈?!备赣H伸出手摸了摸岑子安的頭頂,像擼狗一樣擼了擼他的頭發(fā),“十年前我會說我是最厲害的,但現(xiàn)在,我只知道武術(shù)在真正的實(shí)力面前幾乎不值一提?!备赣H嘆了口氣,頗為失落。
“乖,去找你媽媽吧,爸爸還有事要談?!?p> 岑子安從沒見過父親這么失魂落魄的樣子,不敢再說,乖乖低頭出了書房。
從那以后,岑子安再也不敢在父親面前提練武的事,只有趁著父親不在的時候,才偷偷跟著幾位叔叔學(xué)一些基本功。
現(xiàn)在想來,很有可能父親在那時便知道了妖怪的事情。
他體內(nèi)的那一枚“均衡”,是不是也在那之后才得到的呢?
岑子安對此不得而知。
但至少有一點(diǎn)可以確定,妖怪早已有之。
岑子安此時暫時脫離險境,心里放松,腳下當(dāng)即一軟,再也支撐不住,直接一個平地摔躺在了地上。
“死就死吧,老子要睡覺了?!?p> 岑子安眼皮逐漸沉重,得益于當(dāng)乞丐的經(jīng)驗(yàn),即便躺在又冷又硬的街道上,他也是直接就睡著了。
這一覺不知睡了多久,醒來時,天依舊是黑的,但路上的路燈都使勁亮著,讓他心里一陣寬慰。
“他醒了?!?p> 從墻角走過來一個人,居高臨下地俯視著岑子安,隨后對著邊上說道。
緊接著又有兩個人走了過來,正是梁浩闊和那個中年道士。
“是你們……”岑子安嘴唇干裂,喉嚨里像是被塞進(jìn)了一大把干燥的沙礫,刮得他生疼。
“水,來口水喝……”
聽到這話,梁浩闊迅速從懷里掏出來一只金屬扁壺,擰開瓶蓋,往岑子安嘴里灌了幾口。
“噗!”岑子安剛咂摸了一下滋味,就直接噴了出來,“你大爺?shù)?,這是白酒??!”
梁浩闊不好意思地摸了摸后腦勺,嘿嘿道:“只有這個了,道觀里的好東西呢,將就著喝吧?!?p> 岑子安悲痛地閉上眼,任由梁浩闊再一次把酒灌進(jìn)自己的口中。不敢細(xì)品,他直接把酒液吞入喉中,頓時一股灼燒感從小腹升騰而起,激得他眼前一黑,差點(diǎn)直接昏倒。
梁浩闊見狀,也不含糊,一只手搭在岑子安小腹處,手中涌出熱流,勾動著岑子安體內(nèi)的那股灼燒感,沖入他四肢之中。
“好熱……好舒服……”
明明是寒冬臘月,岑子安卻像在泡溫泉,變成了一只皮膚通紅的小蝦米。
“行了行了,收收你那副春哥的表情。”梁浩闊一臉嫌棄地收回手,“你的傷沒有大礙,只是體力透支了,剛才喝了靈酒,我給你激活了藥力,現(xiàn)在應(yīng)該已經(jīng)能夠自由行動了?!?p> 岑子安戀戀不舍地瞅著梁浩闊,賤笑道:“大哥,梁大哥!我感覺我還有點(diǎn)虛弱,要不您再給我來一口?”
梁浩闊連忙捂住酒壺,見岑子安依舊“目光炯炯”,似乎想到了什么,一個激靈把手也插進(jìn)兜里捂了起來。
“你別亂來。”梁浩闊道,“雖然我們天心會不歧視特殊癖好,但我個人是無法接受的?!?p> “你想哪去了?呸!流氓!”岑子安見他緊張得可愛,不禁打趣道,“不過,你說你們是天心會的?天心會是什么?”
梁浩闊剛要回答,就被一只蒼白的手按住了:“還是等離開這里再說吧?!?p> 岑子安抬頭一看,正是“失蹤”許久的楊明俊。
“是,楊組長。”
在楊明俊面前,梁浩闊不敢造次,正色道。
“甚好。”一旁的道士點(diǎn)頭說道。
岑子安當(dāng)下也不再耍貧嘴,一骨碌站了起來,拍拍屁股,“我有很多問題想要問你?!?p> “我知道。”
楊明俊點(diǎn)了點(diǎn)頭。岑子安注意到他領(lǐng)口沾了許多血跡,似乎脖子上受了傷。
“咱們現(xiàn)在去哪里?”岑子安道。
“跟上就行?!睏蠲骺≌泻羝鹆硗獾膸兹耍获R當(dāng)先帶著眾人朝著小路一頭走去。
沒走多遠(yuǎn),他突然回過頭來,隔著四五個人朝吊車尾的岑子安說道:“你現(xiàn)在相信你不是另類了嗎?”
岑子安聞言,哈哈大笑了幾聲,加快腳步追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