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特斯德行記

特斯德行記

花寶木 著

  • 奇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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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2022-03-23上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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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連載中(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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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深夜商店的大學生

特斯德行記 花寶木 4221 2022-03-22 21:22:03

  ——X 11.13

  望一眼墻壁上掛著的時鐘,不知不覺時間已經(jīng)到了晚上十一點半。差不多是時候,三泉連鎖店的店長收拾好了東西準備回家休息。不過在離開之前,他得交代一些事情給打工人。

  “政忠,接下來就交給你了,明早六點半會有人來替班。”

  “是的,店長,慢走?!?p>  江政忠目送店長離開,緩緩坐在收銀臺前。實際上,店長不在了店面便是打工人的天下,江政忠能倒在桌子上偷懶,順勢欣賞一番外界的寂靜。時至深夜街上人影稀少,盡管大排檔有喝酒的人在喧囂,依舊不改深夜的暗。

  江政忠所工作的商店是像“7-11”那種運營24小時的商店,所以打工總有通宵班。說實話,深夜班并不好受。不習慣的生物鐘本就讓人搖搖欲墜,即使趕得及回去睡覺,打亂時間點的睡眠質(zhì)量并不高,嚴重起來會影響兩三天的精神力。對于江政忠這種需要上課的大學生,這是相當難受。

  那么為什么江政忠會在這打工?原因之一當然是窮了,如果富裕誰會貪通宵班呢?

  三泉連鎖店的普通鐘點工12元一小時,通宵班相對其他班時薪要高,18元一小時。同樣的時間產(chǎn)能是普通鐘點工的1.5倍,對于家境不富裕的江政忠來說無疑是首選。當然這僅僅是他選擇通宵班的理由之一。自從在這里工作,江政忠有了另一個驅(qū)動自己通宵的理由。

  瞧了一眼時鐘馬上就到凌晨1點的交替,江政忠立刻打起了精神。時間走動,時針踏整了1點,異動開始發(fā)生。外界的喧囂聲不自然地扭曲消失,空氣微微浮動,看不見變化蔓延,僅有第六感能知道某種不尋常的東西覆蓋了商店的每一個角落。

  如江政忠所料,店里的自動門表面再一次浮現(xiàn)出淡淡的紋路,像隔著水往里面看,外界的環(huán)境變得模糊不清。這是他第五次碰到這么個現(xiàn)象,江政忠頗為興奮地跑到店門口仔細研究。

  江政忠先把手伸過去但沒能觸碰到門,玻璃門變成了一個無底洞可以無限伸進去。如果把頭伸進去怕是不大安全。如此考慮,江政忠拿出了準備已久的道具。

  為了這一天他江政忠準備了不少的東西。他從背包取出自拍神器,把用數(shù)據(jù)線連接著手機的攝像頭對準斜上方,慢慢地伸入其中。連接的手機屏幕顯示出影像,第一次操作就成功讓孤獨的學子無比歡喜。

  石頭,以及看不見底的河流……哦不對,這攝像頭是朝天了,顯示的應(yīng)該是黑夜的天空才對。這么看來“門”連接的前方應(yīng)該是山谷一樣的地勢。江政忠旋轉(zhuǎn)一下攝像頭觀看情況,底下果然是山谷,門通過的所在位置貌似是接近山腳的位置。

  先不論對面是什么地方,至少自己證明了這個透明的現(xiàn)象擁有類似蟲洞的空間轉(zhuǎn)移功能,這可是世紀大發(fā)現(xiàn)??臻g轉(zhuǎn)移,這可是無數(shù)科學家的夢想。

  第一眼看到這個現(xiàn)象,江政忠就有類似的猜測。他是個有學識的人,而且平日里沒少看科幻片,對這些奇異的事情有知識儲備。小心翼翼的他折騰了好幾次才敢把攝像頭放進去驗證猜想,而眼見為實,這的確是一種空間通道。

  江政忠興奮的心臟加速跳動,熱氣蔓延全身刺激著神經(jīng),使得手臂微微顫抖。他小心翼翼地把桿子放在地面,打開了手提電腦把截圖和照片等數(shù)據(jù)記錄入文檔。

  誰不想當個有名的科學家錢名財雙收?江政忠也不例外。前方是自稱科學家們夢寐以求的科研圣地。如果將所見所聞寫成論文發(fā)表,他肯定自己便是下一代的愛因斯坦。

  一貧如洗的自己也有可能達到這種成就,如此一想,江政忠不禁心生歡喜。不過俗話說得好,福禍總是相依的。因為太過集中精神,江政忠完全沒注意到接下來的危險。

  “Ra Pa Do…….”

  耳邊嗡嗡作響的是男人的聲音,但起初江政忠沒有在意。聲響慢慢接近放大,小石頭的飄落打在攝像頭上終于讓他清醒了幾分。

  “啊啊啊!鏡頭沒花吧?這損傷可不是開玩笑的啊……”

  江政忠嚇得迅速回收了桿子。這攝像頭可寶貴了,花了江政忠好幾個星期的時間制作,而且還占去了半個月的開銷。為了搞這個攝像頭江政忠花費真不少。網(wǎng)購回來130塊,加上數(shù)據(jù)線和自拍桿開銷差不多200,還經(jīng)過了他費盡心思的改造。對于一個舉目無親,寄住在親戚家里,靠打零工生存的大學生來說,損壞無疑是雪上加霜的打擊。

  “喂,這里是哪里!你又是誰!”

  有意識地聽到明確的聲音,江政忠回過頭來才發(fā)現(xiàn)一個穿著暗紅色盔甲、體格無比精壯的男人正在戒備。

  “啊,不好意思,我剛才沒留意?!?p>  江政忠的第一反應(yīng)并不是警戒這個一看就有點危險的男人。明明在門口居然沒有留意到有客人進來,要是被店長看錄像知道了,鐵定吃炒魷魚了——這才是江政忠當時的想法。于是,江政忠站起來微微鞠躬道歉。

  “不好意思這位先生,剛才沒看到,請問想要什么商品呢?”

  對面許久沒有應(yīng)答,江政忠便偷偷抬眼查看情況。只見男人按著腰間的佩劍像抽筋一樣抖動,卻久久沒有動嘴動手。這人的外觀這么突出了,加上彰顯變態(tài)的舉動,江政忠猛然意識到報警為妙。

  “不好意思,我先回柜臺,請稍等?!?p>  迅速撿起手提電腦和其他設(shè)備,江政忠火速小跑回收銀臺,按下臺下隱藏的紅色按鈕。報警裝置不是所有商店都配置,而三泉連鎖店正是有花錢搞報警裝置的一家。為了防止報警裝置失效,江政忠保持著禮貌的微笑狠狠地多戳了幾次,然后靜靜地等待救援到來。

  “為什么拔不出來!啊,真的見鬼了!算了!”

  男人大步走向前向江政忠伸出手。因為速度相當快而且對著了脖子,江政忠下意識地后退了幾步。樹枝一樣撐開的手停在江政忠的面前,男人又是面目猙獰地抽動,咬緊牙關(guān)仿佛想吞了江政忠。

  人生第一次遇到這樣的情況,手無縛雞之力的江政忠嚇得維持不住商業(yè)笑容。

  “請、請問是,打劫嗎?店長有交代如果打劫就把錢交出去以免命案發(fā)生,我這就取錢,請稍等。”

  江政忠心生屈服:遇到打劫不要盲目地防衛(wèi),逞強可能把小命都帶過去?!板X,警察可以追回來,命,只有一條?!边@話好像是短視頻刷到的警示來著。我一個大學生遇到這種情況相信店長也不會過度責怪吧?退一萬步說,大不了也就丟了工作,比丟性命劃算多了。

  總而言之,江政忠決定先保持合作,之后的事情就交給之后過來的警察叔叔處理。

  按照吩咐,不,應(yīng)該說按照江政忠的理解,他把收銀臺能拿出的東西都放在了臺面,等待劫匪大人歡樂地接受然后滿意地離開。然而出乎他的意料,在他自作聰明準備金錢的時候,男人一直在不停地抖動,像極了脫水模式的洗衣機。待江政忠準備好錢放在桌子上,男人已經(jīng)身心疲憊地靠著貨架翹起手了。

  該說什么好呢?還是不說話會比較好呢?

  江政忠迷惑地歪著頭。

  “這里被施加了強力的‘免戰(zhàn)的庇佑’,是你做的嗎?”

  面對男人的疑問,江政忠更加莫名其妙。不過看著透明波紋還在蕩漾的自動門,華生突然發(fā)現(xiàn)了盲點——既然自己無法穿過大門,這個男人又是從哪里來的?

  這不,答案只有一個了吧。

  這么奇葩的人掛著劍出街,正常來說早被巡邏的公安抓走了,怎么可能這么大搖大擺地走進來。而且再這么說報警都有五六分鐘了,現(xiàn)在連巡邏車都沒看到。

  “看你這樣子應(yīng)該也不知道……算了,對于我來說也是個好時機?!?p>  男人拍打胸前的盔甲,微微屈身。

  “失禮了,看來閣下并不是敵軍。我名叫古羅,請問此處是何地,能否告知本人?”

  一言一行都不像正常人,江政忠逐漸理解了狀況,不過他的心生是萬馬奔騰。

  看這認真的態(tài)度,該不會真的這么巧吧?這些橋段不應(yīng)該在日本才會出現(xiàn)的嗎?什么時候中國也淪為了異世界泛濫的地方了?

  江政忠的心里是這么想的,但身體意外地誠實。比起抱著無謂的質(zhì)疑,他更加傾向于享受這個奇跡般的跨世界交流機會。

  “您好,我叫江政忠,這里是三泉連鎖商店?!?p>  江政忠也學著古羅拍著胸前回答。

  “三泉連鎖商店?是位于哪一個國度的商店?”

  “在這之前,我能先問一下閣下來自何方嗎?”

  古羅明顯猶豫了。

  不去回答別人的問題,反而提出自己的問題,在交際的角度來說確實是自己的不對。江政忠如此想后,決定首先打破寂靜。

  “這里是名為地球的星球,所在的國度名為中國。不過,我想古羅閣下很可能沒聽說過吧?”

  “地球、中國……”

  古羅搖了搖頭。

  “我確實沒聽說過?!?p>  “這是自然的。但沒聽說過并非古羅閣下見識短淺,而是因為這里并非古羅閣下熟悉的世界?!?p>  “這話是何意?”

  “嗯,簡單點總結(jié)一句,對于古羅閣下而言,這里應(yīng)該是異世界?!?p>  江政忠隔著收銀臺對古羅解釋了他所理解的事實。按他所想,古羅是波紋透明的門那邊的人。門是雙邊打開的,江政忠既然能把攝像頭伸過去另一邊,那么另一邊的人很可能能透過門從那邊過來。如此一想,剛才掉落的石頭應(yīng)該是古羅經(jīng)過的時候造成的。

  如果石子弄壞了攝像頭,我該怎么辦?找這個叫古羅的人賠?

  江政忠扭動眼睛瞧了一眼這個身材高大的男人。江政忠身高一米七三,卻完全趕不上古羅的高度,他怎么少都有一米九。褐色的頭發(fā)下的面孔有明顯的肌肉線條,從全身盔甲的輪廓可以知道肌肉也不是一般的牛。身體動作的流暢程度方才也見識過了,如此大漢腰間還有一把佩劍,戰(zhàn)斗力是一介書生的江政忠望塵莫及的。

  怎么想都搞不定吧?壞了就壞了,小命要緊。

  “原來如此,如果相信閣下的說法,這里便是傳說中的異界啊,這可叫人吃驚!”

  江政忠內(nèi)心顫抖:不不,在我看來你才是最讓人吃驚的異世界人。話說,他還不在意地開了面包在吃,這賬是算我的嗎?

  可古羅根本不顧江政忠內(nèi)心有多少憋屈,一邊叫著美味,一邊啃下四個包裝肉松包。吃飽喝足的片刻,古羅突然彈起張望。

  “不好!如果這是世界門,什么時候關(guān)閉或者轉(zhuǎn)移都不好說,我得趕緊回去?!?p>  匆匆忙忙地趕到“門”前,古羅突然停下了腳步,幾秒后他轉(zhuǎn)身回來。

  “失禮了。萍水相逢,閣下如此大方地款待本人,還為本人解惑。此等恩惠,古羅現(xiàn)在無以為報。這是我身上僅有的信物,我也知道無法對等,但如果還有緣再見,定會盡量補償這一次的失態(tài)和款待。因為本人還有要緊事在身,容我告退。再會,江政忠閣下!”

  “哦、哦,再會。”

  古羅把一個刻有桃花一樣的圖畫的牌子塞給江政忠,單手撫胸敬禮后火速轉(zhuǎn)身沖向了透明的門。機不可失,江政忠瞪大眼睛觀察古羅離開時“門”的反應(yīng)。“門”像落水一樣被波紋吞噬,待穩(wěn)定之后無影無蹤。隨著古羅的離開,空氣再度發(fā)生明顯的變化,不知名的東西收縮向大門消失。

  “‘世界門’……”

  江政忠回味著古羅的話,慢慢總結(jié)這些天研究出的規(guī)律。

  “世界門”隔四天會開啟一次,這幾次開啟的體感時間約一小時。墻上的時鐘走過的時間只有十五分鐘左右,江政忠猜測實際時間與體感時間的比例約1:4。

  這是因為對面空間的時間與現(xiàn)實空間有相對差嗎?

  心情愉悅,江政忠的嘴角上揚。

  單從古羅的行裝無法準確判斷對面的社會情況,但江政忠直覺,對面的封建性比較強。既然有“世界門”這樣的東西,而且剛才好像也說了“免戰(zhàn)的祝福”,搞不好對面有魔法一樣的技術(shù)。

  江政忠幻想著:魔法嗎,如果可以學,真想探個究竟。如果能夠作為論文發(fā)表,在這個世界運用,我便是下一個時代的牛頓、愛因斯坦了。

  雖然現(xiàn)階段只是幻想,但那扇“門”給予了江政忠研究的希望。

  江政忠原本打算下一次才進行動物通過測試。但這一次有人自己從對面走過來,這已經(jīng)證實了“門”是生物可以通行的,研究進展非常順利。他很想知道通行對身體心理的影響,這些需要他自己親身實驗才有可能測試到。想著要把自己當小白鼠,江政忠感覺自己越來越像瘋狂科學家,而這種狂氣讓止不住的興奮涌上心頭。

  這天半夜,江政忠仔細查看了監(jiān)控。他原是害怕店長看到奇怪的東西,想把記錄截去一部分。但他打開才發(fā)現(xiàn)完全沒有必要。

  原理尚且不明,不過攝像頭從門出現(xiàn)的那一刻起便一直靜止在一個畫面,直到門消失才恢復正常。唯一奇怪的地方是卡頓之后,兩個畫面的轉(zhuǎn)換很突兀。不仔細看的話,正常人找不出茬子。江政忠覺得游手好閑的店長也不會閑到把監(jiān)控調(diào)出來看。等一個星期,電腦便會自動去除今天的記錄,完全不需要他自己動手。

  除了監(jiān)控,報警系統(tǒng)也是,按下的報警器完全沒記錄。那個門就像薛定諤的盒子把空間完全切斷了,外部無法觀測內(nèi)部的存在,內(nèi)部的動作也無法作用于外部。

  江政忠用手托著下巴深思:會不會是“門”打開的即刻,這里的空間與正??臻g錯開了,成為了獨立的相對空間?

  這種不可思議的特性引起了他的注意。

  ——X 11.17

  四天之后,又一次來到開門的日子。不過此時時間還在黃昏,江政忠尚在學校處理事情。

  “政忠,走的時候記得把門鎖好。”

  “明白?!?p>  研究室的張教授把鑰匙放在桌子上。目送張教授離開,江政忠繼續(xù)自己的作業(yè)。

  今年大學二年級的江政忠選的專業(yè)是土木工程,為了爭取獎學金他常常留在風動研究室復習預習以及做研究。

  江政忠一開始選土木工程是因覺得如果考到工程師牌照就會有穩(wěn)定的高收入。不過打自認真學習和了解專業(yè)之后,他發(fā)現(xiàn)現(xiàn)實并沒有理想那么美好。作為慢熱型而且需要經(jīng)驗的學科,土木工程畢業(yè)需要從事幾年的基礎(chǔ)作業(yè)才能考牌照,這對于急需資金生活的江政忠并不是一個好的選擇。

  “早知道就選計算機了……”

  “江政忠你羨慕我了啊?”

  江政忠抱怨之后,某個女生接著調(diào)侃。

  “哈哈,是有點。”

  江政忠敷衍著走來的女士,一邊繼續(xù)著手上的作業(yè)。

  女生名叫鐘離婷,和江政忠從高中開始就在同一個班,接著升上了同一所大學,可謂孽緣。江政忠原本的高中升到這所大學的人不多。或許是這樣,從一年級開始她常常和江政忠打招呼,然后不知不覺混熟了研究室。

  如果是普通小男生或許是誤會什么,但江政忠絕對不會。因為他知道,鐘離婷來這個研究室根本不是為了找自己。

  “旺!旺!”

  白色的小型犬從江政忠的腳邊慢慢地溜出。這狗乍一眼看上去以為是白色的博美,實際上是實打?qū)嵉碾s種犬,說不清什么犬種。

  “啊啊,小達茲,我好想你哦?!?p>  鐘離婷用幼兒般的語調(diào)對著狗細說各種愛語。

  白犬達茲是江政忠一年級的時候在研究室門口撿到的野狗。因為達茲一直跟著自己,半路又被鐘離婷發(fā)現(xiàn)了而發(fā)生各種誤會和爭執(zhí)。最后,江政忠不得不征求研究室老師的同意,讓它看守研究室的門口,由江政忠成為它的全職鏟屎官。

  原本的生活已經(jīng)夠勉強了,養(yǎng)多一只狗只會餓死自己。好在鐘離婷答應(yīng)“時不時”替江政忠供食,只是這個“時不時”變成了幾乎每天而已。

  順便一提,“達茲”這個名字也不是江政忠取的。作為一個熱愛中華文化的人,江政忠不屑于給狗取個洋氣的名字。如果是真要他開口取名,應(yīng)該會用“旺財”之類的簡單易懂的名字。

  之所以叫“達茲”,是因為遇到的時候它的脖子就掛著一張破碎的紙片,上面用歪歪扭扭的字母寫著“Daz”的字樣。江政忠想著這或許是它原本的主人給的名字,就是不曉得為什么棄養(yǎng)。既然原來有名字,出于最起碼的尊重,他就繼續(xù)沿用了發(fā)音叫它“達茲”。

  “這是在干什么呢?”

  站在門外的陳乾明顯不耐煩,他敲了敲鐵門似乎在警告內(nèi)部的男女和狗。

  “哦,你在門口等等我,我放下晚飯就出去?!?p>  鐘離婷放下手上的膠袋,達茲立即啃了起來。

  “那我走了,明天見?!?p>  鐘離婷這句話是對狼吞虎咽的狗說的。

  聽到大門關(guān)閉的聲音,江政忠打開了自己準備的二白餐——只有白飯和白菜的飯盒??粗约旱娘埡校p輕地嘆氣。不是因為他羨慕狗吃的好像比自己還豐富,而是怕鐘離婷再繼續(xù)這么喂下去他會被陳乾血祭。

  剛才的男生是江政忠的師兄,也是鐘離婷的現(xiàn)任男友,因為不爽“用狗來引誘小女生”而不怎么待見江政忠。聯(lián)想道此處,江政忠有點害怕狗血劇情會發(fā)生在自己身上。

  “傻狗,這都是你的錯。”

  “旺!”

  江政忠有點怨氣地自言自語。像聽懂了他的話,達茲經(jīng)常會在他抱怨之后怒吼。

  被達茲吃飯的聲音誘惑,江政忠也不得不塞點東西進嘴。一邊用筷子扒飯,他一邊尋思著這些天的所作所想。

  從那天開始,江政忠一直在設(shè)計接下來需要的道具。上一次測試了門的可用性,接下來需要測試門的基本屬性如大小、厚度等。穿越會造成的影響和電波、光線等信號的穿透的現(xiàn)象也要記錄,為此他準備了手機、手提和編寫了將信號連接數(shù)值化的程序。

  “如果是計算機專業(yè)就不用從零開始學了?!?p>  土木工程的江政忠只在大一的時候?qū)W過基本的C語言,想要編寫復雜的程序需要自學。像自學的江政忠沒錢定額外的課,他只能上圖書館借來了Java的教程書紙上談兵。教程是有了,可專業(yè)的跨度太大,學習起來不如人意,能寫出程序就很不錯了,確保運行和簡化工作實在不敢想。

  一切為了研究,過去有無數(shù)科學家都要學習非專業(yè)領(lǐng)域。老一輩能做到,總不可能自己做不到。出于這種樂觀積極的精神,江政忠想打雞血似的完成了基本設(shè)備,準備好今晚的通宵值班——甜美的實驗時間。

  ——X11.17

  同樣是等到店長離開,商店的時鐘踏進凌晨1點,“門”再次出現(xiàn)。時不待我,江政忠迅速拉開卷尺開始測量工作。

  人站在“門”的左側(cè),把卷尺的開端伸到另一側(cè),在“門”的右邊緣細微地調(diào)節(jié)長度,直到兩端恰好到“門”的邊緣,即兩端都剛好不能穿過空間,以此確認“門”的寬度。再用類似的方法測量“門”的高度,順著寬高的長方形面一個點一個點地摸索確認“門”的邊緣線,最后在CAD軟件畫做出了“門”的實際形式。

  從結(jié)果而言,這“門”就是商店的自動門。準確一點來說,形狀不大不小剛好是一個樣,就像是自動門本身變成了“門”。普通人只會感嘆幾聲不可思議便不了了之,但研究者的眼光絕不會就此擺休——“門”不是自然現(xiàn)象。

  “大自然不存在直線”是自然科學的常識。大自然鬼斧神工,卻不會做出圓滑的線狀,比如直線和完全的圓。電影“普羅米修斯”里面就有主角團通過看地形判斷出星球是否有智慧生命體的劇情,這其實是符合探索家的邏輯的。

  回到正題,根據(jù)這個常識判斷,這方方正正的“門”并不是自然出現(xiàn)的東西,背后有某種意識在作用。

  “果然是某種魔法嗎?”

  江政忠是個實踐主義者,事情以親身聽聞參與作判斷。雖然說魔法什么的很玄幻,但面對著這么個玄幻的“門”,他不得不這么想。

  “不不,搞不好是種時空機器也說不定,會不會是歐美的新發(fā)明或者新實驗?”

  想到之前出現(xiàn)的盔甲男人古羅,江政忠很快舍棄了這個看法,畢竟那個人橫看豎看都不像是地球人。而且他也說過“世界門”的說法,既然他認知得到,這或許是另外一個世界的技術(shù)。

  果然還是魔法吧?

  就在江政忠深思的時候,“門”又一次發(fā)起異動。表面的波紋持續(xù)蕩漾,似乎有什么東西正在通過。出于警戒心,江政忠馬上拉開了距離做好自保的準備。世界大了什么鳥都有,這個門的對面是什么地方他一無所知,萬一來到是個變態(tài),沒有防備自己就完蛋了。

  不過以我這戰(zhàn)斗力,再防備也沒用吧?逃不掉反正都得死,那有什么好準備的,多抵抗或許還會挨多幾刀。

  江政忠這么一想反而心里舒適了不少。報著視死如歸的心態(tài),他靜靜地看著異動的“門”。只見一只帶著手套的手突出,閃耀的光芒屏蔽了他的眼球。

  “沒有敵意,看來是個安全的地方?!?p>  門的那邊傳來了年輕男人的聲音,從聲音可以判斷不是古羅。被閃到的眼球慢慢恢復視覺,眼前出現(xiàn)的是另一位男人。

  男人身著白色衣裳,腰纏灰色腰帶,頂著一頭棕色的短發(fā)。咋一眼看上去會覺得很突兀,因為衣服偏向中國古裝,而外貌怎么看都像外國人,有種強行中西合璧的混合感。

  “你好,冒昧而來,驚擾閣下了?!?p>  意外地有禮貌,至少沒什么敵意,江政忠安心了不少。第二次見到類似的怪人,他也見怪不怪了,很快適應(yīng)了情況。

  “您好,我叫江政忠?!?p>  “本人林·南圖·奧茲,請問這里是異界嗎?”

  這個人比古羅思路清晰,進門第一瞬間已經(jīng)知道了自己身處何種境地。

  “對于你來說,應(yīng)該算是異界吧。”

  “果不其然!異界當真的存在!沒想到世界門會開在這里,又是一個大的發(fā)現(xiàn)??!”

  男人顯得非常興奮。

  “林……南圖……奧——”

  “叫我奧茲便可?!?p>  “好的。奧茲閣下知道這‘門’具體是什么東西嗎?”

  “其實我對世界門知道得不多。只是游學的過程中偶爾遇上了奇怪的靈氣波動,出于好奇心以身試驗,然后被轉(zhuǎn)移到這里罷了?!?p>  為了好奇心冒生命危險,這貨也是個狂人。

  奧茲不慌不忙地在商店走動,頗為有趣地四處打量。如果好奇心也分有等級,像蟑螂一樣到處爬的奧茲絕對算得上是王者。

  “江政忠先生,這是什么?哇,冰涼清爽啊!”

  “這是冰箱,儲存飲料和食物的神奇道具?!?p>  “先生、先生!這又是什么,奇形怪狀的玻璃盒子?”

  “這是手機,通信用的神奇道具?!?p>  ……

  不知不覺江政忠被奧茲糾纏了半個小時,按往常的時間推算,離“門”關(guān)閉的時間不遠了。江政忠還有非常多的事情想問奧茲,然而一直被他的氣勢壓著問不出口。

  “有趣,甚是有趣!異界的導具當真超乎我的想象!”

  “導具?”江政忠有點不耐煩了,“奧茲閣下滿意了沒有?我也有很多問題想請教!”

  “哦,不好意思?!?p>  奧茲也終于意識到自己有點自說自話。

  “有恩有報,既然熱情相待的江政忠先生問出口,我能回答的一定不會遮遮掩掩?!?p>  江政忠試著對奧茲解釋了“門”的現(xiàn)象,和這個商店所在的世界。而聽著他的解釋,奧茲眼里燃燒著研究者獨特的焰火。

  “‘門’對面的世界和我的世界,有不同的文明和不同的技術(shù),對嗎?”

  “極有可能是。至少江政忠先生所說的‘電子信息技術(shù)’我完全沒聽說過。我所在的世界也有超遠程交流的手段,但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不像你們每個人手上都有一臺神奇的導具。大部分的交流手段受到限制,知識和信息有著嚴格的控制。額,從這方面看,我們那里是一個不怎么友好的地方?!?p>  說到這里,奧茲好像有點憤懣。

  “果然如此?!?p>  信息技術(shù)的局限意味著文明里的人民相對保守,權(quán)勢的控制會比較強。因為沒有收羅大量時事信息的手段,人民受制于信息局限而陷于愚昧,權(quán)勢則會掌握著先手優(yōu)勢而加強控制。文明的形態(tài)與技術(shù)的發(fā)展無法分離,地球的文明是因為信息發(fā)達起來所以才有如今“民主”的形態(tài),而“門”對面的世界應(yīng)該和江政忠想的一樣,是一個相對權(quán)勢的文明形態(tài)。

  “‘門’,你說的世界門是經(jīng)常能碰上的東西嗎?”

  “當然不是了,世界門是非常罕見的現(xiàn)象。具體的原理我也不清楚,但世界門會隨機出現(xiàn),隨機連接著兩個世界的任意兩點。它有時出現(xiàn)在山溝,偶爾在天空,甚者會出現(xiàn)在海底,可謂無所不在。但世界門沒有明顯的形狀,通常處于透明狀態(tài)難以被觀察,缺乏機遇無法遇上。如此看來,我能到這里當真屬于幸運。”

  奧茲歪著腦袋遲疑了一會。

  “不過按照江政忠閣下的說法,世界門在異界居然是定期定點開啟,明顯打破了我曾經(jīng)的認識。嗯,是個研究的好方向?!?p>  “額,那個,奧茲閣下,我還有最后一件事想請教……”

  不錯,從一開始進門的閃光到聽奧茲自言自語,江政忠就一直有想了解的事實,一個能振奮到他心靈的問題。

  “閣下會魔法嗎?”

  江政忠小聲地道出心聲。

  “魔法?魔法嗎……我不會。話說,為什么江政忠閣下知道魔法,難道閣下認識會使用的人嗎?”

  “不,我還沒見過會魔法的人……”

  失望像巨石砸向江政忠的頭顱。奧茲上下打量了一下江政忠,瞇著的眼睛像是疑惑也像是警惕。

  “魔法我不會用,但普通的術(shù)式倒是很擅長。”

  ?。科胀ǖ男g(shù)式?

  江政忠瞬間理解到自己的語誤。確實,魔法什么的只是現(xiàn)實世界的叫法,在別的空間世界當然可能叫其他名稱的可能性。

  “普通的術(shù)式,能讓我開開眼界嗎?”

  “只是看的話倒沒什么關(guān)系,但是——”奧茲斜眼看著江政忠,“作為交換,我也想要看一下閣下的導具開闊視野。不知這個‘契約’你是否認同?!?p>  奧茲也很在意江政忠持有的技術(shù),準確點來說是地球持有的技術(shù)。

  “OK,我答應(yīng)你。”

  江政忠不假思索地咬下條件。

  “很好,那么我就小秀兩手吧?!?p>  奧茲張開手掌對準商店的墻壁,只見他面目猙獰像憋著尿意一樣抽搐。然而什么都沒發(fā)生,以至于江政忠懷疑是不是自己太蠢沒看出效果。盡管如此,他姑且裝得自己很懂。

  “哇,請問這是什么術(shù)式,真厲害?!?p>  “嗯?可我還沒用出來???閣下看到了什么?”

  因為謊言被識破心里忐忑不安,一腔名為尷尬的熱氣直涌江政忠心頭。

  “額,這個嘛,我說你這個姿勢很好看而已?!?p>  “哦,原來如此??磥砟愕氖澜绲膶徝篮臀覀儾惶粯?,看動作也能看的入迷?!?p>  江政忠尷尬地笑了笑:這不,我只是犯傻了而已,請不要用這種看中二病一樣的眼神鞭撻我的小心靈。

  “咳哼,請繼續(xù)?!?p>  江政忠試著調(diào)節(jié)回氣氛。

  奧茲有點不好意思地搔著頭:“關(guān)于這個嘛,其實我剛才就一直在嘗試構(gòu)造術(shù)式,但無奈就是做不出來。”

  這可讓江政忠腦殼痛了,明明他這么想看,在這地方居然用不出來。不過這么一想,他倒是可以解釋之前古羅的奇怪行動。那個抽搐的嘴臉,顫抖的身體,和現(xiàn)在奧茲的表現(xiàn)十分相似。大概當時的古羅也是打算用所謂的術(shù)式揍人。

  江政忠靈光一閃:古羅好像說過這是“免戰(zhàn)的庇佑”。

  “奧茲閣下,剛才你是打算發(fā)動什么術(shù)式來著?”

  “剛才我想做出名為‘流火’的術(shù)式,在特斯德是很常見的控制火焰的術(shù)式。請問有什么問題嗎?”

  從名字來看,江政忠猜“免戰(zhàn)的庇佑”應(yīng)該是一種禁止打斗行為的東西。而奧茲的“流火”既然是控制火焰,也就是有殺傷性的術(shù)式,失效可以理解。

  “這里好像有‘免戰(zhàn)的庇佑’,之前來的人是這么說的。或許換一種沒攻擊性的能順利發(fā)動。”

  奧茲點了點頭:“‘免戰(zhàn)的庇佑’?哦,確實有這個可能性。那么就換一個,和‘流火’類似的還有——”

  身體微微閃出光芒,奧茲揮動右手,星光隨之而溢出。

  一個光點懸浮在空中,以肉眼難見的瞬間一筆畫完成了以圓為基礎(chǔ)的魔法陣一樣的東西。閃耀的魔法陣填充著各種線條圖案和看不懂的文字,構(gòu)成陣法的光線加粗,可以看到微笑的顆粒畫成無數(shù)的細線卷席在江政忠的身旁。旋風從下到上竄動,掠過身體的每一個部位,遺留下淡淡的濕潤回旋向四周消散。隨著發(fā)動完畢,魔法陣也由閃亮逐漸失去光亮,一點一點地磨損之后化作星塵飄蕩在空中。

  難以言喻的感覺讓江政忠緩不過來,不可思議的場景令他瞪目結(jié)舌。江政忠不得不感嘆世界上居然有如此華麗的技術(shù)。這種觸動心弦的感覺好比藝術(shù)家第一眼看到蒙娜麗莎。

  “此曲只應(yīng)天上有,人間難得幾回聞?!?p>  “這是詩句嗎?”

  吞了一口口水,江政忠回過神來。全身還遺留著清新的感覺,仿佛剛洗完澡換上舒適的衣服,一切顯得格外地干凈清爽。

  “沒什么,剛才的是什么術(shù)式?”

  “那是名為‘清凈’的術(shù)式,能在短時間內(nèi)清洗范圍內(nèi)的污穢。構(gòu)成和‘流火’類似,而且是居家常用的術(shù)式,所以我選擇了展示這個。不知道江政忠先生有何感想?”

  有何感想?感想多得根本說不出來,心臟像瘋狂了一般跳動,激昂的心情加速激素的分泌,乃至全身處于亢奮狀態(tài)。想學,想用,想研究——江政忠的心里面只有短短的三個詞。

  “我也能用嗎?這種技術(shù)在你們那里很普遍嗎?”

  即使盡量壓抑這心情,江政忠的語速還是不自然地加快。

  “哈哈,看樣子江政忠閣下和我很像啊,現(xiàn)在的樣子讓我想起自己第一次見到術(shù)式。”

  奧茲笑了笑,微微地點頭。

  “嗯,就我的認識,術(shù)式并不是什么特別的人才能用的技術(shù)。在特斯德會用的人也不算多數(shù),但確實是每個人都能學習的技術(shù)。我想,即使是異界人應(yīng)該也能學會。倒不如說我很好奇你們能不能學會,這樣又能開啟一門新的研究了?!?p>  “那我要學!請教我!”

  江政忠雙手合十低頭鞠躬祈求奧茲,就差沒有跪下來叩拜了。

  “這可不行,對不住了。”

  “為什么?要錢的話,我能賺夠!如果想用技術(shù)交換,我能夠把世界上所有的技術(shù)拱手送給你!還有什么額外的要求我都能答應(yīng)!”

  奧茲舉手阻止越來越激動的江政忠。

  “我知道你很想學,其實我也不在意教你,但是——”

  “但是什么?還有什么難題我都能克服!”

  “這是你克服不了的問題?!?p>  奧茲長嘆。

  “如你所見,這種技術(shù)相當出色,應(yīng)用地好生活會變得非常便利,戰(zhàn)斗也會更有優(yōu)勢。但在特斯德的大部分地區(qū),術(shù)式的傳授都是被禁止的。僅有國家辦的學院或者國家允許傳授的個人才能雇用術(shù)者系統(tǒng)地學習術(shù)式?!?p>  為了防止戰(zhàn)力膨脹嗎?

  國民戰(zhàn)斗力強是件好事,但如果人人都有槍支、都有反抗權(quán)力機關(guān)的能力,其安全度不見得會比由管制武器的國家安全。個人戰(zhàn)斗力的提高是一面雙刃劍,國家內(nèi)部越多強者,最上層的管理就越難。如果民間勢力超越了國家機關(guān),搞不好又會是一番下克上的大內(nèi)戰(zhàn)。

  江政忠點了點頭:“你的話我能理解,但是這里不是你們的世界,我也不會去你們的世界亂竄,教給我應(yīng)該沒問題吧?”

  “既然你會這么想,特斯德當然也有這么想的人。為了解決這個問題,大部分國家在術(shù)者學習術(shù)式前都會強制他們簽訂‘契約’,其中必定有一條沒經(jīng)允許不得傳授知識。如果違反了‘契約’,既是不被反噬也會被國家處理。寬容的國家或許只會把他們送進監(jiān)獄,但沒有仁慈的國家會馬上啟動‘契約’里的懲戒處理掉?!?p>  處理,不用奧茲解釋江政忠也大概知道下場是什么。

  “原來如此,我明白了。己所不欲勿施于人,我也不會強求你為了教我冒生命危險,謝謝。不過你這樣真的好嗎?我看到了那個魔法陣一樣的術(shù)式已經(jīng)刻在腦子里了,這樣算不算你教我了?”

  “教授的概念是是否有系統(tǒng)地傳授,只是展示是沒有問題的,如果有人從中領(lǐng)悟到什么,那是他自己的所見所得。”

  奧茲好像聽到了什么不得了的東西。

  “等等,你說你看見了我的術(shù)陣?”

  江政忠看著有點驚慌的奧茲點頭:“術(shù)陣就是那個偏向圓形的圖形嘛,我是大致記在腦子里了?!?p>  “這怎么可能?不可能,除非……哦,這么說來你是……”

  “我是什么?”

  猶豫了半天,奧茲還是沒繼續(xù)說就跳過了話題。

  “好了,我的是展示完了,換江政忠先生了。”

  雖然很在意奧茲沒說完的話,但江政忠也沒有繼續(xù)追究,因為看樣子奧茲也不會回答。答應(yīng)了別人的事情就要盡力做到,這是江政忠的生活準則之一。為了報答奧茲的展示,江政忠很詳細了講述了現(xiàn)代信息技術(shù)。具體來說是展示了智能手機和平板電腦,播放各種下載好的學習視頻和電子書。

  “哦哦!這是何等的利器!小小盒子能獲得海量的知識,多少研究者的夢幻之地!而最異常的是把寶貴的知識經(jīng)驗公開給所有人,到底是如何瘋狂的政體才會這么干?”

  如江政忠所料,奧茲所在的“特斯德”世界的國度采用“愚民”政策的舊社會體制。

  所謂的“愚民”即控制民眾的思想和知識水平,以最低限度地滿足他們的欲望,掐斷反抗的苗頭。像閉關(guān)鎖國的清朝,不知道外面生活有多好就不會思改進,認為自己的生活已經(jīng)很好就不會試圖反抗。

  對于國家管理而言,什么都不知道只是活著的民眾是最好管理的群體。如果知道得太多,叢林之中必有向往自由的鳥。

  比如現(xiàn)實生活中扒著自家國的飯碗想著外國香的人。希望獲得更好而背叛國家的人,基本上是知道太多惹的禍。中國古代道家推崇“愚民政策”,歐美的大多地區(qū)為了鞏固貴族統(tǒng)治也采用類似的意識控制。按照奧茲的反應(yīng),他所在的國家應(yīng)該是這些類型沒錯了。

  一時間說不清楚好壞,江政忠也放棄了辯論繼續(xù)給奧茲展示科學常識。與其說是展示,其實也是百度一下而已。

  不知不覺的時間過得飛快,連江政忠也開始感受到空間有明顯的變動,這是世界門即將關(guān)閉的預兆。

  “啊,真的大開眼界了!感謝你,江政忠閣下!”

  奧茲禮貌地拱手敬禮,這個和武術(shù)的敬禮非常相似的姿勢似乎在“特斯德”很流行。

  “我也是,見識到了超乎常識的技術(shù),感謝你,林·南圖·奧茲閣下?!?p>  “額,我個人覺得不對等就是了。只是展示了一下術(shù)式就換了這么多知識,對你太吃虧了。哦,對了,最后就再送你一個術(shù)式展示吧。這一次我會盡可能慢的釋放,請江政忠閣下細細品味?!?p>  奧茲把手對準浮動的世界門。和剛才一樣,身體的光亮閃出星光,一顆明亮的星光點綴,緩慢地畫出術(shù)陣。雖然這個緩慢也在十秒鐘內(nèi)完成,但確實加深了江政忠的印象。同樣以圓形為外邊緣,內(nèi)部的圖案和文字都之前的術(shù)陣不同。閃耀的術(shù)陣散發(fā)出無數(shù)的細線,在術(shù)陣之前旋轉(zhuǎn)聚集形成一團火球,最后像披著火焰的蛇一樣往世界門蠕動。

  “果然,這個‘免戰(zhàn)的庇佑’只爭對在這個空間里的人和物,‘流火’這一次成功發(fā)動了呢?!?p>  簡直太帥了!

  被驚訝鎮(zhèn)住的江政忠沒能說出再多的話。

  “那么在下告辭了,江政忠先生,望在緣橋上還能相見?!?p>  “再見……”

  就這樣,奧茲穿過了蕩漾的波紋,隨著世界門一同消失。

  ——X11.21

  江政忠久違地戀愛了,而且愛上的不是人。閉上眼睛,他的腦中會浮現(xiàn)出兩個不可思議的圖畫,心臟會加速鼓動,身體會不自覺地打轉(zhuǎn)。

  如此華麗而又實用的技術(shù)真的是人可以駕馭的嗎?

  一開始只是為了研究世界門,不知不覺江政忠的視野轉(zhuǎn)向了另一個方向——如果能把那種技術(shù)應(yīng)用在現(xiàn)實世界,這不才是最大的科技革命嗎?離啟動新世界最近的人,恐怕就是自己。這么一想,江政忠興奮地連續(xù)失眠了三天。

  當然,事情沒有這么簡單就是了。盡管江政忠記憶力好,那么復雜的術(shù)陣不可能看一眼就完全記憶。雖然以最快的速度把能記住的所有細節(jié)都畫在了草紙上,但能明顯感覺到有所欠缺。監(jiān)控也是如同往常無法查看,或許當時就應(yīng)該用手機試一試能不能錄像。想到這里,江政忠狠狠地敲打自己的腦袋。

  目前無法發(fā)動,連啟動都做不到。奧茲一開始全身冒出閃光,想必那是制作和控制那些術(shù)陣的能量來源,江政忠根本做不到。而且術(shù)式和術(shù)陣,兩者到底有什么關(guān)系江政忠也完全沒懂。按目前的推測,術(shù)式應(yīng)該是包含了術(shù)陣的概念,術(shù)陣專指那魔法陣一樣的東西。

  “果然需要系統(tǒng)地學習啊。”

  沒有老師就罷了,沒有教程、沒有資料,這種情況下想要學會一門技術(shù)乃是天荒夜談。至少得有能引導學習的資料,而能獲得這些東西的地方只有一個。要滿足自己的渴望,最直接的方法就是穿越世界門去“特斯德”世界經(jīng)歷一番。

  那么就如是決定了。

  “好了,準備就緒?!?p>  又過了四天,江政忠在研究室里做好了出行的準備。

  按照奧茲的說法,世界門在“特斯德”是隨機隨地出現(xiàn)的東西,錯過了很難再找。世界門一般會在1小時左右關(guān)閉,所以此行需要有充分的準備速去速回。

  第一次通過,江政忠給予自己的自由時間是30分鐘,期間不管收獲夠不夠都要返回。若是孤身一人困在異世界可不是鬧著玩的,像小說那種有人幫助什么的,正常是不存在的。如果被拋在異世界,現(xiàn)代人只有餓死和不知道怎么死的選項,為此他得小心加小心。

  短期旅行裝備講究盡可能輕盈,而輕裝的同時也要講究對應(yīng)。普及一下,幾乎所有的出行的基本準備都能用四個字概括:衣——身上穿戴的物品、食——入口的食物、藥物和水源、住——預計休息時間的落腳點、行——出行方式。

  這一次是半小時來回,所以住和行基本不需要考慮。

  最低限度的衣裝有:運動用的服裝鞋襪和雙肩大背包。

  以此為中心準備好臨時食物:餅干、面包和必備的一瓶飲用水。因為只有30分鐘,藥物江政忠沒有考慮帶。

  基本準備完成之后要按目的攜帶必備的特殊物品。既然要去研究,A4紙數(shù)張、簽字筆2支和收集用的小瓶子數(shù)個是必要的。測量和記錄只需帶手機,只要在豎直線上用不同的高度拍照,就能通過三角關(guān)系算出具體地形點的相對坐標。

  別問怎么算,這可是初中基礎(chǔ)數(shù)學。

  隨后還要預想遇難的情況,要準備好小刀、小型手電筒和足夠長度的跳蹦極用的安全線。因為預算不足,安全線最終采用了阻攔帶。沒錯,就是考場經(jīng)常掛的阻攔帶,一用力就會斷??克荒艽_保自己知道回去的路線,要是滑下深淵就完蛋了,出行要打醒十二分精神。因此,除了物質(zhì)準備,頭腦中還用反復猜想和練習如何應(yīng)對各種情況。

  三天幾乎不眠不休,連吃飯都在想穿過世界門的事情,現(xiàn)在的江政忠可謂是萬無一失。

  “旺!旺!”

  腳下的達茲突然吼叫。

  “怎么了,傻狗?我現(xiàn)在腦子塞滿了東西沒這么雅興理會你呢?!?p>  江政忠坐在凳子上疲憊地揉動眼皮下的黑帶。

  “旺!唔?。 ?p>  “今天是怎么了,狗崽子這么兇?”

  “達茲以為你不要它了吧?今天不是雙十一哦,收拾這么多行李是要去哪里耍嗎?”

  江政忠抬頭看著鐘離婷:“也就一個背包而已,我也沒打算出很遠的地方。你知道的,我這種單身狗哪有地方去?!?p>  “這是騙人的吧?別看狗好像很笨,它們的直覺能比肩女性呢。是吧,小達茲。”

  這句話是在反向贊美她自己吧?

  白狗一個勁地添鐘離婷的手掌,有點舔狗的風范。鐘離婷沒把注意力都留在達茲的舌頭。

  “所以你這是要去干什么?”

  江政忠猶豫著要不要說實話。還沒實現(xiàn)的夢想不說出口,這是他的生活準則。而且萬一被公開了,中國這么多研究院,研究的事情根本輪不上自己,這不是江政忠想看到的。

  于是,江政忠決定守口如瓶。

  “其實是商店打工太無聊,通宵找點事情做而已?!?p>  “呵呵,反正你也不會說實話,就當這么回事吧?!?p>  這種自以為很懂別人的態(tài)度讓江政忠少許火大。不過,他確實在說謊。

  ——X11.21

  出發(fā)前的夜半,店長離開商店后,江政忠一直處于尿急狀態(tài)。這是極度緊張的情況下人的正常生理反應(yīng)。松開半握的拳頭,趴著玻璃的手掌邊緣出現(xiàn)明顯的水霧。跳動的心臟似期待似擔憂,維持著亢奮等待著不知名的旅行。

  5、4、3、2、1——

  時間也是恰好凌晨1點,如江政忠所預想,空間被某種東西充斥,原本的自動門出現(xiàn)隱約的波紋。從門的形狀到門開啟的時間規(guī)律,毫無疑問,這個現(xiàn)象必然是有人制作出來的。

  到底是誰為了什么目的搞出這種驚天的玩意,目標是這個商店還是其他的東西?

  這不是現(xiàn)在的江政忠現(xiàn)在應(yīng)該想的事情。

  “呼,出發(fā)吧?!?p>  在腦海里已經(jīng)模擬了上百次,執(zhí)行起來并不困難。

  江政忠首先拔出之前就制作好的改裝自拍桿攝像頭,用數(shù)據(jù)線連接著手機,伸進世界門確認對面的情況。奧茲說過,世界門是隨時隨地出現(xiàn),那么不排除掛在空中或者其他危險地形的可能性,沒注意就出去可能摔成肉餅。

  江政忠轉(zhuǎn)動攝像頭,屏幕上看到的是樹林地帶,和上一次大不相同。古羅來的時候,那是山谷地形,相比之下這一次更適合出行。時間看光亮是白天,至于具體時間得到場再確認。

  確認可以出發(fā),江政忠拉動準備好的阻攔帶,一端綁著自己的腰間,另一端系在商店的柱子上。阻攔帶長度約200米,也就是說他最多移動的半徑是200米。遇到危險需要全速跑回商店,考慮自己的身體能力,200米是恰到好處的長度。

  術(shù)式的學習任重道遠,一蹴而就是不可能的。所以第一次出行僅僅是嘗試邁出的第一步,需要小心謹慎。

  如此告誡自己之后,江政忠開始最后的倒數(shù)。

  “呼,1、2、3!”

  倒數(shù)完畢,他跨過世界門第一次進入“特斯德”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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