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叛賊
這可是明德門的城樓,不是坊間里的公共茅廁!
誰都能來橫插一腳。
才剛剛背過身去,一大幫烏央烏央的明德門的守城將士便涌了過來。
用身軀擋住了去路。
他們各個身披黑色的甲胄,雖未曾拔刀,但右手卻緊緊地握在了腰間佩刀的刀柄上。
望向呂輕侯一行人的目光里,更是森然而充滿敵意。
于此同時,挾持自家大人的那柄刀既然已經(jīng)掉落,那邊預(yù)示著真正的危機已經(jīng)解除。
锃!锃!锃!锃!
說時遲那時快,伴隨著一陣寒刀出鞘的冰冷聲音,站在城樓另一側(cè)的守城將士紛紛拔出了腰間的佩刀,朝著呂輕侯的下屬們一擁而上。
“別動!”
“老實點!”
“動一下就宰了你!”
或是有人將刀尖封住了他們的咽喉,或是抵住了他們腰腹,又或是橫亙在心口之上。
形勢反轉(zhuǎn)得極快。
攻守瞬間易勢。
“哈哈哈哈……”
便在此時,呂輕侯的身后傳來了某人的渾厚大笑聲。
“轉(zhuǎn)過身來……”
“看著我?!?p> 大笑戛然而止,趙子安的語氣突然變得冰冷。
引頸受戮,不得不從。
呂輕侯不敢大意,小心翼翼地回過了身。
卻也早已沒有方才的囂張霸道,也沒有方才的盛氣凌人。
啪!
在沒有任何征兆的情況下,一陣極為響亮的耳光驟然驚起,打破了此時的肅殺與沉默。
當(dāng)著自己手下的面,當(dāng)著同為軍部袍澤的面,被狠狠地扇耳光……
這是大唐軍人的奇恥大辱。
但呂輕侯不敢作聲,不敢反抗,不敢怨言。
甚至連目光里也不敢泄露出一絲的憤怒。
“剛才拿著刀架在我的脖子上……”
“一幅氣勢洶洶的姿態(tài),不是很行嗎?”
趙子安輕蔑而嘲弄地望著對方。
呂輕侯抿了抿嘴,顯露出一副欲言又止的姿態(tài)。
但他的目光隨即又望了望身旁那些被挾持住的下屬們,隨即又很快不甘心地地了頭。
“想殺我?”
趙子安冷笑一聲,一把薅住了呂輕侯的頭發(fā)。
手力極大。
就像抓住一只待宰的雞仔。
被突然抓住頭發(fā)的呂輕侯如同遭受著巨大的痛苦,似是千針灼身,臉上難掩痛苦之色。
整個人的面部也因極致的痛苦,而顯得扭曲且猙獰。
“我問你……”
“是不是想殺我?”
“怎么不吱聲呢?”
這位明德門守將平靜且認(rèn)真地質(zhì)問道。
咕嘟咕嘟!
強忍著劇痛與不適,呂輕侯狠狠地吞咽了幾口口水。
“趙將軍……”
“卑職……”
“卑職未曾有此意?!?p> 他斷斷續(xù)續(xù)道。
“嘖嘖嘖……”
趙子安不禁有些咂舌起來:“你居然還知道軍部的規(guī)矩?”
“你居然還知道上下尊卑?”
“你居然還知道我是個正四品的將軍……”
“敬酒不吃吃罰酒?!?p> 啪!啪!啪!
輕輕地拍打著呂輕侯被打腫的左臉,他極為認(rèn)真地提醒道:“謀殺大唐將領(lǐng),其罪當(dāng)誅??!”
“與叛賊無異?!?p> 話音未落,呂輕侯的臉上露出了真正的恐懼之色。
一步錯,步步錯!
本以為拿到了這位明德門守將暗中私通漢東郡公的把柄,本以為自己步步威逼占據(jù)主動,結(jié)果……
竟落得如此地步!
“若不是看在你身懷秦王殿下手札的份上……”
“呂輕侯……”
“拔刀的時候,本將軍便可以殺了你?!?p> 微瞇著雙眼,趙子安寒聲而道。
嘭!
與此同時,這位明德門守將的左手也劃拳為掌,輕輕地砸在了呂輕侯的小腹之上。
看似輕輕一掌并沒有任何特別,就像是輕撫一般。
然而呂輕侯此時的臉色卻已經(jīng)慘白一片。
他感覺自己的腹部如同一團烈火,在熊熊燃燒。
這并不是簡單的燥熱,而是一種灼燒與焚毀。
他的額間開始泛起冷汗。
嘴角開始干裂。
仿佛小腹之中有一團真正的火焰。
而且火勢越發(fā)洶涌。
朝著四肢蔓延。
直到此時,呂輕侯才明白……
此時眼前站著的這位明德門守將,究竟是何等的可怕。
剛剛那一刀……
根本就不可能殺死他!
正如其所說的一樣,只有趙子安愿意,可以在任何時間,任何地點殺死自己。
這輕輕一掌,實則是一種極為慘烈的酷刑。
用特殊的氣勁法門攪亂對方的丹田氣海,近而造成渾身經(jīng)脈紊亂。
輕則昏迷,重則淪為廢人。
短短兩三息的時辰,呂輕侯便要熬不住了。
他的目光越發(fā)渙散,隨時都有昏厥的可能。
“秦王殿下派你們來干什么的?”
見著火候差不多的時候,趙子安這才緩緩開口問道。
“殺……人?!?p> 呂輕侯半睜半閉著眼,意識逐漸模糊。
“殺誰?”
“整個杜家?!?p> “殺誰?”
“杜家!”
“究竟是殺誰?”
“杜家……的一個私生子,名叫杜涼。”
聞言,趙子安的臉色變得極為難看。
媽的!
這個臭小子……
這幾年在長安城里到底惹到了什么仇家!
齊王殿下派人追殺,就連一向待人寬厚公允的秦王殿下竟也派人追殺!
抬眼望了望遠(yuǎn)方的黑夜,這位明德門守將不禁嘆了口氣。
罷了!
幫人幫到底,送佛送到西!
小子……
此去巂州,你自求多福吧!
“將這些叛賊押入地牢,等大理寺候?qū)?!?p> 趙子安對著身旁的手下點了點頭。
很快……
呂輕侯和他的一眾下屬們便被帶下了城樓。
不僅僅是城樓,而是建筑在城樓之下的地牢里。
變成了階下囚。
當(dāng)然,遠(yuǎn)在三十里之外的杜涼自然不知道……
趙子安此刻已經(jīng)幫他清理掉了一大部分的追兵。
他的眼前還有六只火把。
這些都是需要解決的麻煩。
卸下的弦勁再一次被拉滿,箭矢也隱隱欲要破空奔襲。
有些不同的是……
這一次搭在弓弦上的不是一支箭,而是三支。
就在方才,為了畢其功于一役,為了壓縮那六名騎兵反應(yīng)的時間,杜涼想到了一個辦法。
一次激發(fā)一箭,只能殺一人。
實在是太慢了。
他想要射三支。
這是一種極為高明的箭法。
若是射擊移動的物體,又或是在戰(zhàn)斗中運用自然是極為困難的。
但眼下不一樣,已經(jīng)等待了許久,那六只鮮明的火把就沒有挪動過一次位置。
既然如此,三箭齊發(fā)便大有可為。
“二!”
“六!”
“八!”
老許低著聲,再一次重復(fù)著那三名騎兵的方位。
杜涼的雙眼逐漸微瞇。
緊握的十指逐漸發(fā)白。
咻!咻!咻!
剎那間,如幽魂般哭泣低咽的呼嘯聲音在灌木叢中瞬息而發(fā)!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