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你們進來的那一刻,就注定回不去了,你要面對的不是我這個肉體凡胎,而是這百萬噸重的鋼鐵巨獸,絕望吧!痛苦吧!然后——去死吧!”
……
“生來是鋼鐵廠工人的孩子是你的不幸,也是爸爸我的無能。從今以后你就在鋼鐵廠幫忙吧,學費是真的交不起了。”張溫的父親一邊流著愧疚的淚水,一邊無奈的敘述這殘酷的現(xiàn)實。
“爸爸,爸爸你別傷心,沒關(guān)系的,每個人都有要走的路,或許這是我的天命呢?”張溫眼里含著淚水,卻故作不在意的說到。
這讓張溫的父親更難受了,抱著孩子嚎啕大哭起來,張溫怕父親更傷心,強制忍住不哭出聲音,只是止不住的眼淚,滴流不止。
……
“老張,我也知道你不容易,你兒子就在廠里做一些簡單工作,但工資只能給你算三分之一,年齡小,你也知道,我們這么做已經(jīng)很為難了?!睆S長對著張溫父親油嘴滑舌的說到。
張溫的父親有點沉默,三分之一的工資實在太少了,這個年代鋼鐵工人工資本來就不高,兩個人薪資加起來也勉強吃飽飯,但張溫還這么小,去其他地方也不符合工作年齡,也只能這樣了。
“謝謝,謝謝,麻煩您了,謝謝廠長?!睆垳馗赣H連忙說了幾句客套話,廠長要是不開心了,工人可是不好過的。
張溫就得到了這樣一份工作,和女工一樣的活,差不多的工作量,薪資卻只有三分之一。
……
“呀,小伙子年紀輕輕就出來打工了,打工可沒什么前途,我給你說……”廠里的黃阿姨從第一次見到張溫,就滔滔不絕的講話,好似自己啥事都知道,你這小子啥也不懂,你聽我的,我說的賊對,你崇拜我吧。
張溫剛開始還客氣的搭話幾句,后來經(jīng)常嗯,哦,好的,這樣的言語,但是盡管這樣敷衍了,對方還是嘴不停歇。
張溫一直在想,是不是他沒來之前,這里一直是單人崗,把她給憋壞了?后來才知道,好幾個人,都是被她的嘴巴說走的。
……
張溫本來學習一直很好,動手創(chuàng)造力一直很棒,之前在學校的發(fā)明比賽上,多次受到老師表揚。
而現(xiàn)在,他處于鋼鐵廠中,日常聽人嘮叨,監(jiān)工的損人話語,還要加班,除了吃飯和領(lǐng)薪水這樣讓人開心的樂趣,那就屬撿工廠廢料了。
一些工廠廢料撿起來,然后進行組裝和搭建,就能完成一個小發(fā)明,這是張溫為數(shù)不多的快樂。
當然撿廢料這件事是不允許的,工廠還要把廢料拿去賣錢,張溫也只能偷偷的撿一些小塊廢料。
……
市里進行小小發(fā)明家比賽,張溫父親得知后悄悄給張溫報了名,拿張溫用廢料做的小玩具進行比賽。
當比賽結(jié)束時,得到消息,張溫榮獲第二名成績,就是用那些破銅爛鐵做的機器人,雖然看起來簡陋,但是做工扎實,并且還是可以全身扭動的,并且還是廢料再利用,所以受到評委的一致好評。
張溫得知后,感動的淚流滿面,父子兩個人這樣生活,也是一種幸福。
但是一位廠里的中層領(lǐng)導的兒子沒能獲獎,在家里哭鬧,因為這領(lǐng)導十分疼愛這個兒子,所以很是在意這件事。
當他看到二等獎名次的機器人后,他認出就是自己工廠的廢料,名字扇風寫的張溫,他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于是在工廠就故意刁難張溫父親撒氣,還特別注意他父子倆,想看看他倆什么時候偷廢料,要抓個典型。
……
不怕水邊走濕鞋,就怕有人惦記你濕鞋。
有一天張溫在拿廢料時被那個領(lǐng)導抓了個正著。
領(lǐng)導一把把他抓住,惡狠狠的說:“好啊,敢偷工廠的東西!”
這可把張溫嚇壞了,一時間不知所措。
這時張溫父親被叫了出來,當面質(zhì)問解決辦法。
張溫父親能有什么辦法,“您看多少錢,我們賠就是了,孩子還小不懂事,您大人有大量?!睆垳馗赣H苦苦哀求道,著急的六神無主。
“廠里明文規(guī)定的事情你們還做,小孩子懂什么,當然不懂什么,肯定就是你教的!你這個老東西?!边@個小領(lǐng)導言辭侮辱性極強,一句比一句惡心人。
廠里的所有人該干啥干啥,都不敢過來湊熱鬧,生怕也被修理一頓。
這時廠長過來了,了解了一下前因后果。
“哎呀呀,人家老張也不容易,別太為難他了,這些個破銅爛鐵不值錢,偶爾偷一兩塊還賣不出幾毛錢?!睆S長故作老好人說辭,給了張溫父親一絲起死回生的希望。
“您別這么說,偷一次兩次事情小,但一直偷下去可就麻煩了,如果這次不嚴懲,所有人都開始偷了,那咱們工廠不虧大了,所以一定得嚴懲?!边@小領(lǐng)導不屈不撓,也是廠長預料之中,不然也不會有前面老好人般的說辭。
“好吧好吧,那這件事嚴懲,老張也不容易,那就薪資減半,三個月后恢復正常,也不做什么懲罰,也不送治安局了,各自留個面子,怎么樣?”廠長看向小領(lǐng)導。
“行吧,我沒意見。”小領(lǐng)導裝模作樣的答應下來了。
廠長又看向張溫父親。
“能不能,少減一點……”張溫父親試圖挽留一點,本來就勉強溫飽的薪水,這樣下去必然要挨餓的。
“那就讓治安局辦理吧,我不管了?!睆S長態(tài)度突然大轉(zhuǎn)變,臉色陰暗下來,這把張溫父親嚇得不輕。
“別、別、別……聽你的,聽你的?!睆垳馗赣H連忙答應。
對于學歷不高的張溫,只能這樣妥協(xié),害怕治安局插手,是因為生根在骨子里的奴性。
張溫呆呆的看著這一切,那天他嚇壞了,害怕極了,也心疼極了,為什么,為什么他們要忍受這些,為什么那么不公平?
無數(shù)問題困擾在這個看起來只有十二三歲孩童的腦海中,久久不能平靜,本來偏內(nèi)向的性格,更加沉默寡言。
……
厄運不會獨來獨往,總是結(jié)伴而行。
張溫父親是做體力活的,這些天因為薪資減半,為了省錢當然吃不飽飯,所以常常有氣無力,再加上小領(lǐng)導有意無意的刁難,更是精疲力盡。
一日,張溫父親在一次鋼管搬運中,腿一軟,從屋頂滑落……
那樓下全是鋼鐵大件廢工料,嘔吐不平的棱角給張溫父親造成了千瘡百洞的傷痕,在醫(yī)護車還沒趕來時就斷氣了。
張溫從小就沒見過自己的母親,現(xiàn)在突然間沒有了唯一可以依靠的親人,張溫瞬間麻木了,他還有什么?活著還有什么意義?為什么會這樣?……
不是所有人發(fā)生事故時,都正好有個長江七號在身旁,不是所有人都能承受喪父之痛。
張溫什么都沒有,一無所有!完完全全的悲催人生!
……
廠里決定贍養(yǎng)張溫,并給張溫包吃包住的待遇,未成年之前不用來工廠工作,但可以拿張溫父親原來一樣的薪資作為補償,成年后可以來工廠工作,薪資是其父親的1.5倍。
張溫接受了,并且未成年之前他也一直在工廠工作。
廠長表面上各種安慰,心里高興的手舞足蹈,沒想到還有這么傻的人。
張溫從那天起開始變得沉默寡言,他每件事都做到很好,但不說多余的話,他怕短暫快樂會讓他忘記仇恨,他必須永遠記住這份痛苦!
……
張溫已經(jīng)21歲了,已經(jīng)在這工廠差不多十年左右了。
工廠里的所有工具,在這幾年都慢慢變化了一點,因為都還是正常使用,所以也沒人在意的,以為是機器進行維修后留下的痕跡。
張溫已經(jīng)是廠里的技術(shù)員,因為他已經(jīng)把所有機器都摸清楚了,廠里機器若有問題都是第一時間找他,他還是那樣不冷不熱的態(tài)度,但他做的方方面面都很到位。
廠里幾乎所有都很喜歡他,特別是廠長,廉價技術(shù)員,還任勞任怨,真是非常的喜歡。
……
這天所有人按部就班的來到工廠,但工廠卻大變了樣子,所有東西混亂一團。
小領(lǐng)導趕忙通知了廠長,并開始安排人進行整理。
待到廠長到來時,工廠的自動門突然關(guān)閉,所有通道都出不去了。
聚光燈照向上方,張溫正坐在上面,“這些都是我做的,你們喜歡嗎?”
“你這個小兔崽子亂干啥呢!?看我們上去不活剝了你!”小領(lǐng)導囂張的喊著,廠長也在組織人上去。
“當你們進來的那一刻,就注定回不去了,你要面對的不是我這個肉體凡胎,而是這百萬噸重的鋼鐵巨獸,絕望吧!痛苦吧!然后——去死吧!”張溫幾乎瘋狂的喊起來,臉色變得陰沉恐怖。
這時,那雜七雜八的機器自動動了起來,現(xiàn)場瞬間變成一個大型絞肉機,那機器高速旋轉(zhuǎn),只要碰著就是血肉分離,撞到就是粉身碎骨,衣服若被勾住,就會被摔成肉泥。
所有只要有機械流水線之類地方,都有設置相關(guān)機關(guān),動力方面調(diào)整到最大,全方位無死角的攻擊。
就這樣一個人間地獄,活生生變成了真正地獄。
所有人都在哀嚎痛苦,慘叫聲不斷,張溫絲毫不在意,他只是注視著廠長和那個小領(lǐng)導,一直到他倆淪陷后才離開,不過,機器沒有停,大門沒有開。
次日才鋼鐵廠的大門才被人打開,幾千員工無一生還。
現(xiàn)場血肉模糊,分不清誰是誰,因為再也沒找到張溫,不久就被判定已經(jīng)身亡。
……
“這里是?”張溫來到一個機械巨堡,被眼前這一切驚呆了,沒想到還有這樣的世外桃源。
“這里是墨家機械城?!币晃淮笫寤卮鹆怂膯栴},并拍了一下他的肩膀。
張溫感受到了,那是機械手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