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就到了返程的日子,望著城中仍然忙于守備事務(wù)的士兵,清云的心中有種說不出的感覺,如今和這些士兵一起出生入死,大家都在血海中求一條生路,這樣的經(jīng)歷既讓人覺得可悲,卻又難忘。
在軍營里的這些日子,她見識到了那些男子的丑陋嘴臉,卻也見識到了很多人的善良與溫暖,她第一次意識到,如果在一個好的環(huán)境中就算是那些不知道何為道德的人也會培養(yǎng)起對于他人的尊重。只是這些人尊重她只是因為以為她是男人,這就是永遠沒有辦法跨過的鴻溝。
阿瀟、慕雨和萱萱依然留在軍營,阿瀟陪這孟知意和陸允初她們打江山,慕雨和中層的兄弟們合作,萱萱和下層的兄弟們合作,大家各司其職。聽說楚靈公主很快也要來到這里,到時候陸允初等人會為她拉攏民心,通過鳳凰出世的傳說促進公主奪位。
蘇萍知道和公主等人的合作是沒有辦法長久的,她早就和兩位大將軍以及丞相商量好一起謀事,到時候農(nóng)民起義大軍就從中漁蚌相爭,漁翁得利,直接殺到都城為主,將這兩波勢力全部剿滅,只留下可以與之合作的女子。
之所以可以爭取到大將軍和丞相等人的贊成,還有賴于她們的女兒,也就是蘇萍在宮中的伙伴禹紹年、容落一和薛驚云,她同幾個人的關(guān)系很好,且這三個人的家族兩個功高震主一個偷了朝廷的糧餉,面臨被族滅的風(fēng)險,自然需要拼一把求得生機。
路已經(jīng)鋪好,只等不久之后想辦法通過被流放來逃離。一想到這些,清云一路上的心情也變得很好??上凶拥纳矸荩瑳]有辦法跟其他幾個姑娘聯(lián)絡(luò),只好繼續(xù)跟兄弟們談天說地,但說來說去,最終都只到一件事情上,那就是這次回去,大家恐怕有些麻煩。
狼哥等人原本是沒事的,但這回和清云扯上關(guān)系,恐怕也不會好過,狼哥聽了沒有怪她,只是拍著她的肩膀?qū)λf:“好兄弟,這算什么,我們是朋友的,你千萬不要把這些小事掛著!”
狼哥確實是個很豪爽的人,而且在軍營之中清云從來沒有見過他有任何押妓的情況,就像其他人說的,他對這種事情向來是討厭的,尤其是如今在路上遇到青樓的時候,他還一生氣就把人家的青樓砸了。只是他如今有功勞,再加上又假裝說是看到有人強搶民女才沒有人管他。
一行人這樣浩浩蕩蕩的回了京城,因為在此次征伐中,大家都有功勞,便被封官加爵,清云也被封為正三品云麾將軍,賜府邸和財寶無數(shù)。很可笑的是上面還專門賜了不少歌姬以及女子,說是成為她的姬妾,此外京城的世家見著他的功勛,也愿意把女兒嫁過來,當(dāng)然都是些沒落的貴族,正二八經(jīng)的人家是絕對不會讓自己女兒和這種武夫在一起的。
一時間曾經(jīng)的小乞丐竟然飛黃騰達,位列忠臣之列,皇帝還特地將她和彪哥幾人調(diào)到守備京城的軍中,放在自己的眼前。其他人都覺得這是殊榮,但清云知道這不過是另外一種程度上的監(jiān)視罷了。
這回來到了京城,身份地位已經(jīng)和以前完全不一樣,望著如今恢宏的宅院,清云并不覺得有多么值得享受,只是覺得說不出來的可笑。她將附近的女子都找過來,讓她們在這里安家,但凡是沒有異心的就送到小姐那里,作為后備軍培養(yǎng)。其他人見到她將這么多女子都聚集在身邊,還以為她是個好色之徒,對她指指點點,但她并不在意?;实垡娏怂故且矝]提這件事,畢竟在那些貴族看來,只不過是小事。男人好色乃是英雄本色,女人就是y蕩,還真是可笑。
在京城的日子一切都好,因為如今已經(jīng)有了軍功,也不過就去訓(xùn)練那些守衛(wèi)軍,并沒有什么難處,只是偶爾教他們射射箭。在開始的時候,別人看她是個小個子,看上去其貌不揚的聲音還帶著點女氣,都不太相信她果然有那樣的才能,但清云只做了一件事,就讓他們所有人為之一振。
開始那些少年,特別是京城的貴族見到她的模樣又聽說她出自底層,對她都看不上,在下面悄悄指指點點,平常也故意不聽從指令讓她下不來臺。大部分人都只看得上那些世家貴族之后,絕對不可能聽從這樣平民出身的小將軍的話。
清毫不在意,只是命身旁的士兵取過弓箭,又找了叫嚷的最厲害的幾個少年站成一排,每個人的頭上都頂著一個蘋果。其他人不知道她要干什么,還是一副笑嘻嘻的樣子,絲毫不將她放在眼里,但這時她用手穩(wěn)穩(wěn)的托住鐵弓,手一運勁,便將這厚重的弓箭拉開。右臂使力,左眼微瞇,隨即右手的五指松開,箭矢破空而來,就如同風(fēng)馳電掣一般直直的穿過這一排蘋果。
望著她百步穿楊的技術(shù),旁邊的人在叫好,而那幾個站在原處的少年已經(jīng)嚇得褲子里濕答答往下落水,一聞一股腥騷味,可知是被嚇得尿了出來。
見到他們被嚇成這般失態(tài)的模樣,清云并沒有多加嘲笑,只是微微一笑,將弓箭收起來,繼續(xù)騎馬馳騁。雖然她還是那個小個子的窮爺們,但其他人看她的神情明顯已經(jīng)發(fā)生了變化,在接下來的日子里,這些少年也沒有找過她的麻煩。
雖然她確實不喜歡跟這些少年待在一起,他們脾氣太沖,說話從不注意,而且絲毫沒有對于他人或者其他生靈的尊重,就像他們看到一只挺可愛的兔子卻非得要把人家掐死吃了,其實明明是不缺肉的;又或者總是說些葷話,嘲笑別的姑娘;還有人一天到晚就往樓里鉆。她曾經(jīng)試圖管過這樣的風(fēng)氣,但后來卻發(fā)發(fā)現(xiàn)這在大楚太過于正常,根本就沒人把她的話放在心上,就算是告訴長官也沒有用,于是她只好忍著。有時候那些人對著春花圖發(fā)呆又或者油膩的講述著自己曾和女子之間的故事,她也沒有辦法,只能夠暗中給某個人一箭,卻并不會起到警示的效果。
她發(fā)現(xiàn)很多男子真的極其不要臉面,一方面尋求著貞潔烈女,但一方面卻在殘害著良家婦女,他們有時候仗著自己的本事去霸占別人的女兒和妻子,看著人家姑娘沒有辦法的樣子就反過來嘲笑人家是y婦,碰到那種特別激烈反抗的又說自己遇到了個好貨色,感覺到了一種前所未有的支配他人的力量。清云聽到這樣的話從心底里覺得可悲,女子可以潔身自好,但絕對不應(yīng)該是為了成為別人的玩物,或者成為別人口中的賢妻良母,而應(yīng)該僅僅是自己的心之所向,就像男子也應(yīng)該學(xué)會從一而終學(xué)會有品德,不像如今一樣隨意。
這么說來,難怪宜蓁和小姐都說過女德這個東西雖確實有問題,但在某種情況下所說的一些內(nèi)容是有道理的,比如說對人要和順、不要隨意殺戮,比如說做好自己、要忠于感情,這些都是很好很好的美德,但是在這樣混亂的世道下,這都成為了傷害自己的利器。反倒男子應(yīng)該更加柔順,更加學(xué)會站在別人的角度思考的品德,否則就會如同如今一樣,不過是一個又一個畜牲手中拿著長刀逼別人學(xué)女德。
真正應(yīng)該溫柔細膩的不是那些被壓迫者,而是那些手中握有權(quán)力的人。他們可以掌握別人的生殺大權(quán)站在高處已經(jīng)得意洋洋,卻還要用自己的矛來攻擊別人的盾,實在是毫無意思。
她私下里和蘇平說過這件事,蘇萍一聽便來了興致,立刻招了一幫女孩子寫男德,從各方面規(guī)定了男子應(yīng)該具有的君子人格,比如對待感情要忠誠、對待父母要孝順、平常為人處事要注意尊重他人,這些話自然不可能被人承認,但大家彼此之間私下傳閱,心里覺得好了很多,而且寫出這樣的東西就能讓更多的女孩子意識到如今的很多男人所做的是不好的,不僅不用跟他們學(xué)習(xí),而且一定不要和這樣的人在一起,如果世上都是那樣的男人,那還不如一個人來的好。
在這樣的教導(dǎo)下,也有更多的女孩子愿意自己獨立出來,而不是跟著自己的壞丈夫或者試圖通過婚姻來改變自己的命運,在這樣的情況下,跟這么一堆爛人在一起是不可能獨善其身的,唯一的方法就是自己獨立出再進一步想辦法改變?nèi)缃竦默F(xiàn)狀,讓他們也學(xué)會習(xí)男德,有人心。
除了這些糟糕的事情,其他倒還算步入正軌,只有一件事情讓清云覺得很是煩悶,不知如何處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