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報!騎兵隊伍陣營已被攻破,齊軍正在朝肅金進(jìn)軍……”
“報!肅金南門已破!”
“報!肅金北門已破!”
這些消息全都送到了沈老將軍的帳子里,那作為此次戰(zhàn)爭的大煜主將白修竹呢?難道是棄城而逃了嗎?
軍心渙散,流言四起,不少士兵在半夜悄悄偷偷逃離,最后大都被抓起來軍法處置了。百姓已經(jīng)全部被送出城外了,昨日齊軍發(fā)來軍帖說三日之內(nèi)投降可免受血洗,軍隊里已經(jīng)吵翻了,到底是降還是不降?
不少人主張投降,可是主帥不在誰敢亂下令?這可是相比于叛國還要嚴(yán)重的事啊。
臨近酷暑,邊境異常的炎熱,偶爾吹過來幾次風(fēng)卻也是熱的。
城門上只有幾個將士在助手,卻也是昏昏欲睡早已沒有了斗志以至于有人上了城墻也不知道。這人就是失蹤了半日有余的白修竹。
他現(xiàn)在表情很麻木,身上的盔甲還沒卸下去,血漬斑斑。發(fā)光閃露,頭發(fā)凌亂,手里提著一把重刀。他撇了一眼那些癱在地上睡著的將士,并沒有說什么。
有一個值守的侍衛(wèi)閉著眼小息,他突然開口道:“我覺得我們要輸了?!?p> 然后他就沒有說話了,估計是在等待同伴的回答。但是很長時間都沒有人回答他。直到白修竹開口說道:“難道就沒有回旋的余地嗎?”
士兵還以為又是哪個人受不了了來城頭看夜景或者是尋死覓活,畢竟這段時間確實有不少的悲觀厭世詩人來這里和他們這些守城的談心。
“呵,怎么可能,要是我們打得過齊軍,那還至于落到現(xiàn)在這個地步嗎?已經(jīng)丟掉了十幾坐城池,再往南走就是都城了,說句叛逆不道的話,就是齊軍要騎馬踏破皇城了?!?p> “你說這話,難道你不怕死?”白修竹撐著刀疲憊地坐下與他說話。
“早死晚死都差不多。我現(xiàn)在也沒什么親人,也沒有什么喜歡的可以留戀的東西了……”士兵睜開眼卻不是為了看與他說話的那人,而是望著塞外星空悵然地說:“我原本是缞城的,你知道不?那是齊軍攻破的第二個城市?!?p> 白修竹當(dāng)然知道,那座城原本應(yīng)該是他的喪命之地,但是后來卻死里逃生。說也奇怪,那天后,商皖給他的扳指就自動裂開了。
士兵沒有得到回答,于是開始自言自語:“那里是個很美麗的地方……我在那里長大,然后參軍,娶妻,生子……可是齊軍把它燒了,什么都沒有了。”
他的語氣中略帶著哭腔,他開始罵臟話,這些白修竹曾經(jīng)很反感的污言穢語突然就變了一個意思。不是單純的怨恨,更多的是無奈,痛苦,麻木……
“那你想要離開嗎?齊軍發(fā)來了帖子,降者不殺……”
“哈哈哈,降者不殺?扯他娘的,那我死去的妻兒算什么?”士兵的呼吸急促,臉上滿是怨恨之意。
白修竹靜了一會兒,然后問他:“那你是想要和他們繼續(xù)作戰(zhàn)?”
“當(dāng)然,我聽說主將白狗棄城逃走了,但是沒關(guān)系,老子和十幾個戰(zhàn)友商議好了,即便明天將軍就要投降,我們幾十個也絕對堅守城門不走?!?p> 白修竹站起來,說:“明天,白將軍不會投降,你信我?!?p> “好吧,我信你,你的名字是什么?”士兵總算看向了白修竹。
月光浩渺如海,撒在銀甲上分外分明,只見這人劍眉星目,威風(fēng)凜凜又帶著一股子少年意氣,這不就是那個白狗嗎!
第二日——
白修竹回到了營帳召集所有將領(lǐng):“晚輩白修竹以前行事焦躁,意氣用事,現(xiàn)在終有所醒悟?!?p> 一個老將打斷了他:“白將軍,你的意思是,投降?那還等什么,趕緊休書一封給齊國王將軍送去吧?!?p> 白修竹平淡地說:“不,我不會降,我今天就要集中所有兵力開始反攻?!?p> “什么!臭小子!老子忍你很久了,你以為你打過幾場勝仗就了不起了?!你不降,那我們所有人的命算是什么?你他娘的想要找死也別拉上老子!”說完這句話那個暴躁的將領(lǐng)就怒氣沖沖地走出去了。
白修竹拿出皇帝賜的劍,說:“這是陛下給我的劍,二品以下,先斬后奏。于將軍人老了,脾氣還這么倔,既然不服從,那就軍法處置吧?!?p> 所有人都開始慌亂了,但是他們都害怕那把劍真的落在自己的腦袋上,于是這個命令毫無疑問地發(fā)下去了。
下午——
突然刮起了大風(fēng),黃沙漫天,白修竹走上城樓看著北方。四處只有黃沙和還未來得及處理的尸體。
三萬老弱病殘對陣三十萬精兵,怎么看都要輸。
白修竹不是沒有打過以少勝多的仗,但是這次他也明白,想要戰(zhàn)勝齊軍除非老天保佑黃沙蓋天阻擋齊軍進(jìn)攻。
但是事與愿違,掛了那陣怪風(fēng)以后什么事都沒有發(fā)生。白修竹面無表情地戴上了頭盔,發(fā)出號令:“進(jìn)軍!”
……
“王將軍,對面好像來了一只軍隊!”
“什么東西,軍隊?陛下派過來的援助?為什么在我們前面?”王將軍猜這是軍隊是自己方的,也猜不到這居然是大煜朝的殘兵敗將。
直到稍微離近了一些才發(fā)現(xiàn)領(lǐng)頭那人是前些天那個差一點就死在自己馬下的手下敗將。
“呵呵,他還活著?有趣,全軍戒備!馬上調(diào)集一萬人隨我應(yīng)敵!”
這一次兩軍交戰(zhàn)沒有過多的拖泥帶水,下面就開始廝殺起來,場面混亂不堪,血液和殘肢先上升又落下,與其說這是一場戰(zhàn)爭,更不如說這是一場奇跡,針對于大煜的單方面的虐殺。
白修竹和王將軍對上了,這時的他已經(jīng)殺了幾十個沖上來的小兵。很顯然,他手已經(jīng)脫力了,現(xiàn)在只是勉強能握得住重刀而已。
“你姓白是吧,我看你挺能打仗的,要是換一個人來當(dāng)你大煜軍隊的主帥那我估計不用三天就能攻破……”王將軍沒有直接揮槍斬殺手無縛雞之力的白修竹,而是騎在馬上繞著他走圈。
“嗯,武功底子也不錯,來給我當(dāng)干兒子吧,剛好我缺一個哈哈哈哈?!?p> 白修竹急促地呼吸著,他現(xiàn)在很憤怒,身上的傷口更讓他戰(zhàn)栗不已。
“快站不住了吧?來,跪下來叫一聲干爹我就放了你們。”王將軍嘲笑地看著昏昏欲倒的白修竹。
但是他沒想到的是,白修竹居然只是裝的,他雙手握刀使勁全身力氣向王將軍砍去。坐在馬上的王將軍想要避開但是完全來不及了,他的左腿膝蓋以下被生生切斷了。慘叫聲和墜馬聲同時響起。
白修竹拖著疲乏的身體想要去給這個老家伙最后一節(jié),但是一支箭突然飛來直接穿過了他的胸膛。
“噗!”他噴出一口鮮血,然后視線開始漸漸變黑。
他躺在地上咳血,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了,前半生所發(fā)生的一切如夢幻泡影般呈現(xiàn)在他面前,他突然覺得死亡是一件很漫長的事情,按照他可以清楚的看清每一個過往的小片段。
爺爺,父親,母親,陛下,商皖,老師……
王將軍面容猙獰地爬過來,然后拼盡力氣把白修竹地腦袋割了下來以解自己的心頭之恨。
十日后——白修竹的頭被掛在了大煜都城門口,被征兵把守示眾。可即便在層層把守之下,還是有人把這顆頭偷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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