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錦衣衛(wèi)
從毓芳書坊出來，朱紹岑心中也有一些忐忑。不過自己總算是要開始做事了。終于可以不用和以前一樣每天混吃等死了。
上車時候見到魏文龍悶悶不樂，他忽然想起自己似乎還少做了一件事。
“文龍，帶我去看看令堂吧?！?p> 既然這都已經(jīng)到了這里了。那他也應該去關(guān)心關(guān)心下屬的家眷吧。
“這……”魏文龍欲言又止。
“怎么了？文龍，不用含含糊糊的，有什么就說?！敝旖B岑就是不喜歡這樣的性格。
“殿下，屬下恐怕無法在王府待太久……”魏文龍支支吾吾的說道。
“為何？莫非軍籍手續(xù)沒有辦好嗎？”朱紹岑道。
“殿下，屬下兄弟三人的軍籍均已轉(zhuǎn)至王府儀衛(wèi)司……只是……”
魏文龍看了眼一旁的魏文虎，見文虎也是默不作聲。
似乎是咬了咬牙，狠了狠心，他接著說道，“可屬下原本那百戶下，還有數(shù)十弟兄，今后卻無人可以依靠了。昨日我兄弟三人帶著王府印信前去交割，那衛(wèi)指揮使大人和兩位同知大人均無異議。屬下本還以為為何這幾位大人忽然如此好說話了。直到屬下一位相與的同知大人告知，原來那衛(wèi)指揮使早已經(jīng)計劃好，要讓屬下那幾十號弟兄送軍糧去那大同去。這次屬下不在，恰好更便利他們把此事給我那些兄弟安排上。殿下，恐怕屬下不在那宣武衛(wèi)后，我那些兄弟怕是再難有活路了?！蔽何凝埫嫔珣K淡，說出這些心事也讓他無地自容。
朱紹岑暗嘆，這年頭軍戶好像日子過得還不如這普通的民戶呢。怪不得人人都希望脫軍籍。不過大明律除了天子和兵部尚書，其余人都沒有資格過問這軍戶身份一事。
主要便是怕這軍戶紛紛轉(zhuǎn)民戶，那天下衛(wèi)所豈不是空了。不過這條例似乎也沒什么用了。天下大多數(shù)的衛(wèi)所都早已經(jīng)難有滿編的。
記得上次王府紀善（相當于王府里的教師，正八品。）給他說了戚繼光抗倭時候的事，那沿海的衛(wèi)所據(jù)說有些甚至僅有千人了。要知道明朝開國時候，那一個衛(wèi)至少是有五千六百人的。
造成這個原因的據(jù)說是就是這兵役問題。每一代都有兵役和徭役要服。如果這一代孩子少，那下一代就要補足。許多人家基本就是要服兵役到死了。所以許多兵戶都把孩子送給民戶去養(yǎng)，不讓他再受著無盡的兵役之苦。漸漸的兵戶也就都剩下些絕戶了。
“你也莫要如此，真去了大同，也未必就會有事?！敝旖B岑覺得去個大同有什么好怕的。
“殿下不知，這送軍糧去大同，對我等軍戶來說。便是送命的差事……”魏文龍苦笑道。
“怎么說？”朱紹岑奇了。他真沒想到送個軍糧會有這么大的干系。
“殿下，依大明律，這邊軍輸運軍糧都是各地軍屯之事。軍屯軍糧若是不足數(shù)，則按例當斬各指揮同知，可若是文書皆為滿載而實物空虛，則押運軍士盡皆當斬?！?p> “屬下得知那衛(wèi)指揮早已經(jīng)把這批糧餉賣與糧商，哪里還有糧草輸送，這便是要我那些弟兄前去送死而已?！?p> “可惡！這個狗官！”朱紹岑大罵。
“再加上這來回運送，都要自備干糧，我那些弟兄個個也是家徒四壁，哪里還能承受如此遠距離輸送?！蔽何凝堈f出了最關(guān)鍵的地方。
這軍戶出征，所有糧餉都要自負。這大明律法也不知道怎么規(guī)定的。不過明初據(jù)說每戶軍戶都有不少于三傾土地，那時候恐怕還真是負擔得起。不過現(xiàn)在的軍戶早已經(jīng)一窮二白，你還是這套制度。
“說起來這事情我?guī)筒涣四?。不過我卻知道有一人能夠幫你?！?p> 他在這周王府呆了五年，可是這上上下下的關(guān)系他可是摸得門清。畢竟有個小孩身份在那，許多事情比常人要更容易辦到。
“殿下說的是誰？”魏文龍好奇的問道。
“你還記得那天你們第一次來，那大門口給我牽牛的王千戶嗎？”朱紹岑說道。
“殿下說的是那王尹千戶？他能幫小的什么？”魏文龍不解了，一個千戶，難道能管到他宣武衛(wèi)那邊去？衛(wèi)指揮可是正三品的武官，就連那指揮僉事也是正四品的。說不好聽一些，就連他這個百戶都是正六品，也就比千戶小了一點點。
“明面上的身份自然是幫不了你什么，他也就是周王儀衛(wèi)司的一個千戶罷了。但他還有一個身份，他還是錦衣衛(wèi)的百戶。這個身份恐怕整個王府也只有數(shù)人知道?！?p> 魏文龍忽然就明白了朱紹岑的意思了。說白了，這王千戶實際上就是錦衣衛(wèi)派駐到開封負責監(jiān)督周王府的。
“可是殿下，王大人他未必會幫小的??！”
“放心好了，王大人當年欠了我一個大人情，只要我和你一起去，你這就不是事?！敝旖B岑笑了，王尹這人可是相當有故事的。
他和當今的錦衣衛(wèi)指揮使駱思恭是同門，也就是說他的老婆和駱思恭的老婆是姐妹。他老婆這人比較潑辣，堅決不允許他娶二房。后來他實在忍不住了，就偷偷的在城里養(yǎng)了一個小的。偏偏他們錦衣衛(wèi)里面有人酒后失言，導致這事情敗露，傳到了他老婆耳朵里。
后來是朱紹岑知道了這事，便讓周王爺把這女的先安排進了他寢宮做宮女，然后又賜給了王尹做小妾。這便變成王爺所賜，雖然沒有皇帝賜的那么強的后臺。可就這樣他那老婆也不敢輕易動她。就這樣才把這事給平息了下來。
“走吧，跟我找王尹去！”朱紹岑想到這里，忽然想起自己也好久沒去王尹那賭錢了。王尹可還欠他不少賭資呢。
讓魏文龍加快了趕車的效率，沒多久他們就到了西華門口。這次倒是不用再多費唇舌，那西華門的看守遠遠看著就知道是王孫的車。稍微查了下魏文龍的腰牌便放行了。
“等等，今天還是王大人的班吧？”朱紹岑撩開了車簾子問道，正好卻看到了個老熟人。
“回殿下，是王大人的班?！蹦侨艘娛侵旖B岑，連忙回道。
這人是王尹手下的心腹。哦，對。就是那個把老王娶二房消息泄漏出去的百戶。據(jù)說那天也是喝多了……后來被那一頓打……
“行了，你走吧。你們千戶是不是在老地方？”朱紹岑也懶得和他廢話，這人在王府是個百戶，在錦衣衛(wèi)里面則是個總旗，是王尹的鐵桿狗腿子。
“回殿下，是……”
見朱紹岑帶著魏家兩兄弟走上了城門樓子。那個百戶一邊暗自慶幸，幸好今天輪到看大門。要不肯定又要輸?shù)们鍧嵙锪锪恕＿@王孫大人在的時候，十次倒有七八次是贏錢的。
這城門樓子原本是王城指揮官的指揮所，說白了當值軍官便是在這里值班的。
可這王千戶好像無欲無求，每日只要當值便在這開著賭局。所以每次朱紹岑要來找他都能在這里找到。
遠遠的就能聽到這里面?zhèn)鱽淼穆曇簟Ｎ何凝埶麄冊谲姞I時候偶爾也是賭錢的，只不過他們沒什么賭資。不像這些王府侍衛(wèi)，朝廷給一份工資，王府還給一份。所以他們玩的也比較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