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吧,山下之事我已為你稍加打點,切記不可妄生事端,山下不比山野,為人處世不可過于跳脫……”
老樹下,凱米爾主教在輪椅上稍稍挺直了身子,盡量做出正式的姿態(tài)。
“知道啦,你就放心好了。“
聽到凱米爾的話語,少年微微躬身行禮。
“嗯?!皠P米爾微微頷首,繼續(xù)道:“去吧!“
“是!凱米爾主教!你也要保重,有空我會回來看你的?!?p> 少年恭敬的答應(yīng)著,緩步向山下走去。
看著少年遠去的背影,凱米爾臉上露出淡淡的笑容,喃喃自語道:“愿你一路前行,無人可賜你皇冠,你便是自己的王?!?p> “他走了?“
就在這時,山頂一陣風吹起,一個黑色的人影從天而降,落在凱米爾旁邊的輪椅旁。
“是??!“
凱米爾緩緩轉(zhuǎn)過頭,看到黑衣人,不由輕聲問道:“你怎么來了?“
“嗯,我來告訴你,你的任務(wù)已經(jīng)完成了。“
黑衣人輕輕抬手,一顆晶瑩剔透的水珠憑空出現(xiàn)在手中,遞給了凱米爾。
“這是......“
看到手掌中的水滴,凱米爾眼神閃爍,似乎是在思考著什么,但是最終還是沒有說話,伸手接過了那塊水滴,輕輕把玩著,沉默片刻后緩緩開口:“你先離開吧!這件事情你不宜插手?!?p> 黑衣人沒有說話,輕輕的點了點頭,緩緩消失在原地。
看著黑衣人的背影,凱米爾緩緩低下頭,把水滴放在鼻間輕嗅著,嘴角慢慢揚起了一絲莫名的笑意,似乎有些高興,又似乎是有些無奈。
凱米爾輕輕撫摸著手中的水滴,低聲呢喃道:“真是一件讓人愉快的事情,我也該回去休息了。“
說罷,凱米爾便推動著輪椅緩緩向村內(nèi)行去,一邊用手指把玩著手中的水滴,嘴角掛起了一絲若有若無的笑容。
白日里的老樹村顯得有些清寂,不過這也是當然的——最富有朝氣的少年已然下山,村里的人便只剩下了那名少女和一群沉默寡言的人。
“凱米爾主教?!?p> 不知不覺間,凱米爾主教標志性的輪椅便已經(jīng)來到了少女家門口,輕輕叩門,伴隨著輕微的響動,木屋的大門應(yīng)聲打開。
少女顯得有些憔悴,但見是凱米爾主教前來,卻也憑空便多出了半分神采。
“霜葉,去休息吧,我來幫你照看一會?!?p> 凱米爾徑直來到了大廳角落的床邊,那個名為老季的中年男人此刻似乎正在熟睡,但不知是因為天生的靈敏直覺,還是剛好睡到了時候,男人緩緩睜眼,稍稍定了定神,看清了眼前的來客之后,硬頂著臉上傷口的疼痛,抽搐了幾下,露出了一個似笑非笑的笑容。
“凱米爾主教,您又來了。其實不必那么麻煩的?!?p> 老季本想坐起來以展示自己并無大礙,奈何胸腹部的傷口并不允許他做這么大的動作,幾番掙扎,卻最終還是被女兒的責怪和凱米爾主教看似柔弱實則堅實有力地手更按回到了床上。
“霜葉,你先去休息一會吧,我?guī)湍愀赣H加護一下傷口,順便可以幫你照看一會?!?p> 凱米爾主教久違地露出了一副明顯地笑容——雖然這副笑容仍舊只是嘴角上揚,連牙齒都沒有露出。
少女心思聰慧,三言兩語間便知道老師與自己的父親有話要說,那夜已經(jīng)過去一月有余,老季一家子為了照顧老季也著實有些心力憔悴,便是應(yīng)承了一聲,便準備回里屋去休息片刻。
“負劍他下山去了?”
臨至里屋門前,少女漫不經(jīng)心地問了聲。
“他下山去了?!?p> 凱米爾主教手中術(shù)式已起,仍分心回了句。
......
“內(nèi)臟已經(jīng)基本長好了?!?p> 凱米爾主教有些疲倦的靠在輪椅上,向老季敘述著一些病情?!捌饺绽锒喑渣c好的補補,能好得更快,至于表面上的疤痕,自然也是恭喜你,獲得了和我同款的皮膚?!?p> “哈哈哈哈??瓤瓤瓤瓤取!崩霞颈鞠敕怕暣笮Γ瑓s仍舊被傷口給牽制住了?!澳切∽酉律饺チ??”
“是,山下安全?!?p> “怕不是也安全不到哪里去?!?p> “鎮(zhèn)子上有警衛(wèi)隊?!?p> “一個沖鋒連而已?!?p> “老陸也是沖鋒連的?!?p> “退休了不是?!?p> “那叫辭職。”
“照樣有退休金拿?!?p> 話畢,老季的眼神直勾勾地盯著凱米爾。后者倒是沒啥感覺,反而又浮現(xiàn)出了那標志性的笑容。
“任務(wù)算完成了?”
良久,老季再次開口。此時的后者倒是表現(xiàn)出一絲疑惑地神情?!澳憧吹搅耍俊?p> “我聽到了?!崩霞竞俸僖恍?,全然不顧臉上傷口的牽制,“那你也要走了吧。”
“你家姑娘不是還沒下山嘛?!眲P米爾稍稍整理了一下服飾,將肩上的灰塵稍稍撣了撣。“況且,山上這不是突發(fā)了一些變故嘛,我還挺喜歡這里的?!?p> “少拿我家姑娘說事兒嗷。”
老季神情古怪,有些不悅地說道:“該干啥干啥去,等老子好了自己送她下山去,這年頭,誰還沒點關(guān)系。”
“是是是,是我貪戀這山中絕色,不愿離去,行了吧?!眲P米爾有些哭笑不得,話音落下,二人又陷入了大眼瞪小眼的沉寂中。
......
少年下山去。
少年很興奮。
并不只是因為下山,更是因為,負劍負劍——少女為了照顧父親無法和少年一同下山的苦悶,老陸一進山林便是一月有余的憂愁,皆因凱米爾主教的話語和老陸的饋贈而煙消云散。
“老陸的戰(zhàn)斗力遠超你的想象,山林中的那些東西理論上來說還奈何不了他——至少奈何不了他那一身龜殼?!笔且?,凱米爾主教如是說。“即便是撞上了那霉運,遇上了萬分之一的概率,那身龜殼也能護他全身而退。”
青梅竹馬不在身旁的憂愁對于少年而言并不算太大的苦惱,少年背負著一個由麻布包裹著的長條狀物什,興奮地在山林中狂奔。
陸負劍,負劍。
——從某種意義上來說,老樹村所在的山甚至都不能算作是山,頂多算是丘陵;少年所想的在山中小憩一晚,順便遇上些不該遇上的東西展示身后之物威武霸氣的情節(jié)并未出現(xiàn),直至傍晚時分,那座已然開始漸漸燈火通明的鎮(zhèn)子進入到了山野少年的眼前。
奔跑了一整天的少年雖有些疲憊,但年輕地人兒恢復(fù)能力總是驚人的,只是稍作休息,負劍開始快速疾馳,向著自己未來的生活大步前進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