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永遠

　　第二天一早，特蕾西就把昨晚的事告訴了盧卡。初聞此事，他也是驚喜莫名——畢竟在如今的情況下，多一位盟友總是好的。

　　“所以……瓦爾萊塔確定會幫助我們？”盧卡又一次確認道。

　　特蕾西輕松地笑笑，抬眸看向窗外明媚的春光：“對。等到這里的事情都結(jié)束了，我也不想在莊園里待下去了。我要在一個風(fēng)景優(yōu)美的地方買上一棟小房子，自己研究機械——那該多好！”

　　盧卡黑亮的眼睛中流露出些許暖意，贊同道：“是啊，我也渴望那樣的生活。說起機械……你的玩偶我已經(jīng)修好了，只是以后需要小心些使用?！?p>　　這時，瑪爾塔走過來提醒道：“排位時間到了，今天是你們和瘋眼的對局?！?p>　　二人深深地望了一眼彼此，接著跟著瑪爾塔走向等候室。

　　…………

　　永眠鎮(zhèn)。

　　特蕾西的緊擰雙眉，手指飛速地在密碼機上律動。

　　局面不容樂觀。

　　場上還剩下三臺整機，而作為團隊里中流砥柱的奈布因前期失誤已被掛飛。此時瘋眼正在追擊殘血的盧卡——也就是說，場上只有特蕾西和哭泣小丑裘克在修機，而她的玩偶也被機關(guān)墻擊中導(dǎo)致耐久度耗盡不能使用。

　　真是棘手……從昨晚藥物化檢的結(jié)果來看，那注射器里的藥物是多種藥物混合在一起，長久使用會導(dǎo)致肌肉無力。若此時再受傷過重，甚至可能危及生命。

　　永眠鎮(zhèn)墓地。

　　盧卡踉踉蹌蹌地跑著，身體不時觸碰到冰涼的林立的石碑。周圍一地木頭碎屑——木板幾乎被毀壞殆盡，不能再用了。

　　他抬頭看看隊友們發(fā)來的消息，特蕾西的新機才10%，而即使修了一段時間的哭泣小丑的機子也才40%而已，根本不夠。

　　盧卡扭頭看看身后的紅光，內(nèi)心有些頹喪——此時這個局面，求生者幾乎再無扭轉(zhuǎn)的可能了。

　　紅光突然停滯，輕微的鏗鏘聲在盧卡前方響起。盧卡看著眼前突然出現(xiàn)的的機關(guān)墻，心中一緊呢。

　　既然前方已無路可走，他只能爭取再拖一些時間，好讓隊友把機子破譯到最多。

　　游戲時間四分二十二秒，盧卡倒地。

　　特蕾西看著提示消息，心像是被狠狠地攥了一把，有些生疼。

　　“別救，保平！”盧卡在狂歡之椅上發(fā)出消息。

　　特蕾西：“來補密碼機！”

　　盧卡眉頭微蹙。這個傻子！跑到這不是送死嗎？

　　游戲時間五分二十秒，特蕾西壓滿救下盧卡。場上實際剩余密碼機一臺半。

　　搏命掙扎？瘋眼疑惑地看著右上角的圖標(biāo)，心想現(xiàn)在修機位都帶搏命嗎？

　　游戲時間五分四十七秒，特蕾西幫盧卡扛下第一刀。

　　“快走！”盧卡回頭朝著身后瘦弱的身影喊道。他的電荷冷卻時間已經(jīng)到了，在沒有閃現(xiàn)的瘋眼手下還是能撐一會的。

　　可是他身后的人影從未消失。

　　游戲時間七分零一秒，特蕾西幫盧卡扛下第二刀。

　　特蕾西：“離開我身邊！”

　　裘克：“密碼機破譯進度68%”

　　不知道為什么，一向老成持重的瘋眼今天卻選擇了更激進也更冒險的打法——不去管機子或者換掛，而是死追上掛飛的盧卡。

　　盧卡看了一眼哭泣小丑發(fā)來的定位，努力保持著身位，同時往中場轉(zhuǎn)去。

　　“壓好密碼機了！”

　　“專心破譯！”盧卡直接發(fā)了信號叫開機。他看著右上角“機械師”上方代表倒地的圖標(biāo)，心總是有些慌亂。

　　最終，這場游戲以平局結(jié)束。

　　…………

　　醫(yī)務(wù)室。

　　艾米麗一邊往特蕾西后背上涂抹著藥物，一邊道：“你不覺得今天瘋眼的表現(xiàn)很奇怪嗎？他的打法太反常了?！?p>　　特蕾西冷哼一聲：“那當(dāng)然。開局先追傭兵本來就不是一個好的選擇，也是奈布給他機會了——不然，他后面會很難打?！?p>　　“他總是在針對我們?！北R卡推開門走了進來。

　　“我覺得，我們該反擊了?！卑惖偷偷氐?，“那些藥物我看過了，如果長年累月地服用，早晚有一天人的身子會被拖垮——只是這個時間是靠莊園主決定的而已?！?p>　　盧卡沉吟道：“讓所有求生者同仇敵愾恐怕很難。”

　　艾米麗揚了揚眉：“那就找個時間把這件事告訴所有人，合不合作全看他們。我相信絕大多數(shù)人還是識大體的。”

　　“如果他們把事情泄露出去呢？想想威廉的死……你不覺得寒心嗎？”

　　特蕾西淡淡地插話：“瓦爾萊塔暗中打聽過了，威廉的死是因為一場意外。不知道哪個人想要懲治偷喝酒的老鼠，便在酒里下了毒，可沒成想被嗜酒的威廉撞上了，這才……”她沒再繼續(xù)說下去，而是轉(zhuǎn)移了話題，“這件事我覺得可行——應(yīng)該沒有人會傻到不信任最親密的伙伴而相信與自己素日為敵的人。就這么辦吧?！?p>　　艾米麗應(yīng)道：“好。那我就先去等艾瑪了，她們也馬上出來了。你的身子弱，這次的傷口又比較大，平日要多注意些?！?p>　　等到艾米麗走遠了，盧卡才想起來責(zé)怪特蕾西：“你今天又傻了？跑來救我干什么？還扛了那么多刀?！?p>　　“我要是不去，還有人會去嗎？以當(dāng)時的局面，賣掉是最好的選擇——而裘克也無疑會那么做?！?p>　　盧卡沉默不語。許久，他才有些感慨地看看天空，道：“看見那些烏鴉了嗎？下一局估計是奧爾菲斯上場?！?p>　　特蕾西明白他是想轉(zhuǎn)移話題，但還是依著他說下去：“是啊。莊園的人來了又來，卻沒有人離開過?！?p>　　“我突然想念家鄉(xiāng)的天空了?！?p>　　“家？”盧卡還是第一次聽她說起這個字眼，“你的家鄉(xiāng)很美嗎？”

　　“在我父親去世前是的。但之后那里就是灰色的了，我再也沒有能依靠的人了。從此即使再美的夜空也只是晦暗的陰霾罷了。我……”特蕾西止住話頭，苦笑著搖了搖頭。

　　“算了，舊事重提又有何意義。我要回去了。”

　　盧卡忽然大膽了一回。在特蕾西即將起身的一瞬，他一把拽住了她的手腕，把她拉了回來。

　　特蕾西頗為驚訝：“怎么了？”

　　“我陪你，好嗎？”

　　盧卡的聲音很低很低，臉上略微泛起一絲潮紅。

　　特蕾西的喉頭突然哽住了一樣：“永遠？”

　　尾音揚起，略帶顫抖。

　　“永遠?！?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