滴滴答答的水珠,落在灰暗的潮濕地面。
陳歸捂著腦袋醒來,眼前有些發(fā)黑。
難聞的惡臭味撲鼻而來,像是糞便味,還有幾天幾夜沒洗澡的汗臭交雜在一起。
這是啥味兒啊……
四周似乎擠滿了不少人,還能感受到哈出的熱氣和沒刷牙的臭味。
睜開雙眼,陳歸環(huán)視一圈周圍,頓時愣住了。
幽黑的鐵欄桿內(nèi),幾乎看不見一絲光亮。他躺在冰冷的石地上,四面都被厚重的石塊封閉。
狹小的空間內(nèi)擠滿了人,如同豬圈般蜷縮在一起。
我在哪?
陳歸茫然的四處摸索著,記憶有些卡殼,隱隱發(fā)痛的頭部總是阻止著他沉思。
記憶中上一秒還躺派出所刷網(wǎng)文,手機震了一下,掉腦袋上就暈了過去。
這是被綁架了?
黑暗中,陳歸摸到了自己的臉龐。
臥槽!
陳歸用力的揉搓一陣…這不是他的臉!
莫非……我穿越了?
記憶如潮流般涌入,原本好些的頭疼,又猝不及防的襲來,險些眼前一黑昏厥過去。
這個身體的主人也叫陳歸,是武朝渭山周邊某個小山溝里的山民,半個武林人士。
武朝,是這方天地內(nèi),唯一的人類王朝。
是的,這座大陸并不是完全由人族主宰。
武朝的西境,實力強橫的魔族帝國常年入侵,交戰(zhàn)慘烈。武朝北部,陰險狡詐的妖族部落雄踞一方,虎視眈眈。
武朝以武為尊,實力決定一切。強者能飛天遁地、開山裂石,甚至百萬軍中取敵首級。
不過這一切都與陳歸無關……
他的父親自稱武林世家,但也就會個狗屁不通的一招半式,倒有個響亮的外號——齊天棍!
江湖上的武者,總是實力不咋樣,名號一個比一個響亮。
陳歸自幼隨父親學武十年,大約也就比普通農(nóng)民力氣大點。想要去位于都城平京的武院修行,絕屬天方夜譚。
畢竟那里是天下武學者的圣殿,而陳歸只是個普通山民。
他本可以平凡幸福的度過一生,卻未曾想……
平靜的小山溝里,某一天突然闖入一伙戴著古怪面具的強人,他們自稱夜魔教,受魔神指引度化村民。
然而,所謂的度化并不是苦口婆心的勸導傳教,而是血腥的殺戮,父母的慘死,以及沖天的火光。
陳歸僥幸逃過一劫,他和陌生的幾十號人被夜魔教關押在地牢內(nèi)。并不是因為夜魔教心善,而是他們每隔半月,便要舉行一場神秘的祭典。
陳歸他們,就是祭品。
普通人穿越遇上這情況,怕是早已惴惴不安,呼喊系統(tǒng)爸爸求助。
但陳歸自然不是凡人,他在地球上的十八年,即便再開一本書,也很難概述他光怪陸離的一生。
出生時,因無良醫(yī)生導致早產(chǎn),在護士姐姐的懷抱中,嬰兒陳歸發(fā)出一聲邪惡的怪笑,一手插進醫(yī)生鼻孔里,足足止了三個小時的血。
三歲那年,他智斗竊賊,造成對方全身十九處骨折,終身癱瘓。
九歲那年,他收服全鎮(zhèn)小學生,追著不良少年從街頭揍到街尾。
一直到穿越前一夜,他拍視頻舉報樓上聚眾吸毒的一干一線明星,以一揍十的傲人戰(zhàn)績,一道進了派出所。
穿越來到玄幻的世界,這里有絕世武者,有滔天大妖,還有嗜血兇魔。陳歸舔了舔嘴唇,莫名的有些興奮。
更重要的是,通過一番摸骨看相,陳歸可以肯定,這一世和前生一樣,皮相極佳。
他漸漸平復下來,梳理起自己的現(xiàn)狀。
封建王朝下,處處都存在著階級壓迫,就連這小小的地牢內(nèi)也不例外。
今天正是挑選祭品的日子,可夜魔教的教眾們并不會親自前來,一應事務均由一個叫大龍的人負責。
大龍原本也是這的囚犯,實力卻比陳歸他們強許多。據(jù)他自己吹噓,距離武道的入門養(yǎng)氣境也只有一步之遙,比起陳歸這類門外漢,可謂云泥之別。
也許正是靠著這份實力和教眾搭上關系,他搖身一變竟成了地牢管事。除了不能重見天日,平日里都不用在牢房內(nèi)擠著。
此人好賭成性,性格殘暴、喜好手撕活人,但也愛聽奉承話,漸漸的就在牢里形成了小團體。
牢房中央坐著的幾個胡渣漢,就是他的人??恐簖埖年P系,這幫人橫行霸道,在吃穿用度上無所不克扣。
誰若膽敢反抗,便會被當眾選為下一次的祭品。
而參與這場祭祀的人,從來都是尸骨無存。
夜魔教的大名,在這座地牢內(nèi),令所有人聞之色變。
此刻,剛食用完午餐。胡渣漢們悠閑的在不大的牢房內(nèi)散著步。
為首的叫盧任賈,乃是大龍的鐵桿心腹,看著像手無縛雞之力的文弱書生,心思卻壞的流膿。
當監(jiān)獄內(nèi)被整治的無人敢反抗后,此人想出了不少折磨人的歹毒計策。
一邊挑選祭品,一邊供大龍取樂。
這一次,他們拿出不知從哪淘來的蜂蜜,溢出誘人的香甜。
然而……在蜂蜜罐子的背后,還藏著一個恐怖漆黑的鐵質(zhì)牢籠。里頭關著的,是無數(shù)餓了幾天的老鼠。
陳歸打個哈欠看著他們的無聊把戲,這些他小學五年級就不玩了,還沒捅馬蜂窩來的刺激。
盧任賈拿出刷子,沾了點蜂蜜,舌頭輕舔,滿臉的享受。
他陰狠的盯著地牢內(nèi)的囚犯們,腳步停在了地牢中央的草席上。
干凈清涼的草席將牢房一分為二,左邊的囚犯們,穿著破爛臟臭的囚服,惴惴不安的躲避著盧任賈的目光。
而草席右側(cè)的盧任賈,穿著每日一換的干凈衣衫,肆無忌憚的期待著眾人慢慢瀕臨絕望和崩潰。
盧任賈兒時上過兩年識字啟蒙,自詡讀書人,挑選祭品時也得玩些花樣,說是讀書人講規(guī)矩。
每期的規(guī)矩都在變,這一次玩的也很大膽……
盧任賈拿著刷子,聲音如陰鬼般艱澀:“蜂蜜涂于腳底,只要在鼠群啃咬下?lián)芜^一柱香的時間,便可免做此次祭品?!?p> “你們誰先來???”
他將刷子依次置于每個人面前,微微晃了晃,漏出缺個半顆的門牙。
他看著每個人恐懼的泛出冷汗,抖索著朝后蜷縮,臉上的神色愈發(fā)興奮。
直到他來到陳歸面前。
陳歸已經(jīng)一心撲到武道大業(yè)上去了,他搜刮著記憶中對武者的描述。
一劍劈天地,一刀開山門……
武朝將百姓分成四個階層,勛貴、士族、平民、流民。
加入武院成為武者,是平民唯一可以通往向上階層的階梯。每一級別的武道,都對應了天壤之別的待遇。
就連最基礎的養(yǎng)氣境,也可享降罪三等,免受死刑。
到底怎么才能成為武者??!
陳歸急需一本可以修煉的武道秘籍,但一想到自己還身在臟臭的地牢內(nèi),他就感到一陣乏味。
陳歸再度無聊的打了個哈欠,吐出的吐沫星子噴在刷子上,濺起的蜂蜜汁彈到空中,糊了盧任賈一臉。
很快便結(jié)了一層黃霜,又黏糊又難受,盧任賈頓時怒不可遏。
他一把拉住陳歸的手,招呼起身后的同伴們。
“來人啊,把他給我吊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