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冷的寒霜打在陳歸臉上,凍的他渾身一顫。
陳歸迷糊的睜開眼,看著漫天飛舞的雪花,整個人愣在原地。
他看了看自己虛幻的身體,靈魂意識在不知情的情況下,被強行帶到了一處陌生的環(huán)境。
面前是萬丈高的雪山,站在半山腰處,比螻蟻還要渺小。
雪山側(cè)面的山脊間,結(jié)著厚實的冰層,冰上刻畫了一行行古怪文字。
陳歸雙眸中爆發(fā)出一道神光,將這些文字印入腦海中,重新拆分組合。
“一陰一陽謂之道,繼之者善也,成之者性也?!?p> 拼湊出一段晦澀難懂的句子,陳歸緩緩念出聲,卻不解其意。
“三千年了,沒想到還能遇上有緣人。”陳歸聽見了一道略顯疲憊與滄桑的聲音。
“是誰?”
陳歸左顧右盼,在雪山之巔上,一身黑袍盡顯孤獨與落寞。
在純白的世界里,一抹黑色格外顯眼。陳歸揉了揉眼睛,明明那人就在遠(yuǎn)方,卻看著異常虛幻與反常。
陳歸看著腳下的雪,同樣潔白無瑕,卻比那人的雪山少了份凄苦。
他沒有穿靴,光著腳丫踏在冰涼的雪地上。
轟~
一步跨出,天地間響起道韻的破碎聲。肉身仿佛突破了空間與時間的限制,轉(zhuǎn)瞬間穿梭到陳歸面前。
“吾名陸鳴升,你也可稱我為魔君殿下?!彼恼Z氣中突然多了幾分霸氣,平緩中帶著讓人忍不住磕頭就拜的威嚴(yán)。
陳歸清了清嗓子,學(xué)著他的語氣:“吾名陳歸,你也可稱我為日天魔神大人?!?p> “來自陸鳴升的震驚值+1200?!?p> “嚯~好強的實力!”陳歸吃驚的感嘆。
……
陸鳴升有些說不出話,只能安慰自己年紀(jì)大了,和現(xiàn)在的年輕人有代溝很正常。
后世晚輩,越來越不尊老。
獨守雪山三千年,他有好些話想問問后世之人:“小友,可否與吾聊聊,汝所處之年代,人境百姓安康否?”
陳歸思索一陣,誠實的回答道:“武朝永康年間,風(fēng)調(diào)雨順,天下承平。倉廩充實,衣食富足?!?p> 陸鳴升欣喜的朝天大笑,眼角依稀閃爍著淚花:“吾等所求之盛世,終于來了……”
三千年不曾開口,他的話也不自覺的多了許多。兩人從務(wù)農(nóng)聊到畜牧,從天時聊到水利……三千年后,滄海桑田。
“小友,敢問精鋼是何物?”陸鳴升好奇的問著當(dāng)今時代的鑄造工藝。
“鐵礦融化,百煉成鋼?!?p> 陸鳴升似有所悟的仰著頭,他老了,太多新鮮事物沒聽過。
三千年間,一切都變了。至少如今的時代,沒有兵荒馬亂、易子而食。
他說不出落寞還是喜悅,只是遺憾的嘆息一聲,不作言語。
“前輩?”陳歸疑惑的喚了他一聲,靈魂離體太久易受損,他還沒搞清到底是誰把他帶來這片雪山。
陸鳴升回過神,看著陳歸銀光環(huán)繞的軀體,明白他心中所憂。
“你不必怕,此間是我早年開辟的一道幻境。而我也只是魔君的一縷殘念罷了?!?p> “殘念?”
這么說來,魔君已經(jīng)死了嗎?
帶著一個魔字,眼前的這位老前輩,不會是魔族的大人物吧,可他卻一直心念記掛著人境。
左右是在幻境內(nèi),陳歸直接說出心中疑問:“敢問前輩與魔族有何關(guān)聯(lián)?”
“魔族?”陸鳴升驚訝的雙眸微閃,挺拔的身軀突然低了幾分。
“魔人……終究還是立族了。盡百年之功,還是消弭不去人心的貪婪與仇恨嗎?”
陳歸理所當(dāng)然的說:“有些事,千年萬年都不會變,人心難測,弱肉強食。人魔二族連年征戰(zhàn),不知有多少人家失去了丈夫,死了兒子?!?p> 陸鳴升悲痛的哀嘆一聲,兩行熱淚奪眶而出。
“前人種因,后人受累。都是我之錯……”
他自言自語的說著陳歸聽不懂的話,整個人像是陷入瘋癲。
“前輩!前輩……”陳歸大膽的推了推陸鳴升,眼神略顯期待。
花了1000震驚值兌換的蝕血鑄魔法,陪聊這么久該傳了。
陸鳴升回過神,神色又變得孤寂,平淡的開口說道:“罷了,本尊已死多年,思慮再多也是無用。小友,你可聽仔細(xì)了,本尊現(xiàn)在就將蝕血鑄魔法傳授于你……”
風(fēng)雪突然停歇,風(fēng)向突變,卷著陳歸直升天際。越過萬丈高的雪山,陳歸穿破云層的約束,停留在虛無的夜空中。
云霧踩在腳下,明月居于手邊。
天空突然幻化出五色元氣,圍繞著陳歸飄動,如同五條鮮艷的絲帶。
陸鳴升打了個啞謎:“你仔細(xì)瞧,可能看出端倪?”
陳歸似有所悟的靠了過去,手指戳入元氣之中,卻如虛物般穿過,如鏡中花、水中月。
他看向五色元氣的盡頭,眼神頓時凝重。
元氣,扎根于虛空!
他從來都以為,元氣混雜在空氣中,本身就屬于世界的一部分。
然而……元氣存在盡頭、有起源,那就意味著,元氣甚至可能有主。
“想來你已經(jīng)發(fā)現(xiàn)了吧,元氣并非無主之物?!标戻Q升的話如平地驚雷,炸響在陳歸腦海中。
“元氣有主,天下所有的武者,都在借他人的力量修行。究其一生,都活在某些人的陰影下?!?p> 陳歸看向虛空之外,潛藏的記憶似乎又在呼喚著他?;氐绞⑾模珠g,暗紅色的螢火蟲……
他感到呼吸困難,不知為何,有一種被人囚禁、約束的壓抑感。
他的表情逐漸猙獰,充滿著不甘:“就算做一輩子的普通人,我也不愿用別人的力量茍活!”
身軀一震,纏繞在身邊的五色元氣稍稍離散。陳歸用盡全力一個縱躍,試圖逃離被他人掌握的夜空。
“有志氣!”陸鳴升夸贊一聲,接著說道:“修行,更是修己。吾且傳你功法入門篇,愿小友終有一天,能掙脫這片天地的枷鎖……”
陳歸感到一陣目眩神搖,冥冥中有一指點向額頭,緊隨著一串晦澀的文字印在記憶中……
文道,開!
武道,現(xiàn)!
眉心處再度綻放流光,黑白二色交融的小人盤膝坐著,陰陽二氣互相磨滅,又再度新生。如同一座磨盤,將天地元氣烙刻上新的印記。
幽禁室內(nèi),陳歸微微一笑,心神投入體內(nèi)。
蝕血鑄魔法,果真玄妙!
以自身意念,磨滅元氣,烙印上屬于自己的印記。肉身可納天地萬物,乃至將濁氣與清氣同時困于體內(nèi),借兩股能量對抗之力,鍛造至剛至強的魔軀。
武道,修的是自己!
他舒展了一下酸麻的經(jīng)絡(luò),在陸鳴升的幫助下,蝕血鑄魔法已經(jīng)練成。為了更好的效果,他已經(jīng)將這個月的魔能份額一吸而盡。
相斥的力量,磨滅了他修行來的部分氣勁,但也讓力量更加凝實。
他走了一條與天下武者皆不同的路,力量徹底與天地隔絕。日后即便突破筑基境,天地元氣也不會與之共鳴,更不會給他增幅。
奪天地造化,奪寶物精華,奪他人修為,納一切力量于己身,這才是真武者??!
修煉蝕血鑄魔法后,表面上他的氣勁不增反減,但真實實力早已超過養(yǎng)氣境。
若還以非武者的態(tài)度對待他,必然要栽個大跟頭。
他盤膝坐下,敞開心神直面天地元氣。
當(dāng)他在不斷磨碎體內(nèi)元氣時,夜魔教的養(yǎng)氣法中的一些問題也暴露出來。
再高明的養(yǎng)氣術(shù),也不可能毫無節(jié)制的修煉,偏偏夜魔教的功法卻如同無底洞一般。若非天地間濁氣的占量實在稀少,否則教眾們的修行速度早已拉開同齡人數(shù)倍。
但這并不是什么天大的好事,即便是元氣也終究屬于外物,人體能承載多少皆有定數(shù),那多余的部分去哪了呢?
陳歸按了按檀中穴,隱隱有些脹痛。
“先天之氣郁結(jié),我竟然未曾注意到。”
元氣是修行必需之物,大補也是大毒。再這么肆無忌憚下去,很有可能會爆體而亡。
好在有蝕血鑄魔法,郁結(jié)的元氣都可被逐步破開,化作身體的養(yǎng)分。
待他將氣海內(nèi)的先天之氣全部煉化,筑基境下,定再無敵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