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幸運的垃圾

　　“怎么是你！”

　　王海驚訝的打量著眼前這個滿臉滄桑的男子，可不就是之前在二樓遇到的流浪漢大叔么。

　　“你怎么……？”

　　王海本來是想問他為什么跑了上來，可話還沒說完，只見他將食指豎著放在鼻尖，嘴巴微張著做出“噓”的口型。

　　大叔沒有直接回答他，而是先繞到一邊，看了看遠處跪伏的男人，見他沒有發(fā)覺，才拉著王海蹲到了遠處。

　　“你們這些后生仔膽子真是大，怎么說都不聽，嚇都嚇不跑?！?p>　　還是一樣的滄桑嗓音，帶著點蜀川腔調(diào)的陜北話，一切都還和之前一樣，不過聽起來卻感覺像是不同的兩個人。

　　他的眼神變得很深邃，很明亮，黑眼珠比我們正常人都大。

　　之前距離遠沒看清楚，這離得近了才發(fā)現(xiàn)，那眼睛晶瑩流轉(zhuǎn)，就像星空一樣炫目。

　　他看起來有些生氣：“跟那家伙一樣，怎么勸都勸不動！”

　　“跟誰一樣？”王海問道。

　　大叔沒有說話，朝著外面努了努嘴。

　　王海朝外看去，那人還跪在那里，嘴里念著什么東西，上身搖來搖去，跟發(fā)了癔癥似的。

　　距離有些遠，光線還不好，王海瞇著眼看了半天還沒看清楚那人長什么模樣。

　　他最后把手機拿了出來，打開夜視功能，將畫面放到最大。

　　“是他！”王海驚呼道。

　　“認得？”

　　王海點了點頭：“當然，那可是名人?！?p>　　那個人叫阿群，前些年瘋掉的高中生，也是清水的“風云人物”，知名的“丐幫幫主”。

　　自從那一次夜探鐘樓瘋了以后，他的學業(yè)就荒廢掉了，之后離開了家開始四處流浪。

　　他第一次出名，是因為穿著一身龍袍，領著“妃子”外出巡游，被網(wǎng)友給拍了下來發(fā)到了網(wǎng)上，被網(wǎng)友調(diào)侃說有帝王氣魄。

　　后來一次出名，是因為他從混混手里救下來一個女孩兒，是個學生。

　　當時情況危急，要是去的稍晚一點，那女孩兒可能就會慘遭毒手。

　　不過他扛著女孩兒的照片被有心人拍下來，并發(fā)到了網(wǎng)上，又編了些故事，這便傳出了他長期擄掠少女的謠言來。

　　雖然真正的明眼人都明白咋回事，但也不乏有看熱鬧不嫌事大的到處宣傳，一時間竟也是傳的沸沸揚揚。

　　很長時間以來，他都是清水風云榜上的知名人物，也被人戲稱為“丐幫幫主”。

　　王海也見過他幾次，該打招呼打招呼，平時看起來也挺正常的一個人，就是不知道怎么會出現(xiàn)在這里。

　　“他怎么會在這里？”

　　“看影子。”大叔提醒道。

　　王海扭過頭來朝阿群的身后看去，這不看不要緊，一看還真把他嚇了一跳。

　　阿群所處的位置是個大平臺，側(cè)邊不遠處就有一個窗戶，月光剛好能照到整個平臺。

　　趁著那月光，只見阿群身后的影子拖得很長。

　　乍看之下還沒什么，可仔細看的話，卻發(fā)現(xiàn)那影子的形狀十分不規(guī)整，也不合理。

　　首先在那個角度，影子根本不可能拉那么長，而且他的影子很黑，黑的跟墨一樣。

　　就在那影子里，像是水面翻滾了似的，一個個的突起就像一個個小腦袋，時不時地往外沖著，似乎張大了嘴，在無聲的咆哮。

　　這一看清楚，頓時把王海驚了一身的冷汗。

　　“那是個什么東西？”

　　“夜游。”大叔灌了口酒說道。

　　“那是什么？”

　　“一種天地孕育的邪靈，由流產(chǎn)后無法往生的胎兒殘念形成的，是古時候夜晚巡夜的游神，它們喜歡嚇唬點燈熬夜睡覺晚的人，也經(jīng)常被老一輩人拿來嚇唬不好好睡覺的小孩兒。

　　“近些年城里的夜店多了，一些小吃街夜里一兩點都還燈火通明，工廠也是二十四小時連軸轉(zhuǎn)，這些夜游的活動范圍被壓縮，作息也亂了，時間長了性情也變了，每到了晚上就會去嚇人使壞，好多次還鬧出過交通事故。”

　　“那這個情況是？”王海指的，當然是影子里群魔亂舞的情況了。

　　“現(xiàn)在城市太吵了，夜游們無處可去，全都躲在這附近的廢墟里。前些年那幾個后生闖進來就讓那些夜游給捉弄了。我倒是沒想到這后生里還有個三陰日生的大煞，天生能見到這些不干凈的東西。

　　“當時可不是現(xiàn)在，臟東西多著呢，畢竟那個年代因為各種事情死的人，實在是太多了。

　　“那些枉死的冤魂都無法往生，四處游蕩，脾氣好點的，偶爾嚇個人什么的，脾氣壞的，甚至還鬧出過人命。

　　“這后生啊，也不知道咋了，那天晚上就留在這鐘樓上敲了一夜的鐘，把附近的冤魂邪靈全都給封印在了自己的影子里，非要度化他們。

　　“可這影子可是映著人的靈魂，塞的多了，難免影響心智。

　　“所以啊，他才時長渾渾噩噩，瘋言瘋語。

　　“他倒也甘心，放著大好前途不要，甘愿做一個瘋子，每天晚上到這里敲鐘念經(jīng)，度化那些無家可歸的冤魂?！?p>　　聽著大叔的話，王海忽然覺得不遠處那個身影高大了許多，也不覺得可怕了，甚至在月光的映襯下，竟有幾分神圣。

　　“度化的過程也很危險，為了防止一些好奇的人私自跑進來，發(fā)生事故，我就把門給鎖了，但這還是防不住一些好事的家伙，真是麻煩！”大叔斜了王海一眼，嘴里的那個人是誰，不言而喻。

　　王?？s縮脖子，有些尷尬的笑了笑。

　　“好了，言盡于此，知道了也就知道了，就當聽個故事。你快些離開，不要在此處逗留，也不要把在這里發(fā)現(xiàn)的事告訴任何人，這是給你的忠告?！?p>　　站起身來，大叔一直將王海送到了大門口，等著他離開。

　　臨走前，王海還是忍不住沖大叔問道：“你……到底是什么人？”

　　“我，是任何人?！?p>　　弄走了王海，大叔嚇了樓。

　　三樓的辦公室內(nèi)，大叔摩挲著紅漆木的桌面，緩緩在椅子上坐了下來，一團白影飄來，落在桌上，變成一只嬌俏可愛的白毛狐貍，輕輕張著嘴，撒嬌式的叫著。

　　大叔寵溺的摸了摸狐貍的腦袋，它一臉愜意的仰著頭。

　　蝴蝶圖案的筆記本還在桌上放著，大叔熟練的翻開泛黃的紙張，拿出一支鋼筆來，哈了口氣，在上面開始書寫著：

　　“親愛的Alice，彼岸的橋就快通了，我們很快就會再見的，你想我嗎？愛你的，路易斯·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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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回到家時，已經(jīng)是清晨了，一來一回竟是折騰了好幾個小時。

　　遠處的山頭已經(jīng)泛起了魚肚白，自第一縷晨曦出現(xiàn)的時刻，已經(jīng)為夜晚畫上了一個完美的句點。

　　新的一天，太陽已照常升起。

　　洗了個澡，換了身衣服，王海一邊吃著歐包，一邊看著系統(tǒng)界面。

　　準確的說，是任務界面。

　　【任務難度：初級】

　　【任務完成度：50％】

　　【觸發(fā)支線任務：迷失的流浪漢】

　　【任務獎勵：壽命7天、屬性加成（無）、獎勵道具一件（隨機抽取）】

　　【您有一件新手裝備，是否選擇領取？注：寶箱里有著包容世界的奇妙，一切道具的出現(xiàn)實屬天意，有無限升級的神器，也有毫無用處的石頭，請保持良好心態(tài)，快樂參與】

　　百分之五十的完成度，看來還是有很多東西都沒有探索清楚。

　　不過既然提示完成，那也算是過了最低標準了吧。

　　沒有屬性加成，可能是完成度的問題，也可能是任務難度的問題。

　　第一次執(zhí)行任務，也沒有遇到什么危險，雖然完成度不高，但也算是一個良好的開端。

　　其他的王海并不是很在乎，他在乎的是那增加的7天壽命。

　　他原來的壽命只剩下16天，度過了一天之后，只剩15天，現(xiàn)在又增加了7天，也就是還有就是22天的壽命。

　　“22天……”王海喃喃著。

　　黃泉路上無老少，對于死亡這種事，很多人都認為自己能看得開。

　　常人的生命如果不發(fā)生意外的話，差不多三萬多天，也就是七十歲。

　　那畢竟都是一個籠統(tǒng)的數(shù)字，誰也不知道自己會到哪一天西去。

　　可真當把這個數(shù)字明明白白的呈獻出來的時候，真的能夠承受嗎？

　　恐怕不能。

　　即便是再兇惡的歹徒，在等待槍決之日的時候，都會逐漸產(chǎn)生無法抑制的恐懼。

　　王海嘆了口氣：“但既然已經(jīng)發(fā)生，就沒有辦法去逃避，要么坐著等死，要么就豁出不顧一切的信念，努力去將目標完成！”

　　雖然22天的壽命不長，但是第一天他就獲得了7天的壽命，這個比例還是很高的。

　　如果之后能按照一定的比例不斷增加的話，那有沒有可能讓他的生命更加延長？

　　至于這個延長的范圍有多廣，能不能做到永生，這還是需要去驗證。

　　畢竟他不知道這種延長是單純的凈化身體的毒素，還是能夠更進一步的強化。

　　如果是前者的話，達到完美狀態(tài)，不出意外的話，應該可以活到一百多歲。

　　但如果是后者，那就是一個相當可怕的數(shù)字了。

　　王海從抽屜里拿出一盒香煙，給自己點上一顆，隨著煙霧的吞吐，心情倒也平緩許多。

　　太陽，已經(jīng)冒出了山頭，這會兒的陽光十分明亮，但卻相對柔和，并沒有正午時的刺眼。

　　王海站到落地窗前，嘴里叼著一支香煙，看著整個城市在新的一天漸漸蘇醒。

　　“是真是假，我是沒得選擇，究其根由我也無能為力。可是，既然遇上了，也就只有硬著頭皮上了?！?p>　　他不知道這系統(tǒng)是如何來的，也不知道這一切究竟是真實發(fā)生的還是一場夢境，如果是夢的話，當然不會是一場美夢。

　　他試圖給自己所遭遇的情況一個解釋，他做出了十幾種假設，每一種都也算成立，但都沒辦法去驗證。

　　這可能是夢；

　　可能是惡作?。?p>　　可能是催眠；

　　可能是幻想；

　　自己可能出車禍正躺在床上；

　　這是另一個平行空間？

　　這是神明的游戲？

　　或者，

　　我瘋了？

　　……

　　一支煙，很快燃到了盡頭，直到感受到指尖被灼燒而傳來的刺痛，王海才從神游中回過神來。

　　深深的吸了一口氣，再將香煙掐滅，王海頹然坐下。

　　“如果這是一場夢的話，遲早都會醒。如果這是神明的游戲，那就把他打通關。我不管是什么，反正老子要活下去！”

　　他將手指滑到了任務完成的地方，點擊“完成任務”。

　　一陣炫目的光芒閃過，類似于游戲的獎勵界面就出現(xiàn)了，上面羅列著自己所獲得的獎勵以及道具。

　　不過除此之外，什么都沒有發(fā)生過。

　　他的屬性界面也沒有任何變化，戰(zhàn)斗力評測還是垃圾，壽命還是84天，也沒有出現(xiàn)任何的道具。

　　“玩兒我呢？”王海皺了皺眉頭。

　　叮咚！

　　也就在這時，清脆的門鈴聲響起。

　　“您好，哪都通快遞，請您簽收。”

　　打開房門，門外并沒有人站著，正要關門，低下頭正好看到一個包裹躺在門墊上。

　　包裹不大，也就比一個巴掌要大一些，上面沒有貼快遞信息，只是有一個張圖片，是一個人像。

　　那個人有著古銅般的膚色，嘴里叼著根煙，穿著綠色軍旅外衣，背著軍旅背包，側(cè)邊還插著一個羊角錘。

　　“這特么不是我嗎??？”

　　王海愣了一下，急忙關上門來，把包裹帶了回去。

　　這張照片應該是他昨天晚上在鐘樓時照的，可是那個時候他怎么會去照相。

　　有人在偷拍？

　　誰？

　　狗崽隊？

　　思前想后，王海皺著眉頭把包裹打開來。

　　里面很簡單，一支針劑，一個面具。

　　王海從手機上查到了兩件物品的詳細說明。

　　【清淤藥劑：給自己來上一針，你腦袋里的淤血就會消散一些，如果怕疼可以選擇口服，效果打折，不過味道不錯，酸甜口味的?！?p>　　王海拿起了針劑，輕輕擠出一點在指尖，放到鼻尖聞了聞，又放進了嘴里。

　　嗯，的確是酸甜口味的。

　　他不知道這明黃色的藥劑是不是加了檸檬，不過想了想還是給自己來了一針。

　　不知道是不是打偏了，這一針下去非常的疼，這種疼痛從手臂一直延伸到肩膀，心臟，再到腦袋。

　　就在腦部偏中后的位置，一陣陣的刺痛，疼的他直冒汗。

　　不過這個過程并沒有十分漫長，也就半分鐘的時間，隨著疼痛過后，他感覺自己的精神好了許多，看東西都清楚了不少。

　　手機屏幕也在這個時候亮起。

　　【叮咚！您已獲得稱號——幸運的垃圾，是否佩戴？】

　　王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