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他娘哪兒來的?”
陸司昂念叨一聲,下意識的伸手去拉扯藤條。
看似脆弱的綠藤卻出乎意料的堅韌,不僅拉扯不斷,還逐漸的收緊,勒的他手生疼。
“手拿開!”麻昌順一聲斷喝,一邊快步?jīng)_了過來,一邊從懷里掏出那把隨身的白玉扇,然后重重劈在那根綠藤上。
扇邊鋒銳勝刀刃,直接把綠藤給一分兩段。
陸司昂趕緊把綠藤從手腕上扯掉,還來不及松口氣,就發(fā)現(xiàn)不知何時,屋頂四處都有藤蔓爬上來,正逐步向他們蔓延靠近。
“他姥姥的,這鬼東西什么時候來的?”麻昌順突然破口大罵。
陸司昂順著他的目光望去,就瞧見原本空無一物的小院中央,一棵高而壯的桃樹悄無聲息的出現(xiàn),枝頭墜著朵朵淡粉色的小花,在月光下無聲搖曳,看上去頗為詭異。
數(shù)不清的樹藤正自桃樹的根處向四周擴散蔓延,好似觸手一般。
仿佛感受到了兩人的目光,樹干如同水波漣漪般涌動扭曲,有黑色線條浮現(xiàn),逐漸組合成一個似笑非笑的表情來,說不出的妖邪可怖。
陸司昂心底發(fā)寒,下意識地想要大喊,卻發(fā)現(xiàn)根本動不了,那張笑臉帶著攝人心魄的魔性,讓他不自覺的沉淪,眼神恍惚。
“嘭!”
一道紅光拔地而起,落入漆黑的夜幕中,在短暫的平靜后,一個血紅色的“刑”字帶著爆炸聲自天穹響起,打破了原本平靜的夜色,也讓陸司昂得以回過神來。
他驚得出了一身冷汗,轉(zhuǎn)頭一看,表情凝重的麻昌順同樣盯著那棵桃樹,不過卻沒有像他那樣被迷惑。
他手里拿著一個激發(fā)過的信號彈,顯然僅僅是一眼,他就看出這個詭異的東西絕不是他們能解決的。
靠譜!
陸司昂他腰部也掛著顆信號彈,只不過每次都輪不到他來用,包括像之前那次的悶葫蘆也是,不過陸司昂覺得挺不錯,該求救就求救,決不死鴨子嘴硬。
識時務(wù)者為俊杰嘛!
“他娘的不對勁啊,這鬼東西來這干嗎?”麻昌順邊念叨,邊從藤蔓沒有觸及的方向躍下屋頂。
“還不怪你老念叨,現(xiàn)在正主來了,你還不趕緊去迎接。”陸司昂也跟著跳了下去。
片刻功夫屋頂已經(jīng)爬滿藤蔓,雖然不知道這玩意有些什么古怪,但是被這些東西糾纏住肯定沒什么好下場。
兩人穩(wěn)穩(wěn)落地,然后停也不停地直奔主屋。
“干它娘的!”麻昌順全力揮扇,將盤繞遮擋住屋門的數(shù)根藤蔓一斬兩斷。
而他邁進屋門,直奔放在角落的兵刃,先前他們回來后都把東西放在一邊了,導(dǎo)致發(fā)現(xiàn)桃樹的時候身上也就只有那一顆信號彈。
“那你口味挺獨特啊?!标懰景簭娮宰屪约豪潇o些,嘴里調(diào)侃著,動作卻不慢,一手提起一把帶鞘長刀。
這回他才終于有空喘上一口氣,他看向一旁自始自終都沒出聲,只是看著他們動作的石儷,雖然表情鎮(zhèn)定,但他依然能從中看出些驚慌的味道,反而是桃娘表情呆呆的,一副不明白發(fā)生了什么的樣子。
“待在這!”陸司昂喝了一聲,然后轉(zhuǎn)身就跑,他的身后,同樣提著雙刀的麻昌順早已又跑出了屋門直奔側(cè)屋而去。
陸司昂一頓,轉(zhuǎn)頭跑向另一側(cè)的廚屋。
側(cè)屋早已屋門大開,但被藤蔓繞住,組成了扇藤蔓大門,進出不得,小泥巴站在門口使勁掰扯藤條,表情焦急,“順哥!”
“退后!”麻昌順大吼一聲,手一甩,長刀從縫隙中穿過,落在了小泥巴手里,然后麻昌順拔刀出鞘,靈力自手掌飛速擴散覆蓋刀身,而后他雙手緊握,對著藤蔓狠狠一劈。
藤蔓雖然堅韌,但在長刀巨力之下,但仍是一根根斷裂開來,發(fā)出讓人不適的咯吱聲,不過長刀明顯不如先前折扇鋒銳,僅僅不到半數(shù)的藤蔓斷開后,長刀就停滯下來,最后卡在一根藕斷絲連的藤蔓上。
耳后陡然傳來一陣破風(fēng)聲,麻昌順連刀都來不及收,下意識就向旁邊一撲。
一道豎長的黑影迅猛的砸在麻昌順剛才站的地方,激起一陣塵土亂飛。
麻昌順一個鯉魚打滾就翻起身來,一身的贅肉絲毫沒有影響到他的靈活,他余光撇了一眼地上被一藤蔓砸出的那一道長而深的溝壑,心里暗暗吃驚,動作卻一點都沒停,趕忙又把刀給抽了回來。
而屋內(nèi)的小泥巴也是瞅準機會,一個挺身魚躍,從空蕩的上半門處跳了出來。
而后兩人馬不停蹄地跑向主屋。
而另一邊,陸司昂也來到被困住的悶葫蘆面前,他正拿著把菜刀一下下砍藤蔓,看著像個山上樵夫,只不過就算那把菜刀已經(jīng)卷了刃也沒能砍斷這看似脆弱實則堅韌異常的藤蔓。
陸司昂學(xué)著麻昌順的樣子,把刀扔給悶葫蘆后大喝一聲,縱身一劈,當(dāng)真有力劈山岳的氣勢,卻沒想到連三分之一的藤蔓都沒能完全劈開,讓陸司昂不由一呆,然后憤懣不平。
干,那死胖子劈你們不是劈的輕輕松松,到我這怎么就不行了?你們搞針對是吧?
鏘!
困在悶葫蘆拔刀力斬,刀鋒上有赤紅色靈光閃爍,一刀便將隔在兩人間的藤蔓砍了個七零八落。
陸司昂抬頭看著悶葫蘆,眨眨眼睛,想說點什么掩飾尷尬。
腦后一道破風(fēng)聲逼近。
悶葫蘆眼神凌厲,大步跨出,側(cè)身站在了陸司昂身后,手中長刀一橫,倉促擋在身前。
鐺!
一根快如奔雷的藤蔓重重的砸在刀身上。
剛才一刀劈盡藤蔓圍門的悶葫蘆,在這突襲而來的一根藤蔓面前卻是毫無抵抗之力,直接撞在陸司昂身上,帶著他橫飛出去,將廚屋砸出個窟窿,落了進去。
藤蔓砸飛兩人,去勢不減,再度砸在廚屋上,將廚屋摧毀了個干凈,一時間煙塵彌漫。
“嘻哈嘻哈!”
桃樹上臉頰似水波涌動,傳出一陣怪異的嬉笑。
麻昌順和小泥巴剛剛跑到主屋前,就見到悶葫蘆二人被打飛出去這一幕。
“陸哥!胡哥!”小泥巴腳步一邁,就想去幫忙,卻被麻昌順給攔住。
麻昌順把他拉住,然后轉(zhuǎn)手把他給推進了主屋內(nèi),聲音快速道:“我去!你守好這!”
然后也不等小泥巴回答,麻昌順就沖向了那片塵土紛飛的地方。
悶葫蘆家這個院子真的很小,所以其實麻昌順距離廚屋那里也沒有多遠,但同樣的,也就意味著那棵桃樹同樣離他們很近。
還沒等麻昌順跑出去兩步,一根樹藤從天上落下,帶起陣陣破風(fēng)聲,對著麻昌順砸了下去,聲勢駭人。
麻昌順就地一個打滾,險險將其躲了過去。
先前那兩下鞭撻他可是看在眼里,一下把地都劈開來,一下把悶葫蘆劈的死活不知,這要是打在他身上那還不得這一塊,那一塊,硬著來肯定不是辦法。
樹藤劈在地上,大地又是寸寸開裂,一道裂縫出現(xiàn)在麻昌順眼前。
而還不等他站起身來,又是一根樹藤,橫著劈來,聲勢絲毫不遜色于先前那一根藤蔓。
危機時刻,麻昌順奮力向前一竄,努力收腹提臀,以一種極為驚險的模樣與樹藤擦肩而過,要是陸司昂看到這一幕非得給他這靈活的胖子鼓掌不可。
樹藤撲了個空,而后順著慣性劃過,落在了院墻上,將悶葫蘆家一側(cè)院墻直接劈碎。
避開兩道攻擊,麻昌順片刻不敢耽擱,剛想繼續(xù)沖向那邊,余光又瞧見第三條樹藤再次凌空劈下,避無可避。
“你奶奶的有完沒完??!”
麻昌順再也忍不住,怒罵出聲。
他直盯著那根眨眼間便逼近到眼前的樹藤,渾身肌肉悄悄鼓動,而后他大喝一聲,雙手舉起長刀,周身靈力涌動,長刀上似有清風(fēng)拂過。
麻昌順全力揮動長刀,與那樹藤狠狠碰撞在了一起,仿佛要將其一刀兩斷。
不過這根如死神追命般的樹藤顯然不是先前那些圍門的藤蔓可比的,麻昌順只感覺自己的全力一擊如同泥牛入海般,而那根樹藤上的力量卻是難以抵抗,將他壓制得不得不一手撐刀柄,一手撐刀身,抵住樹藤。
“你個狗日的吃屎長大的啊這么大力氣?”
麻昌順面色漲紅,幾次欲發(fā)力撐開這似鐵棍的樹藤都無果,反而被這樹藤上傳來的巨力壓的兩腿戰(zhàn)戰(zhàn),幾乎跪倒。
“嘻嘻!嘻哈!”
仍是那道怪笑聲,麻昌順余光一瞥,正看見那張詭異臉龐上對著他嘴角上揚,勾起了個頗有戲謔意味的笑。
這怪樹也沒再支使樹藤攻擊麻昌順,只是如同貓戲老鼠般瞧著麻昌順的苦苦掙扎,否則麻昌順此刻根本分不出神來應(yīng)對那些攻擊力驚人的樹藤。
刀上傳來的力量逐漸增大,讓麻昌順手臂發(fā)抖,他緊咬牙關(guān),知道再不想點辦法,不被劈死,也被壓死了。
就在麻昌順腦袋急轉(zhuǎn)的時候,那片模糊視線的煙塵突然傳出腳步。
渾身臟兮兮的陸司昂一手提刀,一手搭著衣衫臟亂,臉色慘白的悶葫蘆肩膀,亦步亦趨地走了出來。
兩人瞧見模樣狼狽的麻昌順,皆是一愣。
“你們好像很忙啊?”陸司昂瞅著那張臉紅如豬肝的胖臉,下意識道。
麻昌順低吼一聲,身子向左一歪,接著一個翻滾,終于卸開了那條藤鞭。
而后他瞪了陸司昂一眼,左手劃過懷里,再一甩,那把白玉扇破風(fēng)而出,直對著陸司昂二人沖過去。
在陸司昂驚訝的目光中,白玉扇劃出道刁鉆的弧線,精準的命中了自陸司昂二人頭頂落下的弒人藤鞭,將其打的軌跡偏移,最后落在了兩人屁股后面,又給早已滿地狼藉的地上添了一道長痕。
白玉扇一擊建功,好似回旋鏢一樣又回到了麻昌順手中。
“順哥!給力!”陸司昂第一次覺得這句順哥叫的那么順口。
還真別說,今晚要不是麻昌順隨身帶著他那把寶貝扇子,他那會兒連那個藤蔓都弄不開,連拿刀的機會都沒有,就得被這鬼桃樹炮制了。
“還不快走!”麻昌順這會兒根本沒心思理會這些,趕忙搭住悶葫蘆的另一側(cè)肩膀,瞧了一眼嘴角溢血的后者,“悶葫蘆咋樣了?”
“額,反正還沒死…”陸司昂張了張嘴,剛才那下看著嚇人,但還好刑獄的制式長刀夠硬挺,只是沖擊有些大,而且大部分都被悶葫蘆擋下了,他倒是還好。
麻昌順翻了個白眼,只得趕緊扶著悶葫蘆向主屋奔去,所幸悶葫蘆還能行動,沒讓兩人太過費力。
“說起來,這鬼東西怎么會來這?。俊标懰景哼吪苓吇仡^望,似乎是因為一連好幾下都沒能建功,反而他們還活蹦亂跳的,剛才還頗有些悠閑感覺的桃樹變得狂躁了許多,藤條在空中紛飛,像一只徹底伸出爪牙的野獸,相當(dāng)?shù)挠幸曈X沖擊力。
“你都說了鬼東西,那得鬼知道!”麻昌順瞧了一眼面色難看,但氣息穩(wěn)定,手上甚至能攥住刀的悶葫蘆,松了一口氣,揮刀將地上爬過來的數(shù)根藤蔓斬斷,嘴里罵道,“今天要是能回去,老子非得罵死姓藍的那個雜碎,這他娘哪里有半點受傷的樣子!”
“這些家族的沒一個好東西!”
麻昌順咬牙切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