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續(xù)斷錄

55 杜衡

續(xù)斷錄 慕戰(zhàn)子cjh 5285 2022-05-30 21:21:00

  孔母不再提家事,熱情地招呼左卻吃菜。

  左卻一邊吃飯一邊心道:“照這樣說來,孔孟儒戾氣雖重,倒也并非十惡不赦之人。既然接下來的一個月他被禁足在家,想來做不得那些欺辱旁人之事。不如趁此機會抓緊時間北上尋找攝靈族長老,早日將永生訣交還出去?!?p>  申時左右,左卻留下一封手書便離開了。

  為防萬一,臨行前她特地在孔府周圍加了一道結界。此結界既能保證孔孟儒出不去,亦能避免道行低微的畫境弟子進入。

  之后,她在東南西北各尋了一處人多熱鬧的街市,在顯眼的墻上留下了“目中含玦”的暗號,才御筆離開潭州城向北而去。

  走走停停三四日,左卻終于抵達昧谷邊界。

  她停在半空中俯瞰腳下,那有一片稀疏的林子,林子里穿插著一條明顯的山路。按理說,山路邊應該會有茶棚賣茶供路人解渴。左卻四周探了探,果然找到一間草屋。

  她御筆飛往草屋方向,卻瞥見草屋附近有打斗,那是一群褐衣人正圍攻一位手中執(zhí)傘的白衣人。白衣人撐著傘一味閃躲,看似除了輕功尚可,功夫也就三腳貓程度。

  左卻落地,遠看那人寡不敵眾落了下風,立即驅策術筆將一干人等全部擊退,并放話說:“以多欺少,可不是大丈夫所為。”

  “奉勸你少管閑事!”說話之人話音剛落,便被術筆再次擊飛跌在地上,捂著胸口起不來了。

  術筆重新回到了手里,左卻站在原地泰然自若,“我既看見了,便沒有放任不管的道理。諸位若是打得不盡興,在下愿意奉陪到底!”

  好漢不吃眼前虧,那群人互相使了眼色,扶起受傷的同伴速速離開了。

  左卻轉身望向撐著傘仍站在原地的白衣人,關切道:“你沒事吧?”

  白衣人將傘抬起了一些,左卻這才看見他的正臉,可她看第一眼便呆住了。

  游天怎會在這里?!

  白衣人收起傘,對著左卻抱拳行禮,“在下杜衡,謝小娘子出手相助?!?p>  “杜衡?”原來他不是游天。左卻釋然,“山間賊匪橫行,杜公子沒受傷吧?”

  杜衡笑了笑,“謝小娘子關心,杜衡無恙。今日多虧了小娘子出手相助,敢問小娘子芳名?”

  “在下左卻,只是恰巧路過,杜公子不必客氣。”

  “原來是左小娘子,幸會?!?p>  左卻心道:“這人貌似游天,不知是不是故意易容騙取我的信任……”

  “……小娘子?”

  左卻回過神來,“在下還有要事在身不便多逗留,杜公子路上小心,告辭?!?p>  杜衡趕緊將手里的傘朝左卻遞了出去,“日頭正毒,這傘便當作杜衡的回報,贈與左小娘子。區(qū)區(qū)一把傘,還請小娘子勿要推辭。”

  “不必了,后會……有期?!闭Z畢,左卻轉身要走,可走了兩三步忽又回轉身跑回了杜衡跟前,還掀飛冪籬親了上去。

  杜衡始料未及,未來得及閃躲,當下詫異萬分,待他出手之際,左卻又忽然和他分開了好些距離。

  只見她匆匆忙忙背轉身撿起地上的冪籬重新戴上,繼續(xù)背對著杜衡,解釋道:“在下身患怪病,偶有失控之時,冒犯了公子,還望公子勿怪。為公子著想,左卻這便告辭,后會無期。”

  無緣無故被占了便宜,杜衡邁開步子,跟著左卻來到了茶棚。

  左卻瞧見他跟來,匆匆喝了一杯茶,丟下一點錢便離開了。為了擺脫身后之人,她結了兩個界,一個界隱去她的身形,另一個界制造出她一路離開的假象,引杜衡去追。

  直到看不見杜衡的身影,左卻才折返回到茶棚,繼續(xù)喝茶歇息,還暗中留下了“目中含玦”的暗號。待她歇得差不多了,便起身準備繼續(xù)趕路,卻見杜衡站在茶棚外頭盯著她。她當做沒看見,避開杜衡翻籬笆離開。

  杜衡沖著她喊道:“左小娘子為何要躲?小娘子雖生得好看,但杜衡并非見色起意之人。小娘子心善,有恩于杜衡,杜衡才想報答一二!不知小娘子所患怪病究竟是什么病,杜衡略懂醫(yī)術愿為小娘子診治,若是杜衡力所不及,也定會為小娘子遍尋名醫(yī)!”

  “公子此番出行,應當另有要事吧?不必……不如我陪公子前去尋親?”左卻忽然一只手攀住了茶棚的柱子,避免腿腳不聽使喚靠近杜衡。

  “你怎知我是去尋親的?你究竟是什么人?”杜衡朝著左卻走近。

  “你別過來!”左卻情急之下無意將柱子拽歪了,本就簡陋無比的茶棚瞬間塌了。

  茶棚老板是位老伯,他原本坐在屋外等客人上門,親眼目睹自己的草屋一下子被人給拆了,頓時捶胸頓足嚎啕大哭起來,“這可是我的命根子呀!命根子沒了,這日子可還怎么過呀……”

  誰知,左卻竟不顧被無辜牽連的老伯,反而關心起懷里的人來,“杜衡,你沒事吧?可有哪里受傷?”原來就在茶棚倒塌那一瞬,她御筆救下了杜衡。

  杜衡毫不猶豫推開她,“多謝小娘子再次出手相救!小娘子這是又發(fā)病了吧?”他雖然清楚她這是受那怪病影響,可對左卻這忽冷忽熱的性子仍然有些不習慣。

  “病,我怎會???那是她不想讓我與你親近,故意扯謊。杜衡,許久未見,你可想我?”

  “你不是左小娘子。你是誰?”

  “你只需記得,我是你命定之人,生生世世都是。你休想利用我重溫舊情!”左卻將術筆收回手中,“如今我手中之筆并非踏雪,絕不會讓你再次得逞!”她手執(zhí)術筆,強行壓下踏雪之主對身體的控制,對杜衡道:“杜公子若是真想報答,請離左卻遠一點,莫要再跟著!既然你我各有要事,不如就此別過!多謝!”她給茶棚老伯留下了一錠銀子,便御筆離開了。

  根據《四國志》里所繪制的疆域圖,朔方在昧谷的東邊。大概是遠離了杜衡,又加上術筆認主,踏雪的主人暫時沒再出來。

  左卻進入朔方境內后,最先映入眼簾的是劍城邊州,城中有一柄長劍沖天,意在委婉地冒犯天威。

  “邊州擁兵自重,明目張膽地不把朔方王族放在眼里,對于攝靈族來說,反倒是個上好的安身之處?!弊髤s一手隔開白紗,眺望著城中來來往往的百姓以及叫賣的攤販,“可這城中沒有女子,要怎么混進去呢?”

  她略微一思索,欲先行離開找個隱蔽之地換一身行頭再進城去,一支箭突然朝她射來。

  她御筆堪堪躲過,卻沒料到箭矢上綁著一個小紙包,那紙包還故意被人戳了一個細孔,里面裝有某種藥粉,藥粉隨風飄著,沾到衣裙上。不一會兒她便嗅到一股濃濃的異香,意識到不對勁,她立刻飛遠了些。

  可沒多久藥效便來了——她渾身無力再不能御筆前行,被迫落在了邊州城外的林子里。

  射箭之人意欲何為,不見真人難以斷定,但無非就是為了金銀珠寶、寶典秘籍這些身外之物。

  左卻集中注意力迅速結了個方相界,將身形隱藏起來。

  不多時,遠處隱約傳來交談聲:

  “我明明看見掉到這一塊來了,人呢?”

  “你沒看見那娘們腳底下踩著一支筆嗎?那可是上穹畫境特有的術筆。她既然是畫境中人,必定懂些結界之術,不過中了我們邊州特制的媚藥,憑她有通天的本事今天也走不出這片林子!放蛇,結界騙得了人,媚藥的香氣可騙不了蛇。不消一盞茶功夫,必能將那娘們揪出來!”

  “嘿嘿嘿,上穹畫境的女人肯定不會太差,到時候哥幾個定要好好享用。”

  “誰先找到誰先上!”

  “一言為定!”

  左卻得知對方確實是邊州人,卻沒想到他們如此煞費苦心圖的居然是女色!她恨不得用一個圓相界送他們去千百里開外,也就不必聽那些腌臜話??缮碜訁s越來越軟,意識也越來越微弱,根本沒法再結新界,若是不趁早離開此地,恐怕眼前這個結界都保不住,難免要落入那群豺狼手里。

  想及此,她喚出術筆試圖御筆離開,可她連站上術筆的力氣都沒有,遑論其他。眼看著結界越來越弱,很快便要不攻自破,左卻心急如焚。即便是在夢里,她也絕不要經歷這樣的事!

  當她正苦思冥想,一條小青蛇忽然出現在腳邊,毫不客氣地在她小腿上咬了一口。她略微皺了皺眉,愣是沒叫出聲來,任務完成那條蛇也就麻溜地爬走了。

  沒多久,那群人就有結論了——

  “放了七條,怎么才回來六條?”

  “哪條沒回來?”

  “這邊?!?p>  左卻迷迷糊糊聽見有人朝著她所在的方向靠近,中途又停了下來,只聽得有人說道:“難怪沒回來,原來是吃了不該吃的東西死在了半路。畫境中人詭計多端,一定是那小娘們!快走!”

  明知危險靠近,可她實在乏力,只能不管不顧整個上半身都倚靠到背后的大樹上,本就有些歪的冪籬隨即掉落。

  結界兀自破了!

  左卻瞇著一雙眼,模模糊糊地看見三四個人走到跟前,圍著她瞧。

  “我就說,一定是個美人坯子。這回哥幾個賺大發(fā)了!”

  左卻開始陷入幻覺,耳邊不停地有人在說些污言穢語,她神志不清地呢喃著“游天”的名字。整個人昏昏沉沉,已然分不清當下是真實還是虛幻。等到完全清醒過來,她已在床上躺著,右眼一片漆黑,顯然是被什么東西覆住了。

  她下意識摸了摸自己的衣物,發(fā)現只剩一件里衣,立刻警覺起來。可卻沒被綁著,屋里也沒人守著,對方明明已經知曉她右眼的異樣,不論目標是她還是永生訣,都不該如此放松警惕才對……這到底是什么地方?又是什么人把她安置在這里?

  左卻急于理清自己當下所處境地,輕手輕腳地起身了,結果竟發(fā)現自己的短刀一件不少安然無恙地放在桌上。是對方輕敵?還是另有所圖?她馬馬虎虎穿上外衣,察覺到有人過來,立即輕拾起一柄短刀躲在門邊守株待兔。

  門一開,左卻即刻把刀子送往來人的脖頸處,誰知才出去一個拳頭的距離,來人急忙喊道:“左姑娘饒命啊!”

  來的是位婢女,手里端著一盆清水。

  左卻仍把短刀抵在了她的脖頸上,“你認識我?這是哪里?”

  “這里是銀州城魏家莊,奴婢商陸,是少莊主專門派來服侍姑娘的,姑娘不必害怕?!?p>  “昧谷銀州城……”左卻半信半疑地將刀子拿遠了一點點,“你們少莊主在哪?帶我去見他,我有話要問?!?p>  “姑娘,你中了邊州城那群人的媚藥,若非我們少莊主救你,你這會兒怕是連站都站不穩(wěn),所以煩請對我們少莊主客氣些。你剛醒來不明狀況拿刀威脅我情有可原,但我絕不允許你對少莊主不敬!”

  左卻放下刀子,說話的語氣也柔和了些:“是我魯莽沖撞了商陸姑娘,請商陸姑娘不要與我這等粗人計較。不知貴莊少莊主現下在何處,勞煩為我引見引見。”

  商陸拉著一張臉將臉盆安置到架子上,沾濕了帕子,拿到左卻的眼前,“少莊主吩咐了,若是姑娘確實想見,便帶過去。請姑娘先洗漱,待姑娘妝扮好了,奴婢自會帶你去見少莊主。”

  “敢問貴莊少莊主貴姓?”

  “魏家莊,自然是姓魏?!?p>  姓魏?左卻回想了一番,她這才是第二次離開畫境,并不認識魏姓之人,那位魏少莊主是如何知曉她姓左的?難不成是昏昏沉沉間無意暴露了身份?

  商陸晃了晃手里的帕子,“姑娘還想不想見我們少莊主了?”

  左卻會意,匆匆忙忙洗漱、理好妝容,走到商陸的跟前,“有勞商陸姑娘帶路?!?p>  “見我們少莊主不許帶兵器,把你的短刀留下,我才帶你去?!?p>  左卻心想若是對方真有所圖,還有術筆在身。她毫不猶豫留下了那對短刀,跟著商陸走出了房間。兜兜轉轉走了好幾條廊子,走在前頭的商陸終于拐去了一方院子里。行至內院,只見一位少年身穿青袍,背對著她們正在讀書,目測他的身量跟游天差不多。

  商陸向他行了個禮,“少莊主。”

  魏少莊主沒有抬頭,興許是讀到有趣的地方,還微微揚了揚嘴角,卻又開口問道:“那位姑娘如何了?”

  左卻一聽聲音,立馬明白這人就是奪舍之人鐘意的杜衡,不對,是魏杜衡!她越過商陸走到了魏少莊主的正面。

  果然是他!

  “杜公子,或者說,魏公子,你為何會出現在邊州城外?”從茶棚到邊州,她一直是御筆前行,魏杜衡輕功雖然不錯,也不至于能跟得上她的速度。

  “左小娘子離開之后,魏某無意看見柱子上留下的暗號,便問了賣茶老伯一句,那圖案是何時有的,又是何人所畫,老伯只說一個時辰前還不見柱子上有這東西,而小娘子與魏某是這一個時辰內僅有的客人。所以魏某猜測左小娘子定會想辦法進入邊州城,尋找攝靈族人?!?p>  “你看得懂那暗號?”

  杜衡屏退了所有下人,才道:“家母早年救過一位老人家,他信得過母親與我,便托付我們母子二人幫他一起尋找攝靈族族長的下落,自然也就將暗號告知了?!?p>  左卻摸了摸右眼的眼罩,“你一早便知東西在我身上?”

  “東西?什么東西?”

  原來他不知道永生訣的事情。左卻釋然,“沒什么。不知令堂救過的那位老人家眼下在何處?”

  “左小娘子如今不用躲著魏某了?”

  左卻拎起桌上的茶壺,彎腰倒了一杯茶,恭恭敬敬地遞到了杜衡眼前,“之前是左卻言行有失,請魏少莊主原諒。”

  “左小娘子這是愿意留在魏某身邊了?”

  “少莊主為何要留我?你我不過一面之緣,你既不知我從何處來,亦不知我將往何處去。若是我發(fā)病之時的出格舉動害少莊主動了別的心思,左卻在這里給你賠不是?!?p>  “我知道你身體里有兩個你,這就是小娘子所謂的怪病吧?我已經派人尋醫(yī)去了,魏某一定將小娘子的病治好?!?p>  “少莊主不必如此對我,我不是她,我也不會心甘情愿地受她控制委身于你。我只是想見一見少莊主口中那位老人家完成未竟之事,待這邊事情處理好了便會離開?!?p>  “小娘子身中媚藥之時,一直喊著一個人的名字,強行與魏某行那周公之禮,說不定你腹中已有我的骨肉……”

  “絕無可能!你休想騙我!”左卻惱羞成怒,手執(zhí)術筆直指杜衡。

  商陸事先察覺到不對勁,沖了進來,擋在了杜衡身前,“忘恩負義的瘋女人!你干什么!”

  左卻氣得胸如擂鼓,僵持片刻,終是沒有出手,轉身御筆上天,打算即刻離開魏家莊。一枚飛針突然刺入后背,她立馬失去了知覺,從術筆上墜落。

  杜衡輕飄飄升空,將左卻穩(wěn)穩(wěn)接住了。商陸上前,道:“少莊主,我來吧?!?p>  “不必?!?p>  “少莊主~你還管她做什么?如此恩將仇報之人,她要走就讓她走好了。要不是為了救她,你說不定都已經到潭州城了。現在倒好,自己甘愿回來被莊主軟禁。我看,你以后也別想溜出去了?!?p>  “這些話以后別再說了,我吩咐你的事情都辦好了沒有?”

  “好了好了,我親眼看著莊主寫的信,還是我綁在信鴿腿上的呢?!?p>  “如今邊州城不安生,你務必將左小娘子看緊了,別讓她亂走?!?p>  “少莊主,你做這些圖的什么呀?不會真一眼就看上她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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