念兮醒來時,對上一雙嫵媚的桃花眼,那臉湊得極近,她一時看不到長相。
“怎么突然就睜眼了,倒嚇了我一跳!”
桃花眼的主人輕撫胸膛,退后少許。
念兮這才看清來人——是個十六七歲的姑娘,極是美艷動人,一顰一笑,皆是風情,好似一塊熱騰騰的玫瑰糕,散發(fā)著甜膩的氣息,讓人忍不住想咬上一口。
不過最令人震撼的,不是她的美貌,而是在入秋后的京城,穿夾衣的季節(jié),這姑娘竟還一身輕薄紗裙,盡顯玲瓏身姿。
“你就是明燁帶回來的女人?”她的聲音也甜膩的仿佛帶了鉤子,誘人忍不住親近。不過——
“你們是什么關系?睡過沒有?”
念兮驚呆了,甚至顧不上生氣。面前的女子,舉止得體,看得出受過良好的教養(yǎng),不料言語竟如此粗鄙狂蕩。
“看來是沒睡過。這明燁到底是不是個男人,這樣嬌滴滴的一個大美人,他竟能忍得住!”
這話燙的她臉紅,念兮一時不知該如何接話。
“我叫玲瓏,住在隔壁。聽說今日明燁帶回一個女人,還當他是鐵樹開花,榆木開竅?!彼f著搖搖頭,“算了,不指望他?!?p> 盡管努力裝作聽不懂什么叫“帶把兒的太監(jiān)”這種葷話,可她的臉卻燒的厲害,耳朵尖都胭紅了。
見她臉紅,玲瓏又道:“看你長得這么漂亮,勸你一句,別在明燁身上浪費時間。那小子心里有個白月光,你沒機會的。白月光你知道是什么意思嗎?”
念兮搖頭,只覺得面前這位玲瓏姑娘的性格就如她的穿著一樣,直白的可怕。
玲瓏饒有興致的坐下來,熟稔如積年老友,“你肯定沒看過話本,改明兒我拿幾本珍藏的給你。白月光就是男人心里藏了個人,得又得不到,就念念不忘唄。千萬不要以為這種男人情深,就想著拯救,其實他們最會玩弄女人感情了。不過明和尚倒不是,他就是不行?!?p> 念兮:……
“我與明大人并不是,那種關系?!迸铝岘囌`會,念兮解釋道:“明大人只是暫時收留我,等廠公回來,他便把我送給廠公做妾?!?p> “給太監(jiān)做老婆,明燁這小子不當人!好好的姑娘送去讓變態(tài)老頭糟蹋,造孽呦……”
念兮尷尬微笑,“玲瓏姑娘,是我自愿做妾,與明大人無關,他是在幫我。”
玲瓏:……
“你這是什么特殊癖好!”玲瓏大為吃驚,琢磨片刻,想著或許屬于個人愛好范疇,又道:“你要真喜歡沒把兒的,明燁也算啊。雖說他心里有白月光,你也可以做替身嘛,沒準還能來場虐戀情深?!?p> 念兮:我上次這么無語還是在上次。
“玲瓏!”
門口傳來一聲冷喝,玲瓏原本還眉飛色舞的臉,瞬時就了下來。
“大哥……”
明燁一步跨進來,黑著臉訓斥,“你又將先生氣走,這是第幾回了!我讓你在房中反省,你亂跑什么,就不能乖巧懂事些!”
“大哥,我錯了,下次再也不敢了。聽說你帶回來一個女人,還住我隔壁,好奇嘛~”
玲玲慢慢挪過去,拽著明燁的袖子撒嬌,她的聲音糯糯的,甜的能滴出蜜來,任誰見了也不忍心再責罰她。
可顯然明燁是個狠人,絲毫不為所動,“十遍《女戒》,明日午時送到我書房來?!?p> “十遍《女戒》?!明燁你不當人,我學寫字才半年,哪里能寫完那么多!”
玲瓏當即翻臉。
“我不是太監(jiān)嗎?”明燁轉(zhuǎn)著手中的扳指,皮笑肉不笑道。
“你聽錯了,我是說大哥你玉樹臨風,風流倜儻,那個一樹梨花壓海棠,哎呀,我去抄書了~”
玲瓏被嚇跑,屋里一時安靜下來。
見人沒走,念兮將頭埋得低低的——聽完玲瓏一番精辟解析后,她現(xiàn)在已經(jīng)無法直視明燁那張俊美無儔的臉。
“你外祖家的事,我已經(jīng)聽李典仔細說過了?!?p> 明燁拖著受傷的腿,慢慢坐下來。
“今后別再提報仇的傻話,安心住下,你會和玲瓏一樣,是府上金尊玉貴的小姐。等你以后有了如意郎君,我自會將你風光大嫁。”
念兮萬沒想到他竟會說出這一番話,的確,對于經(jīng)歷父兄拋棄,親人慘死的自己而言,再沒有比一份安穩(wěn)的生活更可貴,更何況明大人將“未來”都為她勾畫。
可是,可是……
苦笑一聲,自己終究是沒有這個福氣。
她走過去跪下道:“大人之恩,念兮永不敢忘?!?p> “你不愿意?”
雖是問句,可他卻分明說的肯定。
念兮不禁仰頭看他,正正與他俯身望來的眼睛對上——那雙眼睛可真漂亮,眼尾上翹,睫毛很長,投下一排剪影,明明那樣涼薄,又偏偏給人一種多情的錯覺。
她一時迷失在那片眸光中,忘了回答。直到那雙眼睛沒什么溫度的笑起來,耳邊傳來他冷漠的聲音。
“從此以后,你便是侍女念兮。做人妾侍,最要緊的便是會伺候人,明日起,你跟著學規(guī)矩,到時候別丟我的人?!?p> “……是?!?p> 明燁說完,起身要走,一個不察,扯到傷處。
“嘶——”
念兮咬咬唇,起身扶住他。既是侍女,做這些事便是本分。
明燁看了她一眼,沒說什么,慢慢往外走去。
一直將人送回前院書房,等明燁坐在案前處理公務,念兮要走,他頭不抬眼不睜道:“沏杯茶來。”
望望兩側做壁花狀的侍女,她指著自己不確定道:“我嗎?”
“你說呢?”
“可我不知道茶具茶葉在哪?”
明燁終于從案幾上抬頭,不耐道:“這么伺候人,不到半日便被拖出去打死了?!彼疽庖粋鹊那嘁率膛?,“教她?!?p> 侍女將她帶到隔間,等她將茶葉泡好端去——
“燙了?!?p> “涼了?!?p> “過火候了?!?p> “差點意思。”
溫念兮:……
一個太平猴魁,哪來的什么火候意思。
可明大人嫌棄,她就一遍遍重來,沏了十幾杯后,明燁見她態(tài)度始終恭謹,覺得無趣得很,也再想不出借口,這才作罷。
原以為可以回去,誰料——
“看得眼睛疼,你認字嗎?”
念兮默默接過信件,念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