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姨娘那種人，根本不值得您去主子面前求情?！?p> 就在方才，前院傳話，解了柳姨娘的罰跪，翠萍扶著痛哭流涕的柳月蝶來道謝，念兮好聲好氣的勸慰一番，將兩人送走。
因著柳姨娘方才話里話外都在委屈，靈兒不服道：“那種人，明明是她自己犯了錯，您救了她，倒像是受了多大委屈一樣。這種人，她肯定不會感激，沒準(zhǔn)心里還怨恨您呢?！?p> 念兮聲音溫柔，“都是女子，何必計較呢?！彼蛲砣デ笄?，第二日大人便將人放了，這府里的人自會掂量念兮姑娘在大人心中的分量，這才是她想要的效果。
至于柳月蝶，本就無關(guān)輕重。若不是她病了這幾日，柳月蝶又被大人罰了，她自有后招整治那個女人。收了她的地契，若不能扒下柳姨娘一層皮，那她才是枉受外祖母的教導(dǎo)。
“姑娘，您就是太心善了?！膘`兒對著她單純善良的姑娘，滿滿的保護欲。
念兮莞爾，誰說不是呢~
“對了靈兒，今日再幫我多準(zhǔn)備些食材。”
“您今日還要給主子做吃食嗎？”
念兮點頭，不是她用食物換，柳月蝶如何能逃過一劫。
靈兒聞言，滿心歡喜，神情曖昧道：“您放心吧?！?p> 但顯然，靈兒誤會了，她以為自己見證了一段美好感情的誕生，殊不知，美好兩端的人，至少她菩薩一般善心的姑娘，是充滿功利性的。
這晚，明燁下衙，見念兮提了個食盒進來，上下三層，心里暗暗點頭。
這才是求人該有的態(tài)度。
“大人，今日外面冷得很，酒釀圓子才出鍋，您喝一碗去去寒氣?！?p> 明大人自然是要拿捏一番，遂嫌棄道：“這些湯湯水水的玩意兒，都是你們女人吃的?！?p> 念兮司空見慣，乖巧應(yīng)是，穩(wěn)穩(wěn)將碗遞過去，口中卻說：“是我思慮不周，只想天寒地凍驅(qū)寒，不若大人先喝兩口，今日我還做了其他小食?！?p> 她柔聲細(xì)語，用當(dāng)年哄表弟表妹的辦法耐心哄勸。果然，明大人毛也順了，刺也收了，接過碗去，也不用勺子，一飲而盡，又將空碗遞了回來，其間動作一氣呵成。
念兮愣愣的接過空碗，明大人似乎也覺得自己的行為與人設(shè)不符，輕咳一聲，清俊的眉眼微垂，冷聲道：“下去吧?！?p> “大人，我今日還做了金乳酥、玉露糕，團子也做了好幾種口味……”她將食盒中的小點一一拿出，各個指肚大小，色澤誘人，形狀可愛，讓人忍不住食指大動。
明燁看著一案幾的小點，不動聲色，“所求何事？”
人精一樣的兩個人，相處了這么久，正如念兮了解明燁一樣，明燁同樣了解念兮的“無利不起早”，這樣在自己面前賣好，定有所求。
念兮又捧了一疊金乳酥到明燁眼前，討巧賣乖道：“這金乳酥是純牛乳做的，要煮沸、點醋、瀝干、壓實，費了我好大的功夫，您嘗嘗看?！蓖庾婺干白類鄣木褪沁@道金乳酥，以前念兮常常做給她老人家，如今再介紹這道小點，她語氣中不自覺就帶了兩分撒嬌味道。
明大人卻絲毫不為所動，推開小碟，神情冷淡道：“溫念兮，你要干什么？”
念兮無法，知道糊弄不了，只得實話實說，“求大人幫我找個人，是我的侍女，叫孟冬?！?p> 明燁簡直被氣笑，他就知道！想他一個抄家殺人的錦衣衛(wèi)頭子，什么時候變成開善堂了，由得她予取予求。
“不行?！?p> “大人，我知道您沒有義務(wù)幫我做這些?？晌椰F(xiàn)在除了些財帛外，也沒什么拿的出手的東西。這些小點，雖不值什么錢，卻是我用心做了一天的成果，就是想讓大人看到我的誠意。我知道現(xiàn)在說什么都單薄無力，可我保證，您現(xiàn)在幫我，以后我一定會報答。”
又來了又來了，她又用那種眼神看他了。
明燁轉(zhuǎn)過頭去，對著滿桌的美食小點道：“會看賬本嗎？”
“??？”念兮一愣，沒想到他突然問這個，點點頭。
又怕沒什么說服力，補充道：“外祖母留給我的產(chǎn)業(yè)，一直是我自己在打理，每年都有盈利?！?p> 明燁冷哼，“知道姑娘有錢，不用時常掛在嘴邊?！?p> 念兮：……
“明日換身小廝打扮，與我去鎮(zhèn)撫司衙門?！?p> 他拿起一碟金乳酥，姿態(tài)優(yōu)雅，風(fēng)卷殘云，雖面上還是沒什么表情，一副冷淡欠揍模樣，可念兮就知道，他吃的很享受。
“去吧，”他揮揮手，對著一桌美食頭也不抬，“明日看你表現(xiàn)?！?p> 第二日，明大人對著一桌早膳，遲遲不見動筷。昨晚將念兮做的小點一氣吃完，然后他——
吃撐了。
一晚上沒睡好，早起心情就不太好。再看到念兮的打扮后，臉更是陰沉。
“你穿的什么！”
念兮不解，低頭看看自己一身灰衣小廝裝扮，沒發(fā)現(xiàn)什么不妥。為保險起見，她還特意讓靈兒在胸前裹了兩層，比當(dāng)時女扮男裝的張玉溪有誠意多了。
這身裝扮，在念兮與靈兒眼里，自然沒什么問題，可在明燁這個男人眼里，就處處都是破綻。
短打襯得她身姿挺拔窈窕，大腿修長筆直，腰身不盈一握，灰衣更顯膚色瑩白，粉面丹唇，鮮妍的如牡丹含露。一身男裝打扮，放在有心人眼里，又是另一種嫵媚風(fēng)情。
明燁當(dāng)然不會承認(rèn)自己是有心人，可念兮的打扮實在礙眼，他沒好氣道：“去戴帷帽。”
哪有戴帷帽的小廝？！
可大人說了，她也只能照做，還沒等她走出房門，身后之人又道：“長一點，最少蓋住上半身?！?p> “……是。”
這日，帽兒胡同鎮(zhèn)撫司衙門多了道景兒，明指揮使明大人身后，跟了個戴長長帷帽的姑……不是，小廝。盡管如此，眾人也只敢對對眼神，肚里稀奇稀奇，誰也不敢多看多議論。
等進了衙署，明燁也不要小吏進來伺候，等念兮方將帷帽脫下，他便指著一堆帳薄說：“看這些賬本有沒有問題?！?p> 似乎嫌她礙眼，他指著角落的一處書案道：“搬到那邊去看?！?p> 念兮看了看四周，明燁辦公的地方很大，除了他平日用的案幾外，廳內(nèi)還有兩列桌椅，他指的那處，離主位最遠。
她暗道，明大人為人雖不怎樣，可為了心中的白月光，“男德“這門功課，修的卻是一等一的好。